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思瑶现在除了想要一巴掌把他拍进土里再也说不出话来，没别的想法。

  可皇甫焱就是有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且引以为豪：“是吧？你生于烈焰国，长于烈焰国，夫君是烈焰国的，连唯一的儿子都是我烈焰国的血脉，你觉得你又有什么特别必须的理由，一定要留在水域？”

  庄思瑶听他提到了小宝的身份，急忙看向周围，发现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去了，没有听到主人的秘辛。

  可回过头来，对视上皇甫焱的双眼，也不禁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就算是喜欢无理取闹，经常唯恐天下不乱，但他这句话说的没错。

  尤其是在轩辕凌寒被古默带走了以后，她也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这个问题，她到底归属于何方？

  周围都是毫不相干的人，冷漠的人情内还夹杂着防不胜防的算计，她一人苦苦支撑，每每遇到问题只会更加的心灰意冷……

  可轩辕凌寒是她的丈夫，她理应站在这里，驻守她丈夫留下来的江山。

  这是她的责任。

  庄思瑶无比低落的想着她的使命，手下批阅的动作变得更加专注。

  这是她丈夫用血肉打下的江山，她要好好的为他守着，不能让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趁虚而入，占了便宜。

  皇甫焱见她无动于衷，原本热情洋溢打算继续忽悠的表情终于冷了。

  他意识到她到底有多坚定。

  不仅仅是坚定的问题，如果她有丝毫的动摇，哪怕只是那么一丁点儿，他都能够利用言辞和行动来引导她。

  但可怕的是，她好像连想都没有想过。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水域，更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这样的认知让他窒息。

  一种恐惧的怒意袭来，让他忍不住的威胁：“如果你要呆在这儿一辈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轩辕凌寒弄死，然后直接把你掳回去，水域国的这些破事儿既然没了主人，也就不用管了，南凤国蠢蠢欲动，我看也该给他们彻底长个教训，学乖些，省得如此烦劳你，影响了我的生活！”

  他这话说的格外阴狠，整张脸都是阴森森的，寒气入骨，庄思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已经好久没接触到这样的皇甫焱了。

  阴气森重，仿佛违逆了他，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瑶儿，”他吐字很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我给你五个数的时间，你收回刚才的态度，然后告诉我，你会做出什么决定……”

  他的手臂支撑在案桌的边缘，整个人探过身来，压向她，把她锁定到龙椅上，退无可退，周围都充斥着他的呼吸，压抑的，沉闷的，隐隐想要迸发而出，却被他死死克制住的……

  庄思瑶觉得今天若是不顺了他的意，一定会难逃一劫了……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话不能说太满，否则给了他确定答案，他就会更加揪着不放。

  “这就对了。”皇甫焱捏了捏她的脸，“乖……”

  其实如果她说不，他拿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忐忑措辞回答的期间，他也忐忑着，害怕所有的一切就这样没了结果。

  他也不愿意逼她的，但他承受不了没有她的后果，只能这样逼她……

  “你能做出让步考虑考虑，我很开心。这里毕竟是水域，不是烈焰国，不是你最终应该带着的地方。想想咱们的儿子，水域国的人不可能让烈焰国的血脉继承大统，即使愿意，我烈焰国的皇嗣也不能流落在外。”

  “若是轩辕凌寒始终不醒，你更加不能长期呆在这儿，即使你不想做女帝，可臣子们还是会怀疑，我知道这些你都不在乎，但水域国的宗法会在乎，所有人在违背信仰的情况下服从你，一时可以，长时间会激起民怨，你也不愿意你付出了所有，面对的却是万民的指责吧？就算你能承受的住，那小宝呢？他会理解吗？他会想他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世界都是有规律的，即使你排除万难，自己能够坚忍下来，可你破了规矩就是破了规矩，别人不会理解你，反而会指责你，而且你还不能委屈。因为你确实做错了，这件事情的出发点你就错了，纵然你是好意，坚持自己的初衷，也会被人唾骂。”

  “何必呢？”

  庄思瑶沉默了。

  她静静的听皇甫焱说完这些，才发觉之前一直没有想到的点，好像终于通了。

  她一直咬牙坚持，她想等到轩辕凌寒醒来，把一切都交给他，她却忘了这个世界存在的规则。

  她这样的做法，就好像她是一个穿越的外来者，改变了这个世界，不被这个世界理解，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其实对别人而言是阻挠，是扼杀。

  她泯灭了这个世界本来的规则却不自知。

  皇甫焱说的对，即使她将来会被万民唾骂，也不应该有任何的委屈。

  因为她的出发点就是错的。

  皇甫焱见她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对于水域国，我知道你有放不下的恩情，我没有说阻止你去报答，让你看着这个国家沉沦，甚至最后瘫痪覆灭。”

  “我的意思是，咱们一时的救助可以，但长期‘救助’就不是恩德了，而是‘霸占’。你不要否定我的观点，百姓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而你要做的，就是一时顶缸，且在这期间选出一个德才兼备，可以长期执政的人，继承大统。”

  “这才是一个国家兴衰演替的正常运行模式。”

  庄思瑶敛眉，认真的思考了下他说的全部内容。

  她确实没有真正的理解古人，虽然她已经存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日子了，甚至孕育出了自己的下一代，但她还是不能真正的解读古人的想法。

  皇甫焱说的对，对于水域国，她理应有更正确的决定。

  想要为轩辕凌寒守护好一个国家，不是一直的死守、强占，而是让更有能力的强者，带领这个国家走入更加辉煌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