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反省自己，但愿下次见你你会有些长进。”

  “你就跟你那惹人厌烦的娘一样不自量力，却又不知满足。”

  ……

  听到自己最敬爱的娘亲在宁鸿影口中被说得那样不堪，宁纷华原本压抑的情绪一时便爆发了。

  “别提我娘。”

  “你不配。”

  “你这道貌岸然的小人，我娘她当初就是迷了眼，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不然下场也不会那样惨。”

  “你骗了她，又负了她。”

  “谁会愿意做别人的替身，还被自己爱的人要求成为别人的样子活着，那是你对她的羞辱，你的冷漠与狠心彻底伤了她还不够，只要她稍不合你意了，你竟还故意无视她。”

  “现在想来我娘她定是无法再忍受你对她长期的折辱，才选择抛下所有离开的。”

  “你永远亏欠我娘。”

  “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她。”

  宁纷华瞪视着宁鸿影高大冷漠的背影连连嘶吼着。

  “放肆！”

  宁鸿影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地到了宁纷华面前，毫不留情地朝他胸口拍出一掌。

  “呜……”

  宁纷华受到重击一口鲜血立时喷了出来，他抬眼倔傲地直视着一脸怒意的宁鸿影，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

  “这样就发怒了。爹，你也不过如此啊。”

  宁纷华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但极力支撑着自己没有跌倒在地。

  身后十杀部的十名黑衣对二人之间的争执，仿若未闻只一直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

  宁鸿影显然已经被宁纷华一句话又成功惹怒了，举起手一掌正要挥下便被忽然而至的一道清润男声给制止了。

  “您真想杀了他不成。”

  “他对于您不是还有用处么。”

  “再怎么说他身上都留着您的血，虎毒不食子，孩子再怎么不争气做父亲的也不该痛下狠手。”

  “他伤的很重。您就不要再让他伤上加伤了。”

  奇特的是宁鸿影果然因这不咸不淡的毫无波澜的几句话收回了手，脸上的怒意也渐渐淡了几分。

  “你怎么来，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头疼的紧。”

  宁纷华只觉方才入耳的声音虽无起伏，但如清泉般沁人心脾。心中一边惊讶对方只几句话，就令他向来固执己见威严从不容他人侵犯的父亲消了怒火，一边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与嫉意朝声音来处看去。

  月光下一道翩然的身影仿佛踏月而来，他眼里模模糊糊地想要分辨对方的模样，却又被对方身上那股从容随意的气质所吸引。

  直到慢慢近了，他才终于看清了月光笼罩下的少年的容颜，不曾想竟深受震动，惊为天人。少年年纪似乎比他小上许多，脸色晶莹洁白，穿一身白衣身姿修长但也清瘦，颇有那么几分弱不禁风之感，让人看着便忍不住心生怜惜，说他那张脸倾城倾国也不为过，甚至用这四字都难以企及他容颜之万分。这样美的人哪是人间会有的，分明就是月里溜下人间的精怪。

  男生女相容颜绝世，这样的容貌被一个少年所拥有到底是可惜了。

  宁纷华最震惊的并不是少年的绝色，而是他的容貌，他的眼，眉跟他娘亲实在太像了。只不过这少年更精致更生动一些。

  “你……”

  宁纷华呐呐地看着走向他的人，怔怔出神。

  “初次见面，我姓孙，名长河。你唤我长河便好。”

  “不用如此惊讶吧。”

  “对了，说自己姓孙倒稍显讽刺了些。”

  “你好，大哥，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你弟弟长河。”

  “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在呢。”

  孙长河不甚在意地撇了下嘴，轻嘲一声。全然不顾前方看着他们两人面色越来越暗的宁鸿影。

  宁纷华迟钝地看着面前那双向他伸出的一双洁白如玉的，纤长精致的右手，一时如遭雷击，承受不住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你……”

  “你是我弟弟。”

  看着眼前人与她娘亲肖似的眉眼，他心里的疑惑与震惊几乎淹没了他。

  “大哥此时一定还有许多疑问。比如我的身世，又比如我们为何从未见过面。又比如为何我的容貌与某个大哥的亲近之人有些许相似之处。”

  孙长河收回手，微微一笑，如春日暖阳一树花开。

  “大哥别急，长河会一一为你解惑。只要那位没有意见。”

  “宝儿，你今日太放肆了，最好收敛一点。”

  “别以为我纵着你，你就敢如此放肆，给你爹我脸色看了。”

  “先回去，不是还病着。”

  宁鸿影嘴上虽然全是责怪的话可眼里都是毫无遮掩地心疼与关切。

  “走了，跑出来做什么。脾气差不说，还娇纵，真不知道你像谁。就你那九拐十八弯的脑袋，纷华他哪里是你的对手，别在这里和他扯了，纯粹浪费时间。”

  “想谈什么你们以后多的是机会。”

  宁鸿影越过宁纷华走到孙长河身边一把拉了他就要就往前走。

  只是少年略微一侧便躲开了宁鸿影伸来的手掌。

  “怎么，怕我说得太多让您脸上无光，在这群手下面前失了面子。”

  “师父啊师父，我最尊敬的师父，长河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惧的。

  “看来是长河太高看您了。”

  ……

  “你，宝儿，你别惹为师生气。”

  宁鸿影冷冷地看着错开几步落于他身后，容颜无双，惹人怜惜的少年，望着他与记忆中那人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容，还有少年一双脉脉含情动人心弦的双眼。

  他的怒意怎么都发作不出来了。

  眼前的是他精心呵护长大的宝贝啊，是生得最像那个人的孩子。他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对他疾言厉色。况且这孩子生来慧黠，最得他心，更重要的是他着实费了颇多心力照顾，这个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若不是在他一路呵护备至下哪里还能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想到这些他的心就软了，再也强硬不起来。

  “好了，随你高兴。”

  “你想说就说吧。等你说完了就回去，夜深了天凉省的冻着。”

  宁纷华呆呆地看着二人之间如一对平常父子般的相处，只觉喉头哽塞，他以为的冷酷刻薄的父亲，无心无情的父亲竟然对一个少年如此低声下气，而且那般纵容。

  那他宁纷华算什么，此时的他只觉自己更像个笑话了。

  “大哥何必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难道在羡慕，或者嫉妒。”

  “你想要的我还不稀罕。”

  “有什么的，人啊就是骨头贱，我恨不得从未出生。也不愿做宁鸿影的儿子，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一个耻辱，是孙家的耻辱，是我自己的耻辱。”

  “那么多年我以为我是肩负孙家兴衰的小侯爷，可这个人将我的一切都给颠覆了。”

  “我从前有多么尊敬他这个师父，现在就有多恨他。”

  “原来我只不过是他跟我娘悖论生下的逆子，死了倒还干净了。”

  ……

  “你，你给我住口，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你是爹的宝贝。不是什么逆子。有爹在，你就不会死。”

  “你也休想一死了之。”

  “否则，你娘也得下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