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紧紧攥着一双拳头。

  半个月前他刚过完生日，他已经七岁了。

  他对很多大人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但也有个朦胧的认知。

  生孩子的事情他不懂，但他知道只有夫妻才能在同一张床睡觉。

  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居然和他的奶奶同一张床一起睡过觉。

  隔壁的何雨柱想跟他妈一张床睡觉。

  他只从贾张氏和秦淮茹的对话中捕捉到这两個信息。

  这两个信息就已经够让他愤怒的了。

  一个睡了他奶奶，一个想睡他妈，都是坏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很愤怒，十分愤怒，他的愤怒是针对何雨柱和易中海的，他恨这两个人，但他并没有恨贾张氏和秦淮茹。

  因为贾张氏和秦淮茹是平时对他最好的人，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所以站在他的视角，是易中海何雨柱这两个王八蛋欺负他的奶奶和妈妈。

  棒梗在心里面放下狠话，他一定要弄死这两个人。

  他是家里的男子汉，他不容许家里的女人被外人欺负。

  ……

  第二日下午，轧钢厂一食堂的厨房。

  李烨忙完了在宣传科的工作就跑到一食堂的厨房摸鱼，顺便指点一下马华的厨艺。

  今天杨厂长在一食堂请客。

  杨厂长肯定不会叫李烨帮忙做一桌子菜，他每一次都只叫何雨柱。

  好像是杨厂长有意要往李长明的地盘掺沙子安插人手，何雨柱就是他看重的人，专门安插在一食堂的。

  杨厂长的助手来到车间叫何雨柱回食堂做一顿小灶。

  何雨柱乐坏了，立马就把钳子给丢到一边，高高兴兴回了一趟厨房。

  他都等了好几天了，可算是等到杨厂长请客了。

  他得给杨厂长安排一顿好吃的，然后从食堂里顺走一些好东西，带回家送给秦淮茹和棒梗。

  秦淮茹不就是因为他没有钱，带不了饭盒了才不理他的吗？

  他就不信他今天带着好东西回家，秦淮茹还会不理他吗？

  一想到今晚可以在秦淮茹的面前神气一把，何雨柱炒菜都更有动力了，最后剩下的菜他不要了。

  他没有饭盒带不走这些剩菜，干脆让食堂的工作人员分了，收拢一些人心，这是易中海教他的。

  易中海说他以前在食堂太过张扬，领导的小灶一个人全拿了，自然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所以让他最近这段时间适当大方一些，重新收拢部分人心。

  别说，还真有点用。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家拿了何雨柱的剩菜，都客气的叫了一声何师傅，没有像平时一样叫傻柱了。

  何雨柱非常高兴，感觉人心已经收回了一点。

  只要他在车间好好表现，很快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在厨房这一亩三分地还是他的天下。

  至于马华？就算马华下个月通过了考核，成为一名八级炊事员了又能怎么着？

  马华跟他这个老师傅完全没有可比性，根本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除非李烨放弃宣传科那份轻松的工作重新回食堂，他可能会比较害怕一些。

  因为李烨的厨艺真的比他强。

  何雨柱在离开厨房前，偷偷用报纸装了一些炸花生米炸腰果之类的干货放进衣服里藏了起来。

  只要他自己不嘴贱说出去，不然的话大概率是不会出事的。

  当厨子的，特别是何雨柱这种老厨子想顺点东西简直不要太轻松。

  马华注察觉到何雨柱刚刚顺了东西，他对李烨说：“师傅，刚刚傻柱用报纸包了不少东西，咱们要不要举报他？”

  “你傻啊？举报他？你不想在食堂混了。

  以前他犯浑，太过招摇，饭盒用网兜子一装就走，连藏的不藏，所以举报了也就举报了，大家只会觉得他被逮起来是活该。

  现在他都藏起来了，你还举报，做得可就太绝了，得罪的人太多了。

  你想想食堂里有多少人偶尔偷偷顺东西回家吧。”

  李烨摇摇头说道。

  像马华这种人就是太年轻了，做事情考虑不够全面。

  说句不好听的，在食堂这地方上班的人，有几个没偷偷顺东西回家呢？

  以前何雨柱张扬，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从食堂顺东西，举报了也就举报了。

  人家偷偷拿都藏起来了，还跑去举报，那得罪的人可就不止何雨柱一个人了，会得罪所有在食堂上班的人。

  因为在食堂这地方上班的人就没有几个不往家里顺过东西的，这是职场潜规则。

  一旦挑破了这个潜规则，让大家以后没办法偷偷顺东西了，福利都没了，不得被大家挤兑死吗？

  李烨现在不在食堂上班无所谓，可是马华在食堂上班啊。

  犯不着为了整何雨柱牺牲掉马华的前程并树立一大帮敌人，不值得。

  “好好干活，别搭理傻柱。”

  李烨对马华说。

  胖子在不远的地方假装擦灶台，日常偷听李烨和马华的对话。

  本来他想去举报何雨柱彻底把何雨柱摁死的，听了李烨刚刚那番话他心生后怕，果断决定放弃。

  说的太有道理了，不能打破职场潜规则，把大家的福利搞没了，大家得弄死他。

  擦完灶台，胖子用李烨和马华的杯子泡了两杯茶水，笑嘻嘻跑跑了过来：“两位师傅，喝茶。”

  胖子这是在向李烨和马华献殷勤。

  马华不太愿意搭理这人。

  觉得这人背刺自己的师傅，有严重的人品问题。

  李烨对胖子这个人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等胖子离开以后，李烨对马华说：“胖子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可以收他当徒弟。

  只要你肯教他一点手艺，只要社会不发生大的变动他就不会造反。

  而且他已经把傻柱得罪死了，傻柱看你非常不顺眼。

  以杨厂长重视傻柱的模样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傻柱重新调回食堂。

  你利用好胖子这个挡箭牌，可以给你免掉许多来自何雨柱的麻烦。

  你让胖子跟何雨柱斗就行了，你专心研究你的厨艺。”

  人要看怎么用，那句话说的就很好，就算是一条底裤一张卫生纸都会有它的价值，就看能不能用对地方。

  胖子和许大茂一样，是个脑后有反骨的，早晚要造反。

  不过胖子和许大茂那种疯狂作死的人比起来要安分许多。

  何雨柱耍了他两年，他都能忍两年，这是一个可以忍耐很久的人。

  马华教他的点厨艺，在未来的很多年了让胖子保持忠心没什么问题。

  只要马华不像何雨柱那样耍他，在食堂这一亩三分地，他没有背刺马华的必要。

  因为食堂的炊事员有能力通过考核了就能评上，能力不够他背刺马华也没用，一样只能当个学徒。

  到了社会大变，比如改开之后，就需要防范胖子了。

  到了那时，李烨会专门提醒马华如果有大饭店请他去当大厨，绝对不要带胖子。

  因为胖子看到背刺马华有晋升的机会就一定会背刺。

  马华听了李烨的话佩服不已，他自己就想不到胖子这种人品差的人都能发挥价值。

  这可能就是传说这的物尽其用了吧。

  “行，我会收他当徒弟的。

  自从您离开食堂后，傻柱天天烦我。

  按您刚刚说的，以后让胖子天天跟傻柱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胖子挡在我的前面，我就能清净清净了。”

  马华琢磨了一下，有些拿捏不准的地方，又问李烨。

  “师傅，您说我教这个胖子要教他几成功力呢？是把我会的都交给他，还是保留一些。”

  “当然要有所保留，我刚刚就说了胖子不是好人。不过利用好了，能让你省掉不少麻烦。

  他帮你去跟何雨柱斗，也算是有点功劳了。

  咱们不能跟傻柱一样耍人玩，那样不厚道。

  你就教他一些厨师基本技能，让他能成为一个及格的厨师，能靠这一行吃饭就行了。

  至于看家的绝活，教他个屁，让他哪里凉快上哪凉快去。”

  李烨说道。

  “我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

  马华回答道。

  交代完马华这些事情，李烨继续坐在厨房里摸鱼。

  不得不说胖子只要用好了真是个好狗腿，眼力劲儿好得很，看到李烨杯子里的茶水喝得差不多了，屁颠屁颠过来加水。

  一直待到下午下班，李烨才离开食堂回家。

  一出厂门李烨就看到傻乐呵的何雨柱。

  估摸着是从食堂顺到东西可以送给秦寡妇和棒梗了，所以高兴。

  这货碰到李烨了还主动打招呼：“小李，好巧啊，咱们哥俩一块走，路上聊几句。”

  何雨柱最近这段时间对李烨改观不少。

  李烨多次收拾他的宿敌许大茂，他看着过瘾就不用说了。

  李烨在秦淮茹的面前把他偏袒棒梗偷鸡的事说了。

  这可是他的功劳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让秦淮茹知道，李烨就帮他说了。

  虽说秦淮茹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并不高兴，把他臭骂了一顿，但他依旧感谢李烨。

  “傻柱，你有啥事吗？”

  李烨问了一句。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昨晚出了贾大妈那档子事，刘海中和阎老抠要罢免一大爷嘛。

  他们今天已经跑了一趟街道办，今晚肯定要再开一个大会通知大家结果。

  你就眼睁睁看着公正的一大爷被他们搞下去？我可跟你说，刘海中上台指定没有你好果子吃。

  院子里丢一根线，他都能弄个全院大会出来，到时候天天搞事情肯定烦死人。”

  何雨柱看看四周，没有看到四合院里的熟悉面孔，才对李烨说这些话。

  李烨明白了，原来何雨柱是想拉他组建一个暂时的阵营，一起对抗刘海中。

  不过……李烨注意到了蹊跷的地方，他嗤笑一声说：“傻柱，你会有这个脑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背后应该是易中海在出谋划策吧？”

  何雨柱咧嘴干笑几声，算是默认了。

  他哪有这种脑子拉李烨反抗刘海中呢？如果是易中海的手笔，那就没有问题了。

  李烨对何雨柱和易中海没有太多好感，但对刘海中同样得警惕。

  上次刘海中跟踪娄承业夫妻到了娄家的房子外面，李烨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最近这段时间，李烨有让小杨帮忙盯着刘海中。

  刘海中每隔两三天就要骑车去一趟娄家，一直想调查点什么东西。

  这种功利心极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不惜下毒手拿别人全家性命铺路的人当了一大爷确实会出问题。

  不仅如此，李烨拒绝了刘海中的结盟邀请，刘海中还记恨上他了，前几次全院大会都有一种想捉机会搞他的感觉。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李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能让自己几年之后过得舒服一些，像这种不稳定因素就得打掉。

  易中海何雨柱得势时，李烨可以适当联合刘海中许大茂压制易中海何雨柱。

  现在易中海下去了，何雨柱失去了易中海的庇护，不敢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

  李烨又可以反过来适当联合何雨柱和易中海去搞刘海中。

  把这些人通通搞下去，让他们丧失搞事情的能力，几年后才会安全。

  “傻柱，既然你不想让刘海中当一大爷，那么待会儿开大会的时候你就得努努力了。”

  李烨淡淡的说。

  “这还用你说，刘海中想当一大爷，我第一个冲上去喷他。

  一大爷是他能当的吗？就他连一个家都顾不好，有屁的资格当一大爷管理整个院子。”

  何雨柱呸了一声，很是不屑的说道。

  “那我就得看你的表演了。”

  李烨道。

  ……

  同一时间，四合院里，刘海中家。

  刘海中和许大茂都有自行车，他们又商量好了下午下班迅速回家商议大事，所以他们回来早很多。

  刘海中不仅拉上许大茂这个狗腿子，还拉上阎埠贵了。

  “街道办那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易中海无德，做不了表率，起不到带头的作用，同意把他一大爷的位置罢免掉。

  易中海没了，我当一大爷，老阎你当二大爷，待会儿我们宣布这个结果，哪个人跳出来反对就敲打谁。

  把不服气的人都整服了，老阎你和我顺势把大茂抬到三大爷的位置。

  到时候整个院子就是我们三个人说了算了。”

  刘海中提议说道。

  “一大爷，您的妙计实在是妙。就这规划，就这手段，妥妥的省级能力，您当一个四合院的一大爷屈才了。”

  许大茂竖起大拇指狂拍刘海中的马屁。

  刘海中听着十分高兴。

  接下来就看阎埠贵的表态了。

  阎埠贵眼镜底下那双小眼睛转个不停，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身为院子里有少的肚子里有几滴墨水的人，又是公认的第一算计大师，他能不明白刚刚刘海中说的都是狗屁话？

  什么院里他们三个说了算，看看许大茂那谄媚的狗腿子模样吧，分明就是刘海中的一言堂。

  他只有一票，许大茂当上三大爷了，许大茂和刘海中加起来两票，他就成了一个被架空的吉祥物，说的话都不灵了。

  不过眼下他没办法拒绝，刘海中和许大茂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今天请他过来就是鸿门宴。

  他要是拒绝刘海中刚刚的提议，可能刘海中就要翻脸了，估计连二大爷这个虚职都不让他干。

  所以就算他心有不服，但口头上只能暂时服从刘海中的安排。

  ……

  李烨回到后院后，发现刘光福刘光天兄弟站在他们家门口，不用多问就知道，这哥俩肯定是被刘海中赶出来的。

  李烨招招手把这哥俩叫了过来。

  上回他们哥俩就是听了李烨的话，哥俩抱团联手，刘海中对他们其中一个动手，他们两兄弟就一块上。

  这样这战术让他们兄弟这段时间少挨了不少打。

  他们兄弟落单的时候，有一个不在家，或许刘海中捉住机会打一顿。

  两兄弟都在，刘海中真不太敢动手，顶多把他们从家里赶出来。

  刘光福和刘光天经过李烨的点拨之后，对李烨变得有些钦佩。

  所以李烨一招手，他们哥俩就跑过来了。

  李烨从兜里取出一包大前门，给他们兄弟一人派了两根。

  刘光福刘光天耳朵夹着一根，嘴里叼着一根，倒也十分上道，用火柴点烟先帮李烨点了，再帮他们自己点。

  “多谢李哥赏烟，来，李哥，上火。”

  刘光福擦燃一根火柴，用手捂着火苗帮李烨把烟点上。

  李烨问他们兄弟：“光福光天，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大冷天的不回家，站在家门口做什么？你们都不冷的吗？”

  “嗐，李哥您以为我们乐意杵在外面挨冻吗？我爸把许大茂和三大爷叫来了，说是开高级会议商议大事，我和光天这种低级别的人没有资格旁听，就把我们轰出来了。”

  刘光福叼着烟，一脸苦逼的道。

  “好像是在商量让现在的三大爷当二大爷，让许大茂当新的三大爷，然后把所有不服气的人通通整一遍，整到大家服气为止。

  以后咱们哥俩的日子肯定更难过了，我爸肯定天天拿一大爷的名头压着我们。

  李哥你也要小心，他们说你已经接替何雨柱成为最难搞最不听话的人了，得把你整服，杀鸡儆猴，才能震慑院里的其他人。”

  刘光天把刚刚站墙边偷听到的内容跟李烨说了一遍，把刘海中卖得干干净净。

  李烨冷笑一声，好你个刘海中，果然打得是这样的算盘。

  你要拿我开刀立威，就怨不得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