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只土狼，在钻空子时，总是不遗余力。”

  “所以说，你真得不会谈判。真话，得在行动兑现后，才能说……”多颜.蔑尔骨笑道。

  “在你的法则中，诚意的确不值钱。”贺长安一做手势，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又是什么？”

  “哈哈，这第二个问题……就是我忽然发现，以北荒现在的力量，不仅仅可以为西陆提供帮助，更可以待在阳北，跟之后路过那里的人们，打一打招呼……”多颜.蔑尔骨说道。

  贺长安的目光重又锋锐，从头到脚在多颜.蔑尔骨的身上扫过，“你不但想要更多的好处，居然还想借西陆与虫族交战，来要挟我。”

  “是你们总给我这样的机会！”多颜.蔑尔骨大笑，说道：“不过，我也给你展示了北荒的诚意。我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我都明明白白地让你知道了。”

  “……多颜，很多时候，越会盘算的人家，反而越过越穷。”贺长安说道。

  “我从来不担心这一点。”多颜.蔑尔骨说道。

  “你会在将来担心的，可能担心的连觉都睡不好。”静了片刻，贺长安忽得一笑，说道：“至于你刚刚说的这两个问题，我也会给你答复。”

  “什么答复。”多颜.蔑尔骨说道。

  “第一个问题，就算是在你的地盘里的东西，如果它没被人发现，就没有意义，在实际上也不会是你的。不过，既然你不满足于这些盐矿，我可以给你们再加一些东西。但对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来自我的建议，你把这个想法重新咽下去。”贺长安复又一字一句地说道：“相比起谈判，我倒是更喜欢，以神武军规办事。”

  “哈哈，战王，这不是挑衅，我们自然都明白……”多颜.蔑尔骨伸出手，往上托了托，笑道：“那么，你给我的，除了盐，还有什么？”

  “……我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贺长安沉默小会儿，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遗憾？”多颜.蔑尔骨说道。

  “这里没有镜子。”贺长安说道。

  “镜子？”多颜.蔑尔骨往左右瞧了瞧。

  “对，镜子。如果有镜子的话，你就能看到自己这一副等着别人喂肉的模样。”贺长安点头说道。

  多颜.蔑尔骨露出舌头，在牙间走了一个来回。

  “像狗吗？！”

  贺长安挑起眉毛，负了手去，不承认，也不否认。

  多颜.蔑尔骨蓦地哈哈大笑，探身说道：“像吗？是吗？！只要有肉就行！只要肉够多，我也可以为你长出一根儿尾巴来！”

  “大可不必。”贺长安摇头笑了，“对那样的你，我不会有说话的兴趣，你想要的肉……”

  他顿了顿，然后指向了多颜.蔑尔骨的脚下。

  “它，就在，这里。”

  “这里？”多颜.蔑尔骨错愕道。

  下一刻，他发出一声低吼，撤身向后跃出。

  这时，人们才听到了来自地底深处的轰鸣响动。它从起初的隐隐约约，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震耳欲聋！

  见状，正同时上前的北荒众人，被突然崩开的大地，和从地中钻出来的一个东西惊在了原地。

  那是一根近十丈高的纯银色立柱，状如战刃。

  “铁！？”阿士颜等人同时喊出声来。

  “是铁。”

  贺长安从这块巨大的铁后走出，说道：“这是藏在北荒大地下的铁。”

  多颜.蔑尔骨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它，无声而笑。这一次，他的脸上只有喜悦的神色。

  “它们和那些盐矿一样，都在你的领地里，在你自认为除了雪就没有其他东西的大地之下……你有找过么？”贺长安猛然一拳擂在了铁柱上，在沉厚的震音中，他高声喝道：“你找得到么？！”

  多颜.蔑尔骨收了眼，低笑道：“我的确不能。”

  “它不但是铁，如果说得再准确点儿，它是钢，接近纯粹的钢。贺绌的火，已为你将原本在铁中的硫磺及其他杂质都去除。这块铁，是五千口战刀，是三千副铁甲，是胜过当今人界，任何一支军队的刀和甲！”

  随着贺长安的两根手指从铁柱上拂过，一道火红色的痕迹在其上显出，渐渐消失。

  “从现在起，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贺绌的火焰……多颜.蔑尔骨，我拿出的这些条件，对你们来说，够了么？”

  “哈！够了！”多颜.蔑尔骨笑道。

  “很好。”贺长安颔首说道：“那么，两个月之内，我们西陆再见。”

  “……西陆再见。”多颜.蔑尔骨说道。

  贺长安再不言语，含笑看了多颜.蔑尔骨和其他人一眼，举步离去。

  可没走多远，他又回过了头，扬声喊道：“谁带了酒？”

  北荒众首领听了，相互对视一番，大多摇头。

  片刻后，屈楼侯亥的手摸向了腰后，扯出了一个和米袋子差不多大的皮囊，向贺长安扔了过去。

  “战王，我们的酒！”屈楼侯亥点点自己。

  掏出用来堵住囊口的破皮子，嗅了下自里面冒出的酒气，贺长安渐渐露出了慵懒笑意，提手向屈楼侯亥示意。

  “等到了西陆，换我请你！”

  “好！”屈楼侯亥的笑声如闷雷一般。

  贺长安转了身，大笑着远去。他的月白长衣在风中起伏，身影渐融于飞花片雪，终于不见。

  ……

  ……

  ……

  当北荒众人随着霜王，行到新搭起的营帐前，多颜.蔑尔骨却渐行渐缓，终是停住了脚步，向南方回望。

  “……大汗？”朝克图来到近处，轻声说道。

  霜王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回答。

  良久后，多颜.蔑尔骨低笑说道：“我忽然才意识到，我们似乎……错过了一个机会。”

  “机会？”朝克图不解说道。

  “在你们看，贺长安有多强？”霜王只是这样问道。

  朝克图细想许久，回道：“包括大汗在内，如果说神王级的首领是极强者，那战王，可称强极了！”

  “强极……的确，当今人界之内，哪怕是贺重，都未必是贺长安的对手。但就算现在的贺长安再强大，他也没有进入圣灵……而一个神王大成者，先是奔走了千里，接着破开我的冰墙，最后又斩杀了和他境界相仿的敌人……”

  在霜王的懊恼神情下，隐隐闪动着杀机。

  “贺长安……他真得，有我们看上去的，那么轻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