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澄子问：“圆小小，你还能撑多久？”

  虽不知这条河流有多宽，但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

  自从后方的冰路融化之后，那黑乎乎的河水好像活起来了，从平静无波的死水变成了被煮开了的沸水，不断有气泡从下面升起，还一直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原本还是死水就能吞人，如今变成了沸水，只会更凶险。

  没有了退路，所有的希望都在圆小小身上。

  若是圆小小撑不住，那他们六人就危险了。

  圆小小一本正经的回道：“这些黑水太厉害了，仙气消耗的也多。再冰冻十次，就要消耗完了。小澄子，我们要不要回小仙界补充了仙气？等我补了仙气，我们再继续渡河好不好？”

  小澄子转过头瞅了洛风白一眼。

  若她孤身一人，她随时可以带圆小小进空间，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动身。

  问题是她不可能扔下洛风白不管，这一路他都很照顾她，就连下水渡河，亦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她，只要他不在背后捅刀子，不论如何她都会带上他一起走。

  至于其他人，能拉一把就拉一下吧。

  她用意识回道：“小仙界……还是算了吧！那么多人，我不可能一个个都费事地抹去他们的记忆！我的秘密太多，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那么多人，便是抹去记忆，我也放心不下来！”

  意外太多，有与空间有关之事，她不愿意去冒险。

  圆小小小声问：“小澄子，那怎么办呀？”

  小澄子道：“你用仙晶恢复仙气，我再传些仙气给你！”

  她的经脉丹田已有化神期的强度，她留三成护体，能传七成给它。

  小澄子和圆小小的速度一慢下来，其他人心中俱是一紧。

  他们的命紧紧地攥在小澄子手里，若她有半点闪失，他们都要给她陪葬。

  下一秒，他们看到小澄子把手按在圆小小脑袋上，速度又慢了一分。

  那五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洛风白快步上前与小澄子平行，问道：“小澄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君临紧随期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尽管开口！如今我们的命都系在了一起，有什么事大家共同承担！你莫要一个人扛着！”

  有小澄子将仙气渡到圆小小身上，圆小小顿时轻松多了。

  圆小小的压力一轻，小澄子也松了半口气，能争取时间就好。

  一道道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小澄子的一举一动都他们惊心动魄。

  小澄子保道：“冰冻河面消耗太大，我的灵宠快撑不住了，需要补充消耗！”

  听到这句话，那五人神色一变。

  圆小小是只没长大的幼崽，一个幼崽能带着他们走那么远，已是很不容易人。冰面消融得太快，根本没有时间给圆小小补充消耗，他们六人都要跟着它一起完蛋！

  君临的反应速度极快，他在第一时间掏出大把极品灵石，“我这里有极品灵石，灵气纯度更高，吸收速度也能快很多。再给它服用补灵丹，尽快补充消耗！”

  小澄子面色微沉，她摇了摇头，“丹药灵石于它无用！”

  听到这句话，君临的手一紧，手中的灵石立刻化为飞灰。

  另四人的心猛地一沉，丹药灵石无用，难道他们要葬身于此吗？

  灵言仙子道：“小澄子，需要什么你尽管提！”

  生死关头，谁也不想死。

  洛风白道：“若是我们身上有，那就凑一凑！”

  就连重宵都开了口，“关键时刻，大家的安危为重！”

  他们一个个的语气紧张万分，一句句话，也透着真心实意。

  小澄子道：“我自己有，不必向几位道友伸手。你们都该知道，便是成年的九灵雪雕也没能耐带着我们渡河！我愿意带你们一程，可我不想给圆小小带着危险，也不想让自己置身于险境！还望各位道友理解，发个心魔誓，不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那几人立刻松了口气。

  他们不用葬身在此，小澄子也没有不合理的要求，她为了自保，让他们发心魔誓也是情有可原，一时间，就连君临都对小澄子改观了不少，这孩子不是恶人。

  那五人一个个表明心迹，再发心魔誓。

  “乾元宗弟子君临，在此发心魔誓，有关此次历练与小澄子道友，还有灵兽圆小小的任何事，绝不透露半句！如有违背誓言，便让心魔缠身，修为终身不得寸进，陨落在雷劫之下！”

  君临刚发完心魔誓，脑海中顿时响起一阵电闪雷鸣。

  别几人亦是如此。

  正常的修士立心魔誓，便是违背了，也只是对心境不利，容易滋生心魔。像他们刚立完誓，脑海中便是电闪雷鸣，仿佛天道在做见证一般。谁敢违背誓言？

  灵言仙子脑海中响起那个声音，“老夫听到声音了！”

  灵言仙子用意识回道：“反正我没打算说出去！”

  那个声音道：“这孩子果然不简单。体型不长还可以理解。骨龄就违逆了自然规律。这孩子，只看天道容不容得下她了。不过嘛，只看你们发个心魔誓，都有天道给她做见证，想来便知她是天道的宠儿，注定了一生前途无量。唉，只是可惜你们这些与她同一时代的后辈！”

  灵言仙子道：“没什么可惜的，多个能追逐的目标罢了！”

  刚说完，便脑海中便传来那位老者的惊呼声。

  “那只灵宠幼崽竟然是仙兽？了不得！了不得啊！”

  灵言仙子大惊失色。

  一转头，就见小澄子拿着一枚仙晶塞进圆小小嘴里。

  她满目震惊，难以置信的问：“九灵雪雕怎么可能是仙兽？”

  那个苍老的声音比灵言仙子更震惊，“这世间竟有仙兽的存在！”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拥有五岁面貌的孩子，一出手就是只仙兽。别说五岁的小孩子，便是换成大乘修士，也没有谁能掏出一只仙兽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万分激动道：“这孩子，不是凡人！”

  灵言仙子心中一颤，“不是凡人？那……她是仙人？”

  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灵言仙子既紧张又害怕。

  “她骨龄不长，是因为……她是仙人？！”

  “对，仙人的时间流速与凡人不同，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小澄子是真正的五岁！

  听起来再荒诞，但灵言仙子信了！

  小澄子是前师尊和沐白真人的孩子，上元大世界鼎鼎大名的大魔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他来历成迷，实力远超同境界修士，更有传言，他在龙泉秘地以一敌百。

  如今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沐白真人的实力成迷，寿元成迷，无人敢招惹。

  小澄子是仙人，沐白真人是她父亲，肯定也是仙人。

  除了仙人，谁能生出个真正的小仙子？

  灵言仙子猜到真相了，却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那个老者。

  沐白真人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她也怕这老者对小澄子心生歹意。

  另几人看到小澄子给圆小小喂仙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三天，他们终于上岸了。

  相较于另一端，河岸这边更是添了几分阴冷，还夹杂着几分阴邪之气。

  小澄子抱住圆小小亲了亲，把它收进了灵兽环中。

  这边雾蒙蒙的，能见度低得可怕，神识被压制到与目力相等，跟没用差不多，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掐指算不出方向，罗盘也受到阴邪之气的干扰，只有一片灰暗。

  在河岸那边，他们还能分清楚方向，现在只余下一片茫然。

  洛风白道：“神识和目力都受到压制，小心戒备！”

  凌微仙子问：“那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问题不是选哪个方向，是他们分不清方向，不知往哪里走。

  洛风白低头凝着小澄子，“你想去哪个方向？”

  小澄子直直地指着前方，“这个方向吧，免得又要渡河！”

  不，不是又要渡河，是怕遇到危险，他们只能回头下河。

  所以还是直走吧，遇到危险还能多两个方向能逃命。

  君临除了点头，还能有什么意见？

  小澄子冷不丁的掏出一只仙兽，谁还敢不服气？而且，她若想坑人，之前渡河的时候她多的是机会。在困境中小澄子未抛下他们，如今上了岸，更不会加害于人。

  重宵与灵言仙子也没意见，一群人继续前行。

  这边的压制更厉害些，他们的速度比之前还要慢，比筑基期快不了多少。

  速度受到压制，飞行的高度同样的受到了压制，只能不高不低的飞行着。

  这些迷雾中的阴邪之气，甚至能影响到他们的心境，使得几人满满都是负面情绪，好在各自都有清心丹，服下了清心丹，能稍稍地降低一下邪气对他们的影响。

  这一飞就是两个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迷雾中有双眼睛在看他们。

  当他们认真去搜寻，却找不到那双眼睛，好像是错觉一样。

  可是那种被人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始终让人心中不安。

  六人一边戒备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飞行。

  小澄子脑海中突然响起洛风白的传音：“我们被高阶妖兽盯上了！”

  小澄子修为虽低，感知却不弱，“嗯，我也有所觉察！”

  洛风白再次传音给她，“你小心一点，那只妖兽至少是炼虚境的！”

  小澄子心中一沉，“你与君临联手，再有我们四人相辅，有几成把握？”

  洛风白回道：“敌在暗，我们在明。环境于我们不利，希望十分渺茫。”

  小澄子一时间没有再回复。

  洛风白再次传音过来：“它若是现身，倒不可怕。我就怕它一个个将人拉入迷雾中，再单独下手。若是落单了，我们六人都没有活路，除非老祖的神念及时出现！”

  六人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妖兽突然出手。

  无需多言，心照不宣地靠拢到一起。

  危险降临，谁也不想落单，成为妖兽的第一个目标。

  小澄子心中警惕，右拳紧紧地握着，蓄势待发。

  灵言仙子心知小澄子的来历，身上定有沐白真人给的护身神念，别说一只妖兽了，便是来个大乘修士，也未必能动得了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小澄子身边。

  六人都在靠拢，灵言仙子挤在她身边，小澄子也没有怀疑什么。

  他们万分戒备，那只妖兽却迟迟没有现身，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只炼虚中期的独角乌烟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赫然是一副饿了很久，看食物的眼神，只是他们体型太小，还不够给它塞牙缝，它想再等等，多等一会，他们能不能长大一点，吃到嘴里也能尝出个味道来。

  独角乌烟兽最大的特点，便是能隐藏在烟雾间。

  这片望不穿迷雾，是它最好的伪装，谁也看不破它的存在。

  这一等，就是几个月，眼看着这群食物马上要到别人的地盘了，仍未有长大的迹象，这只独角乌烟兽终于按捺不住了，它庞大的身躯足有百丈高，突然腾身而起。

  感觉到一阵阴风从后面袭来，那六人俱是一惊。

  洛风白怒喝一声：“妖兽动手了，各自小心！”

  他拉着小澄子与凌微仙子闪到一边，避开了独角乌烟兽的第一击。

  另一边的君临亦在第一时间拉开了重宵与灵言仙子。

  六人都未中招，站定之后，第一时间回头去看那只妖兽。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百丈高的妖兽矗立在那里，他们的目力受限，只看到一个庞大的灰色身子，双足立在地上，就如同两条巨大无比的柱子，五人合抱都未必抱得住它。

  洛风白道：“这是独角乌烟兽，喜欢藏身在迷雾中！”

  妖兽现身了，他反而冷静了不少，至少双方都在明处。

  君临紧绷着身子，手中执着折扇，“炼虚中期，总要一试才甘心！”

  洛风白毫不迟疑地点头，“我们一起动手牵制它，你们几人一起攻击它！”

  别几人都在点头，君临与洛风白便冲了上去。

  一人执扇，挥扇间，便是一阵朗朗清风，瞬间便驱散了周边的迷雾。

  迷雾一散，六人的视野立刻宽阔了不少，终于得以看清这只独角乌烟兽的全貌。

  丑，真的很丑！

  一脸凹凸不平的脸，额前长着一只弯曲的犄角，两只眼睛还鼓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另一人执笔，挥笔间，便是一片山高海阔，拉开了妖兽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凌微仙子与灵言仙子还有重宵立刻出手攻击，可这是炼虚中期的妖兽啊，与元婴相隔两大境界，元婴修士的攻击于它而言，不过是挠痒痒，无法给它造成任何伤害。

  独角乌烟兽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几只弱到不堪一击的蝼蚁。

  区区蝼蚁，它便是不还击，他们也伤不到它分毫，仍是它嘴边的肉。

  数次攻击过后，这只独角乌烟兽仍是纹丝不动，几人的心又沉了几分。

  凌微仙子焦急道：“我们太弱了，伤不到它！”

  灵言仙子试了一次又一次：“我们这是以卵击石！”

  重宵沉默不语，脸色十分难看。

  洛风白与君临同时出手。

  “山水如画！”

  “海晏河清！”

  两大杀招同时出手，那只独角乌烟兽也不傻，元婴蝼蚁的攻击不痛不痒，它站着给他们打，好摧毁他们的信心，借机磨灭他们的意志，却不会傻站着任由化神期的二人攻击它。

  当杀招刚到面前，它身形极快的隐没在迷雾中，突然置身于他们身后。

  两只巨大的爪子拍了下来，极其强势地将洛风白与君临按在爪下。

  实力悬殊太大，又有地势环境带来的劣势，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被按在爪下，二人口中喷出一口血沫，只余下一颗脑袋还露在外面。

  ………………

  一座大乘邪修的仙府之外，聚集了一批修士。

  萧九夜立在九歌身后，只听九歌道：“邪修的仙府，定会十分阴邪！进了仙府之后，我未必能时时看顾你，你要时刻保持灵台清明，莫让阴邪之气入体，以免影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