“王妃，你不必感谢林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林默嘴角含笑，语气温和：“我知道，王妃是不善表露心悸的人，甚至还喜欢口是心非，这一点，和我的梦瑶很像呢。”

  她不善言辞，口是心非？

  沈奚初微微一笑，眼睛闪出泪光。“从前，因为我的鲁莽和任性，害您受了许多的气。真是对不住了。”

  “王妃是少爷的夫人，是祁王府的女主人，少爷从小待我和梦瑶，就如同亲人般，王妃若是不嫌弃老身和梦瑶，便把我们当做一家人吧！”

  “好啊！”沈奚初脱口便说道。

  家，多么奢侈的东西。

  “穆少爷还等着王妃回去说话，王妃快回去吧。”林默好意地提醒她。

  沈奚初嗯了一声，林墨缓缓转过身，走了几步，她追上去，和林默说：“您要记得多注意身体，不要再生病了才是。不然，王爷会担心的。”

  林默高兴地哎道。

  沈奚初望着默姨的背影离去，忽然有些难受，一股热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泪眼婆娑，一个人靠在柱子边，这时，想起了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她一直站在那儿，回味着默姨带给她的触动，想着母亲生前怎么样慈爱的模样，想着沈道文和柳艳的所作所为，感叹世间女子的悲惨命运，都是身不由己。

  “娘，如果你还在世，你一定也会像默姨这样待我吧？”

  末了，她合上伤疤，又恢复往日的清冷疏离。

  白斐刚才一直站在远处的廊上，峰回路转，夏天的风一阵一阵吹来，微风拂过翠绿的叶子，搅动悬挂的风铃，蔚蓝的天空白云片片，晌午的阳光破开云层，穿过繁花绿影，刚好落在沈奚初的身前，斑驳陆离，星光点点。

  沈奚初轻叹一声，睁开眼时，眼眸徒然放大，身旁怎么突然站了个大男人，几时来的！

  白斐负手在身后，难得欣赏着花园中的万紫千红，心情似乎不错。

  她昂首，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赏风景。”他淡淡说着，眼神有些温柔，余光像在看她，又好像在看风景。

  他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不不，一定是错觉！

  沈奚初懊恼自己的自作多情，赶紧掩饰：“噢，王爷您既然在这里赏风景，那臣妾就不打扰你了。”她准备迈开步伐，白斐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们话还没说几句，又想去哪儿？”

  沈奚初的脑袋和他的胸口离的很近，气氛有点压抑。这又让她不禁联想到，今天早上起床时，她像八爪鱼样扑在他的身上，被吓得落荒而逃，连滚带爬逃离的场景。

  她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正经说道：“出来久了，乏了，想回去休息了，您不会还要欺负我这个病人吧。”

  白斐并没有留意听她的话，反而伸手到她的耳边。沈奚初警觉性地退后两步，结果自取灭亡，被他死死地困住。

  她皱起眉头，怒道：“你要干嘛！”

  某人闷声淡笑，只是拿开勾在她耳环上的发丝，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沈奚初忽然血气上涌，耳垂烫的不得了！

  白斐装作没看见般，略过她，坐到栏边的石凳上，露出个慵懒的坐姿，深邃的眼眸盯着水中的游鱼：“风景这样好，留下来，陪本王说说话，怎么样？”

  他当个没事人一样，她倒是沉不住气先。

  “你想同我说什么话？”她不解，警惕性又冒了出来。

  “和本王相处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一直心存芥蒂。你真的以为，本王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他皱起眉，语气不悦。

  沈奚初不平不淡嗯了声。

  “说说你的看法？”

  “你这些天，对我的态度虽然有了些转换，但还是无法掩盖你坑杀无辜百姓的事实。死了五万人，就有五万个家庭破碎，有五万个甚至更多的孩子没有父亲。”

  白斐握住拳头，极力忍耐似地抿了下唇，气道：“本王早该杀了那群干吃饭，嚼舌头的文官！”

  “……什么？”

  “那年，丰国和西北的游牧月氏族龙溪一战，我军大胜，擒获月氏五万降兵一事，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沈奚初点了点头，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招降入城那夜，趁机杀了城中无辜百姓两千人，这事你又可知？”

  “什么？”她惊诧，“王爷的意思是，那些人投降是假，而是假借投降之名，潜入我方阵地，袭击无辜百姓的？”

  白斐面向她，不悦道：“否则，你以为是什么？”

  “呃，我……”沈奚初抱歉地笑笑，她的关于他的那些信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她怎么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等等，她干嘛要听他的解释，而且，他干什么，还在乎她的反应么？

  “王爷的误会既然已经说清，奚初该回去看穆儿了，告辞。”

  “小初。”沈奚初顿住，明明不想和他独处，脚却又像钉在地上一样，等着他下一句话是什么。

  她是不是疯了？

  “你和宋临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的夫人已经怀上了孩子，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你呢？你打算如何？自己折磨自己，躲着本王？本王哪里不如宋临了！”白斐罕见地激动道。

  “王爷这是吃醋了？”沈奚初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句话，连温如静有了孩子这句话，都不曾意识道。

  白斐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神亮了一亮，眼角仿佛都带着笑意。他本来只是想关切一下，她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子，不该看错人，把自己的青春和感情，搭在宋临那种男人身上。

  没想到，一句无意的关心，竟然试探出她的心里话。

  此时，他的心似乎就跟灌了蜜糖一样。

  沈奚初懊恼自己，他却调笑道：“爱妃，这一段时日，无论本王对你怎么好，你对本王都一直若即若离的，原来你是怪本王不吃你的醋啊？这醋虽然闻起来酸酸的，吃起来倒是很得我心啊！”

  “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才没有那个意思！”沈奚初大囧，脸红的跟煮熟的龙虾一样。“我不跟你废话了，爱看风景就自己一个人看吧！恕不奉陪！”

  白斐看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好笑道：“哎哎哎，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跑什么呀？”

  她大吼：“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