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顾老道遭海捕弃徒远遁
作者:豉油辣椒酱      更新:2023-02-14 05:48      字数:2338
  刑恕正说着,客栈外响起一连串的奔走声,却是那个小二领着一班驿卒来了。

  “牛驿长,就是这个贼秃驴,一走进我们客栈就动手伤人,赶紧将他锁了。”

  “用你教我做事!”

  领头的牛驿长瞪了小二一眼,腆着个圆肚,背负双手,大步跨入客栈。

  “你这个和尚不好好地,在寺院里诵经拜佛,来这里捣什么乱!”

  牛驿长掌管这处驿站多年,显然威风惯了,扫视着在场众人。

  除开居中那一僧二道的三个出家人,客栈中还在围观的其余人等,不过是区区在外讨生活的凡人,哪里敢跟牛驿长对视,纷纷低下头。

  牛驿长满意地“嗯”了一声,视线转向那三个出家人时,却突然一愣,有一人的相貌,居然让他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在哪见过一般。

  牛驿长皱眉思索着,眼睛猛地一睁,拔腿就往客栈外跑。

  变化来得太快,众人只觉莫名其妙,余下的驿卒也是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牛驿长,这人还在客栈里,没扣下来呢!”

  小二追了过去,有些气急败坏地朝牛驿长身后喊道:“牛老三,你个天杀的,我们掌柜每月给你十两银子,你就这么干事的?”

  “早知有今日,那银子拿去喂猪都好!”

  未一会,那牛驿长便手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大纸,气喘吁吁地往客栈这边跑来。

  小二刚说的痛快,这会看牛驿长赶回来,刚还气势汹汹的,一下子就蔫了,脸上堆着讨好般的笑容。

  “我平日里就常对过往的人说,牛三爷是这天底下最仗义的人,但凡有什么麻烦事,只管去找他,那些人都还不信,这不,牛驿长又回来了。”

  牛驿长显然将小二之前的话语听进去了,抬脚就往他腿上踹了一脚,道:“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他走进客栈,将从驿站带出来的那张纸展开,一边打量着那三个出家人,一边悄声问身边的驿卒:“是他吗?”

  那驿卒也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好像也不太像,不如走近点看看。”

  二人说罢,一起往前走去,却是绕着顾老道打转。

  顾老道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用袍袖遮着脸,左右回避,始终不敢正面去看那牛驿长二人。

  “那海捕文书上的人不是我,二位官爷,你们看错了。”

  牛驿长一拍大腿,道:“老子都没说这是什么,你怎就知道是海捕文书?”

  顾老道自知失言,忙以手捂嘴,却将脸漏了出来。

  驿卒惊叫道:“呀,还真是他!”

  “他娘的!”牛驿站哈哈笑道:“老子在这破地方守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今天终于是该轮到我老牛升官发财了。”

  说罢,牛驿长一手指着顾老道。

  “顾逸才,你的事犯了。”

  “兄弟们,给我去拿了他。”

  那没看到海捕文书的几个驿卒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逆牛驿长的命令,抖了抖手里的铁链、木枷,径直冲向顾老道。

  顾老道暗道一声倒霉,脚下用力,越过围观人群,几个腾挪就不见了人影。

  “徒弟,你放心跟着那和尚走,将话说清楚就行,他是空闻禅寺的人,不会害你性命。”

  “师傅尿急,去也。”

  声音渐小

  徐行邈压下尤自沸腾的气血,目瞪口呆,难怪顾老道一向不愿入城而待在山野,原来是犯了事,怕被官吏发现。

  牛驿长看顾老道逃跑,气急败坏地跟上去。

  “张大、王二,你们两个留下来,拿了那个和尚,其他人跟我追。”

  “领命!”一众驿卒匆匆去了。

  张王二人一先一后走向刑恕,各拿着铁链、木枷,话也不多说一声,便要往刑恕身上扣。

  刑恕看着那些驿卒一顿折腾,心里早就憋足了火气,要不是顾忌寺里那些不许与凡人冲突的规矩,他早就将这些人打趴下了,哪里轮到他们在自己面前逞威风。

  张大先至,正要将手里的铁链甩出去,却听见身后王二的叫唤。

  王二停在原地,瞪着人群中那稍显鬼祟的掌柜一眼,摊出手掌,道:“拿来。”

  掌柜小心翼翼说道:“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王二怒道:“你个老小子,老子盯你很久了,在案发现场,私藏证物,是不是要我办你个同谋罪,跟这和尚一起枷去坐大牢,然后再查封了你的客栈?”

  掌柜虽然每月都交给牛驿长十两银子,可那些银钱却没有一分给到寻常驿卒,全肥了牛驿长一人的腰包,那些驿卒对此早有怨气,刚才听到那牛驿长说将要升官发财,若他真的调离,他以后面对的就是这些难缠的小鬼了。

  掌柜掏出一块碎银,堆笑说道:“官爷,小小意思,拿去喝茶。”

  王二伸手,却不是去拿那碎银,而是一巴掌甩到掌柜脸上。

  “给你脸还不要了是吧?”

  “你刚才趁着没人留意,在地上捡了什么?”

  王二说罢,伸手探入掌柜怀中。

  掌柜哭啼着,双手握住王二的手,道:“官爷,您行行好,那几人毁了我店中陈设,还吃了我一桌饭食,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王二从掌柜怀中扯出一个布包,一脚将掌柜踢倒,当头啐了一口。

  “一桌饭菜左右不过一百文钱,你拿人家一块金子,也太黑了吧。”

  横生枝节,众人自然好奇,都去看王二手里的布包是什么。

  他们不认得,徐行邈却认的,那布包的料子便是赵谷丰的断袍,里边包着的便是他的牌子,许是之前与刑恕交手时,不慎从怀里掉了出来。

  王二一边展开布包,一边环视众人,道:“这和尚在客栈中抢劫,这便是赃物,自然得给我们拿走。”

  既然苦主就在眼前,这金子还回去就是了,哪里还有需要给他张大、王二带走的道理,众人都听得明白那王二的打算,这金子落入了他的手,不管结不结案,那小道士都是要不回去的了。

  平白得了这么一桩便宜,王二心中大喜,嘴里却说成一副是为了徐行邈考虑的样子,让徐行邈犯了好一阵恶心。

  王二掂量了下那“金块”,比照着块头,却始终感觉分量不太对,俄而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却将他的门牙膈得生疼,低头仔细去看,这哪里是什么金子。

  但观其颜色、质感,却与金子相差不大。

  自顾老道与徐行邈从莽山行至客栈,又经刑恕这么一闹,这会的天已经黑透了,客栈里早便打起了灯,许是那牌子从徐行邈身上掉下来时,那掌柜跟王二都看岔了。

  只是这牌子上刻着的些许字,王二是真的看不懂,于是便递给了张大。

  张大看见那牌子,隐约便感觉有些不对劲,拿到灯下去看,将上边的字念了出来。

  “南行营招讨司……讨击使……天魁……”

  “讨击使!”

  “噗通”一声,张大与王二双双跪倒,瑟瑟发抖。

  “小人不知讨击使大人光临,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