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州上有我的好心情
作者:破晓荆棘      更新:2022-05-02 05:02      字数:4856
  清晨,华兴城外。

  一支马队出了城门,行到了城池西侧的空阔地。

  “王爷,我们就在此,先暂时分别了?”于鑫望了望北方,再向着队伍最前的贺长安说道。

  “且回,再为我备上好酒。”腾雷转过头来,说。

  “咦?!”秋熠等人当即都是一惊,瞪着这匹说出了人话的赤马。

  “老爹你别玩儿了……”贺风烈撇嘴。

  “哈哈。”贺长安将手从腾雷的脖子上拿开,笑道:“我一直觉得,腾雷的嗓音非常动人呐!每天不让他说点儿话,岂不是浪费?”

  “王爷,它说的……是您讲出来的话么?”游云探身细看,十分好奇。

  李铮陈哲等战王卫谈笑一阵,也都问道:“王爷,你该跟我们透露下了,这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

  贺长安转过头来,沉默了一会,蓦地开口放歌。

  “……就不告——”

  “王爷,王爷!快快收了神通吧!”众人大骇,摆手劝道:“我们不问了,真不问了……”

  “呵呵,其实吧,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呢……”贺长安猛地提起手来,清了清嗓子,肃容道:“这段故事,需要用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来表达出来,听好了哈……”

  “哎——王爷!”

  “咱改天再讲吧,呵呵,改天吧改天吧……”

  “下回的下回的……”

  “王爷,时间紧迫,时间紧迫啊!”

  “该启程了,该启程啦~”

  一票战王卫,均以迅雷之势跳下了马,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簇拥着贺长安将他推上了马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各回各地,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整队驾马远去。

  “走了老大!”

  “保重!~”

  “一路顺风!”

  “西陆见!”

  贺长安微笑着向西去的众人摆着手,落手后,瞬时怒目大喝:“都回来!”

  “……王爷,还有啥事儿?”一群人又颠颠儿拐了过来。

  贺长安未说话,只做了个示意安静地手势,回头看去。

  下一刻,便有一人骑马从城里冲出,瞧见前方人,立刻抬手一握拳头,再摆动了下。

  于鑫等人见了,面色都顿时凝重起来。

  ……

  “王爷,有消息!”那人到了近处,递过来一个黑色石筒。

  贺长安接过,手轻一动,将盖着筒子的石帽连同封蜡都揭了去,转腕倒出了一个纸卷儿。

  “这是西陆的信报。”一旁,于鑫看着贺长安展信,边对秋熠道。

  秋熠点了点头,这工夫儿,在他眼中,从信上收回视线的贺长安,渐渐展露出了一种莫名地笑容。

  “我靠……”所有人当即异口同声道,面皆失了颜色。

  “这又是,怎么了?”甄陶左右看看,疑惑道。

  “王爷……西陆,出什么坏事了?”于鑫已先开口问了出来。

  “……哈哈,我应能想象出,肖老爷子焦头烂额的模样……”贺长安笑出声来,扬手把纸卷丢了出去,“九刀,念念!”

  “唉,坏事从来都是借我们的嘴说,真是连腾雷的待遇都比不过了……”贺风烈嘀咕着,瞪向纸张,念道:

  “啊——!~黄沙海啊,你没有水!黑石滩啊,你像驴嘴~我一到这里呀,就……我靠,这他妈的是个啥?!”

  “……你他娘的念成背面儿的了!那是肖老爷子吟的诗。”贺长安一翻手,“在另一边!”

  “唉!污浊不堪……污浊不堪呐!待我回去的,定要让他老人家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诗!”贺风烈痛心说着,拿正了纸,读道:

  “至十月二十八晚,黑石滩外山岭中,杀虫过四千,战死精锐及斥候一千六百人……母虫将到山脚……”

  贺风烈停了停,瞅瞅众人一下子沉下来的表情,继续念,“十一月初七,虫潮到来,至深夜,将其……克退!”

  “干得好!”于鑫等人开颜叫道。

  “……新虫出现,其速快绝,可自燃,白泽战车,折损过半……”所有人听到这,再度愣住。

  贺风烈抬眼看了圈儿,咽口口水,“下午时分,十五至尊者入战,背皆生有飞蝗翅膀,六……六翅!”

  “……骑将赵光耀,裴裔,及张驷龙阵亡……”到这,贺风烈两手间发生了几声脆响,话一时说不出来。

  一片静默中,于鑫揉揉眼睛,抬了下手,涩声道:“还有没有……念完。”

  贺风烈大喘口气,咳出一声,咬牙道:“十一月初九,黑石滩外,三里山峰——”

  “山峰……山怎么了?”秋熠皱紧了眉。

  “……塌了……”良久,贺风烈出了声。

  登时,又是一阵死寂。

  于鑫突然怒声吼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那些虫子……它们,它们……”

  秋熠按了下他的肩膀,看向贺长安,说道:“王爷,你可有指令?”

  “我能想到的布置,肖老爷子自然也能想到……”贺长安已下了马,拍了拍腾雷,片刻后,他再说道:“于鑫,叫腾雷带你回去。只需告诉大夏王,打不了就缩,宁可把鲜伈之野都让出去,也不能把铁犀军都搭在那里。”

  “好!”于鑫跳下地,扯了马具,放到走过来的腾雷背上,“你这家伙跑的太快,没鞍我可坐不稳……王爷,诸位,我先行一步!”

  于鑫留下句话,同腾雷急速远去,片刻间就淡为远影。

  “……爹啊,今天都是十一月十五了……沉沙界又会成啥样啊?”诸人静了少会儿,贺风烈出声问道。

  “还好,如上军情,尚且未超出我的预计……凭千甲集与吊牢山一线的防御,应能再撑上个……哈,梁千河啊梁千河,你得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呢……”贺长安神情淡然,复又眺望了一眼东方,随后他笑了笑,一挥手。

  “你们也该出发了。”

  “那你呢,何时回来?”贺风烈问。

  “看心情咯。”贺长安摊手。

  “……那得是啥样儿的心情啊?!”贺风烈吼。

  贺长安负手望天,傲然道:

  “好心情。”

  ……

  山脚下,云树从地图上抬起了头,略迷。

  图上画得中州地域,明显不及东州那般精细,空白的地段有很多。像这段路,自他这里看去,在另一方山外,离他最近的城镇叫割麦,据说,那里的人酿出的酒极其知名,连秦临川谈起时都带有回味地神情。但从这走过去的路线,图上却是没有的。

  这张图应是魏渊海所绘,老人虽为此花去很多功夫,但只是能凭借之前的记忆。懂得测绘的人,大多都在军中,拿不到什么对照图纸。而那些精细的地图,自然是用来作战的。民间的地图着实粗略,且有极多错误,很可能是故意为之。想到这里,他的脑中顿时就传出来了魏渊海的不绝骂声……

  眼前,层叠起来的山根本望不穿,以自己的方向感,最稳妥的手段,只能是走直线了。

  叹息一声,云树看看刚出来的太阳,伸手比了比,确定了方向,便开始往山中走去。

  到了中州境内,除了心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外,外界似乎也有了一点儿变化。这里的风,貌似比东州北部的要小很多。往右后方看了眼,黑色的连绵高峰,就横贯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那应该就是中州与北荒的分界,风眼山脉。因为有它拦在了北方,能挡住绝大多数往南扑来的寒流。

  云树爬着山,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些感想:现在这个时候儿,在北荒的地界里,得是有多冷呢?如果是寻常人,穿着自己这身衣服,站在风眼山脉的另一面,估计都撑不过两天。就算是修行者,也会大损身体吧?

  ……

  越过一道山梁,再贴着山里的茂盛树林往深处走,之前空中的少许微风也都止消了,林中鸟鸣不断,透出欢畅自在。耳中渐闻叮咚水声,云树心中生喜,忙觅声跑去,不过二十丈,林下岩间便显出一眼流淌的活泉。到了近前,他探身过去,拿手接了点,泉水入口,甘甜清冽,顿感神气清爽。云树再拿出水囊,一直收了满满,方才满意地离开。

  不一会儿,青灵悄悄自后跑来,身后跟着一匹花鹿,来到泉边,往四周看了看后,在她脸上的面具已悄然不见。待花鹿喝饱了水,青灵也在下方拢水洗了脸手,花鹿慢慢凑过来,跪下了身子,等青灵坐上去,便驮起了她,优雅行出。

  ……

  上山下山,越沟翻堑间,云树不停据着太阳修正着方向。从离开那口泉起,约莫着过了近半个时辰,当他从树间钻出来,往脚下看去,登时一阵惊讶,而后露出了喜色。

  虽是不怎么明显,但他踩上的,绝对是一条由人踏出来的路!这山里,居然是有人生活的。那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应该能遇到本地的百姓,之后的路线也就好办了。念至此,云树立时加快了速度。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小会儿,云树沿路一转,便见那头山里出来了一人,他正提着两只木桶,施施然往这边行来。

  云树立即向他迎去,待到走近了,细瞧瞧那人,见他服长衫,穿布履,眉目俊逸清朗,有几分晏离的影子,年纪也相仿,心里顿就多出了几分亲切。

  等这青年看到云树,脸上显出了点惊讶来,便放了木桶,对云树笑道:“这位小兄弟,你这是在……赶路?”

  云树应了声,对他见过了礼,再问道:“兄台是这里的人么?”

  青年点头,“我就住在山中,这正要去打水。”

  “那您知不知道,去往割麦城的路,该怎么走?”云树问道。

  “去割麦?那从这里走,倒也算是没错……你可沿这条路,向西一直走七里路,途中不要转弯,到无路时,就只能翻山而行了。”青年比划了几下,再观瞧云树几眼,笑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位修行者吧?像这种路,倒还谈不上什么阻碍。”

  云树默记下路线,然后抱拳称了谢,“那我这就出发了!”

  “呃……小兄弟!你很着急么?”青年忽地向他探出一手,开口道。

  云树怔了怔,说道:“还好吧?”

  “哦~你若是不急,我们可以在说一会儿话啊!”青年展颜笑道,眼中泛起了神采,“这山中除了我与师父和两位师弟居住在此,一年中都难得遇见几次外人呢。”

  “可你,不是正要去……”云树指着他手里的桶。

  “呵呵,天色尚早,打水有得是时间嘛。”青年往来时的路瞥了眼,两手一挥,把木桶都甩到了路边,随即面显庄重,缓声对云树道:“我等修行之人,当力图使心绪平和,凡事切莫急躁,这同样也是一门非常重要的修行啊……”

  “……您说得不错。”云树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我叫云树,该如何称呼您?”

  “呵呵,我俗姓‘东’,后来成为了一心教的门下弟子,你叫我一道便可。”青年笑道。

  “一心教?那是一个……江湖门派么?”云树好奇问道。

  “哈哈,笼统得说,倒也算是吧……但我一心教,和昊天道门,言法家之类的宗派都不同,并没有过多地门规和约束,更与那些时常参与江湖纷争的门派不相往来。在一心教众中,除了那些传道的涉世人之外,大多都如我等这般,只匿于清静之地生活修行,极少踏足外界。”一道细讲了一阵儿。

  “这样儿啊,感觉有点儿奇怪……”云树想了想,问道:“我之前也遇到过那种……呃,藏在深山里的……莫非这样做,能够更好的修行么?”

  “我认为是的。”一道颔首,“观你的身骨,相当扎实稳健,而且,你背负的这把刀……材质与气势都是极其不凡啊,但杀伐气似乎有些过重了……”

  “这是一位英雄的武器,经历过很多战斗。”云树自豪笑起,随即崇敬道:“您竟然能感觉到它,那您应该是一位修意的高人了?”

  “高人,我还是称不上的,主要是这刀本身,着实不凡。”一道淡笑摇手,面上又现出了些郑重,沉声道:“看你的境界,应还未入心照吧?行走外界时,你当小心提防他人,像这等兵器,对它心生觊觎的,必然大有人在。”

  “多谢提醒,您真是位品行高洁的人!”云树感激说道。

  一道笑了几声,说道:“不敢当,只是提点一句罢了。倘若自问我心,假如我用修力之人的眼光来看这把刀,必然也会对它生出渴盼之心,所以你当千万注意。”

  “一定会的。”云树一点头,再说道:“您很像我的大师兄啊。”

  “哦?”一道多了些兴趣,问道:“你的大师兄,他也同是修意么?”

  “是的。”云树答道。

  “那他的境界如何?”一道含笑问。

  “应该是……神启!”云树回想起了那夜晏离破境,自豪答道。

  “神启?!”一道惊叹,追问道:“那他的……年岁几何?”

  “我师兄今年……二十四岁了。”云树扒拉下手指,说道。

  一道听言,顿时呆若木鸡。

  (之前粘贴错了,网站又出错了~后半夜才改过来,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