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巷内几人的衣外，均都罩上了黑色甲胄。

  “走，继续。”秋熠落下铁面罩，“向南门，且战且退，不要被他们包围。”

  说罢，众人皆越墙奔南。

  “唉，兵法有云，因粮于敌，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注）。这位大哥，你莫要怪我们，且安心归去吧……”

  九刀对倒在地上一武士碎念完，忙跟了上去。

  ……

  城北街上，季心在惶急奔行。

  一个骑着马的巡城卫沿街呼喝着向城内奔去，与他错肩而过。几个纵身，季心站到了一家酒楼的屋顶，急促呼吸着俯视四周街巷，终于，一个满脸骇色地少年，在与这里相隔两排房屋的窄街街口跑了出来。

  “季锲！”

  他大吼出声，立刻跳下了酒楼，笔直着翻越墙屋，向那里赶去。刚在这条街落脚，季心便看向了西边，季锲离他只有二十丈。看到季心出现，季锲的脸上也显出了喜色，早已无力地双腿也迈得稍快了些。

  “来！跟我走！”季心喊着话迎上去。

  焦急得以缓解多许，胸里的燥气也总算能吐出来了。

  可电石光火间，他却立时面如土色。

  街中的一条巷子里，冲出了黑色的魔鬼。

  这一瞬间发生地事情，在季心的眼中，忽然变慢了。

  冰冷的枪头，穿过了季锲的胸口，挑着他，又向前行了五丈。

  握着枪的武士一抖缰绳，黑马前蹄立起，他随之挥动手臂，将挂在上面的季锲甩了出去。

  喜悦，与之后出现的恐惧与痛苦地神色，将季锲的脸整个扭曲。

  身体一下冷了，季心张开嘴，看着弟弟，似是想要说什么。季锲最后的目光，仍然锁在他的身上，直至身体砸到地上，滚落进了道路旁的污水沟。

  世界开始沦陷……

  季心转过了头。

  “啊——”

  双眼瞬间变做赤红，所有的悲伤，痛楚，与愧疚和仇恨，尽都汇进了这一声嘶吼。

  他向前方的人马掷出剑鞘，闪身挺剑迎了上去。

  ……

  城池西南，巷战再生。

  突然出现的嘶鸣之音，直直往背后撞来。正跳上墙头，避开身下武士一记横斩的于鑫，匆忙向右移转身躯。一声嗤响，左臂上炸开血花，他随后掉下高墙。

  空中，于鑫大喝，半式熊咆，红柳画圆，弹开了那名武士的马刀。但身已不稳，仰倒在地上时，武士的刀就跟了上来，直向他的头上劈来。见此，于鑫也只能横起红柳，死咬牙关，准备硬接下这次攻击。

  便在此时，一条臂膊突地横在了那武士的头前，只是一收一错，“咔吧”脆响下，他的脖子直接被扭断了。

  于鑫一时怔住，撑身细看去。

  来者同时侧过头来，乃是一身黑衣劲装的梁镇阿。

  “哈，将军，你们竟然来了……”于鑫咳嗽一声笑道。

  “自然要来。”狐王留下句话，摆大剑向其余北燕铁骑突去。

  在最前方的武士挥刀斩下，狐王身躯蓦地一闪而逝，瞬时现于他的后方。天辉扫过了武士的左腿，在他倒地时，狐王的脚踏在了武士的背上，天辉抵在了他的后心。剑落！直透前胸背后两层甲。

  对向另一人，狐王欺他身前，天辉连续划出十几道炫目光闪，竟是将那武士的胸膛，连同黑铁胸甲全都劈碎。

  “三尺黄泉么，威力居然能强化到这等地步……”看到此景的游云叹道。

  “他就是狐王梁镇阿？”甄陶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他的影身术也十分特殊呢，不过，以他的身份，还需要亲自上阵么？”

  “望北兵力悬殊，但就这一点来说，可显狐王英武了。”晏离轻声道。

  “嘿，神武们，接下来的场子，该包给我们了！”姬华在不远处跃下身来，大队黑衣鬼狐随后现出，冲进了奔来的北燕铁骑。

  登时，处处人仰片片马翻，北燕铁骑的脚步终于被拖住。

  但那极其坚固的甲胄却是令人无比心惊，刀刃完全无法切入，风向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换，鬼狐的死伤开始逐渐加剧。

  ……

  “狐王！”

  这时，后面的街上传过来了吼声。

  在厮杀的人群中，梁镇阿转过了身，远处，有一骑举旗驶来。

  刹那，在他的身后，大队的骑兵绕过道口，快速地整队，而后并驾齐冲！

  “将军，援军来了？！”姬华身上多处创口，仍不减面上喜色。

  “是曲牧。”狐王答道。

  “退！把路让开！”姬华向周围鬼狐高喝着，随梁镇阿跃上屋顶，“将军，他们是梁王派过来的？”

  狐王颔首，沉声道：“看来我猜对了。”

  “哈哈，梁王永远不会令人失望啊。”姬华振奋笑起，看着骑兵撞入敌阵。

  此间，又有几人跟了上来，是秋熠于鑫等人。

  梁镇阿转过身来，对向了几人最前的秋熠。

  “你也是贺绌的弟子？”狐王道。

  “是。”秋熠掀开了铁面罩，冷声回答，“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他吧？”

  两人都是眯眼互相对视着，终于，狐王一笑，点了点头，道：“此事了去后，你我会有一场战……现在，可否携手？”

  “……可以。”秋熠无声片刻，点头说道。

  ……

  城中角落。

  楚云生缓缓将一手抬起。

  “水月之阵。”

  他的身前，现出一片银白色地荡漾光幕。在其中，城池各处的零碎画面，尽都开始闪现了出来。

  “梁千河虽早有预料，但中州皇王卫士，与兴君风骑士的力量，比我们想象到的都要大啊……那种铠甲，莫非是黑铁么？是你把这种东西，给与了兴君吧？贺重……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看着泼洒在光幕各处的鲜血，楚云生微微叹息。

  “不过，这也是我决定来这里的理由，现在，还没有到打乱天下平衡的时候。”他忽地笑起来，“看来，我也能拥有一次，在最后关头，充当救世英雄的一刻……”

  楚云生摊开了手臂。

  “阵中神念已通，开始吧。”

  碧色光华，从城池西侧开始生发，笼罩半城。

  ……

  （注：枪，指的古代铁枪。炮，指的是古代的抛石机。古代将投石车发出的石弹称作‘炮’，一炮忽死多少多少人，在古时就有记载了。可以联想中国象棋里的炮，正是投石车投出石快后，以抛物线落下杀敌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