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兰的周身萦绕着一股悲伤的气息，江婠根本无法忽略。

  在电话中的外婆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她才是那个最想不开的人。

  年岁已高，明明想让江婠留在身边，却为了江婠的未来着想，只能逼本就不想上学的江婠去读书。

  但这又是江书兰最矛盾的地方。

  江婠不止一次说过要和江书兰一起去帝都的事情，但是都被江书兰拒绝了。

  每每提起帝都，江书兰眼里的抗拒格外明显。

  江书兰双眼噙着泪水，上下打量着江婠。

  “瘦了，孩子，瘦了。”

  江婠轻轻拍了拍江书兰的手背。

  “外婆，我这不是回来了。”

  江书兰点了点头。

  “没跟同学们打架吧？”

  每次江婠在上学的时间回来，江书兰都会认为江婠是被劝退了。

  江婠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刚考完试，所以就回来看看你。”江婠解释道。

  江书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拉过江婠坐下。

  “快跟外婆说说，帝都的大学好不好，同学们都好相处吗……”

  江婠坐在藤椅边，缓缓开口。

  屋内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

  可跳过马路的对面小超市又是另一番景象，大早晨的就挂了停业的牌子。

  透过窗帘，一个微型望远镜探了出来。

  阳光折射，江婠敏锐地感受到有人在暗中观察她。

  不动声色地向外看去，对面的窗帘微动。

  江婠眸色微暗。

  “外婆，对面的超市是什么时候开的？”

  “哦，你说对面的小超市啊，在你走了没多久就开了，是个年轻人，瞧着面生得很，也不知道怎么就来我们这小地方开起了超市！”

  江书兰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在江婠心底扎下了根。

  就凭刚才那一顿不怀好意的打量，江婠就敢保证这超市的主人是别有用心。

  但是她心底的顾虑没有和江书兰说。

  她从不屑将这些未知的风险说出来，她有的是办法解决，所以就不劳老人家劳心费力了。

  江婠回来的当晚，江书兰就给她做了一大桌子她平时喜欢吃的饭菜。

  江婠看着其中的一道糖醋排骨，眸色微暗。

  是了，她喜欢吃糖醋排骨的事情，也只有外婆才知道，宫希霆那登徒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婠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正在忙乎盛饭的江书兰，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总不能是外婆告诉的宫希霆！

  但是让她相信宫希霆那一堆神经病言论，更加不可能！

  “婠婠，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江书兰开口。

  江婠的思绪被拉回，摇了摇头。

  “丫头，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江书兰笑盈盈地问道。

  江婠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外婆，没有。”

  江书兰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喽！我懂！我懂！”

  江婠：“……”您懂？您懂什么？

  江书兰见江婠不愿意搭理她了，也不再追问。

  吃完饭，江书兰将筷子放下，一脸严肃地看着江婠。

  江婠甚至都认为她要道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秘密了。

  就在下一秒，江书兰苦口婆心地声音响起：“婠婠啊，虽说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但是你年纪还小，大学谈恋爱外婆不阻拦你，但是你凡事也要有个分寸，该计划着点的，也要计划。”

  江婠听得那叫一头雾水。

  “我计划什么？”

  看江婠这一脸懵的样子，江书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难道你没有计划？”

  江婠：“……”她怎么有些听不懂外婆在说什么？

  江书兰以为江婠是不好意思开口，又一副了然的模样。

  “不想说也没关系，外婆只是提醒你，我想你应该也有分寸。”

  “不过……婠婠，你这孩子心思单纯，选男朋友的时候千万要把眼睛擦亮了，一定要找那负责任有担当的男生，听到没有？”江书兰又出声嘱咐道。

  江婠这下总算是听明白江书兰在说什么了。

  “外婆，你想多了。”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江书兰没再说话，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中写满了笑意。

  江婠：“……”有些瘆得慌。

  江书兰是过来人，而且又是江婠最亲近的人，还从未见过江婠如此失神过的时候，一定是有了爱慕的对象，所以才会如此。

  “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逛逛。”江婠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出了门的江婠神色顿时冷肃下来，她看着对面没有亮灯的超市，脚步放轻。

  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走过去，抬手敲响了门。

  与此同时，在屋内一排排货架后，一位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黑衣男人将自己的呼吸都放得轻了些。

  江婠站在门口敲了三下，见没有人开，才缓缓离去。

  虽是没有人来开门，但是江婠这趟也不是没有收获。

  对方的动作和声音都很轻，可江婠还是听到了，里面有人。

  街里邻居的，竟然还会如此，倒是新奇。

  江婠默默在心底给这超市的主人记上了一笔。

  还没走几步，宫希霆的电话打了过来，手机的振动声在这幽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响亮。

  这部手机的电话号码只有宫希霆一人知道，所以江婠不用猜都知道是他，直接按了挂断。

  宫希霆不气馁，紧接着又打了过来，一通接着一通。

  江婠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混蛋，所以直接关机。

  就在江婠以为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的时候，她放在兜中的另一部手机响了起来。

  江婠的眸色微暗，看着那通陌生的号码，江婠的直觉告诉她还是宫希霆。

  秦梓会知道她的号码是花了十万块钱从冷月手中买出来的，如果这通电话也是宫希霆的话，江婠有必要好好正视一下这个混蛋了。

  江婠按下接听，没说话。

  “婠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婠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果然是他！

  “婠婠，我错了。”宫希霆久久等不到江婠地回应，直接开口。

  江婠微怔，没想到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宫希霆有朝一日竟然会和别人道歉。

  “我和你并无什么恩怨，宫总不必如此。”江婠的声音礼貌且疏离。

  “婠婠，我……”

  “宫希霆，你觉得我很好哄吗？”江婠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这是江婠和宫希霆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向宫希霆表露自己的情绪。

  或者说，第一次跨越朋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