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阿执再陷迷魂阵(5)
作者:霖木凉      更新:2023-03-13 03:32      字数:2015
  她悲伤地盯着“折鸢”的脸,丧气道“谢我什么啊?”

  他却很认真地告诉她“谢你很多事情你没有揭穿徐师的身份;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却还是加入银月缶,险些被长公主杀掉;你想要牺牲自己,用你的血扰乱妖兽;你——”

  这语气越来越浓烈。可以说这是感恩和激动,更准确的,是得到了珍贵的信任后,无比的欢喜么。他柔软了下来,看向阿执的眼神,悄然中早已与以前不同。

  他也一定早就把阿执甘愿为银月缶做了些什么,尽收眼底。

  “你为我们做了很多。所以,必须要谢谢你。”

  原来银面具在阳光下反倒没有什么折射的光芒了,看上去还有些灰蒙蒙。阿执想着,听着,她还在恍神。很想对他喊既然你看到我对你的信任,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告诉我你的真实样子呢?

  “不过!”话锋一转,少年大概觉得温柔的性格不符合银月缶首领的身份,立刻严肃起来,明明比阿执矮,还一贯地居高临下,把她当小孩儿来训,“不准再有用你的血因引诱妖兽的危险想法!永远都不要想,也不准受伤,听到了没有。”

  “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儿就刺伤了流血玩。”阿执眼底里的失落和温柔的颜色,被他的吓唬搅乱。她皱起了眉毛,小声嘀咕“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就不会好好说句话吗?”

  “你说什么?”

  “我不割手掌啦。把小匕首还给我。”她伸出手,讨要珍藏的生日礼物。

  看着她手心的疤痕——还没愈合就新伤叠旧伤,这样下去,疤痕会消除么,恐怕这辈子都会浅浅地留在那——他忽然觉得心痛。与此同时,脑海里叶敲响了警钟。这可是一种他十分陌生的情绪,强烈到足以叫他凭空生气,扰乱他清醒的理智头脑。

  “不还。”他一把抽回。

  “你!”阿执气闷,“原来银月缶也霸占别人东西?君安律法里有没有哪条说,别人的东西拿了要归还?”

  “这不是霸占。”他理直气壮地辩论,头脑越来越发热,胸口越来越疼痛,越来越觉得不像自己,“这是阻止你自残受伤。你流血了,引来更多的妖兽,不还得辛苦我们到处抓捕?你是看着我们不忙,要给银月缶增加多少工作量?”

  “我、我知道啦。其实,哎,就是吧,止血的金边露甲用完了。”

  “你还狡辩。”

  “……”

  徐师连忙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小娘子有心帮忙,实在不容易。小祖宗啊,你就别训她了。小娘子,你究竟家住何方?这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不如我派辆马车送你回家?”边说边狡黠地向首领大人使眼色,暗示可以追踪到阿执的家乡。

  阿执婉拒了徐师的好意“我那边实在路途遥远,需要在好几个驿站换马匹。”

  徐师啧啧“小娘子孤身一人来到君安城,实属不易。”

  面具首领听了,心里竟涌起酸酸醋意。他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陌生的情绪,只会烦躁地挖苦她,斜着眼“是啊,跨过万水千山来找张守信,是不容易。”

  徐师连连咳嗽。

  阿执气得跺脚“已经翻篇啦!”

  “接住。”

  “咦?”她下意识地伸手,七彩石小匕首稳稳躺在掌心,“你不霸占了?”

  “都说了不是‘霸占’。君安律法也不允许。”

  他再次强调。分别之际,一向行事作风果断的首领大人,竟然恋恋不舍。这个冒冒失失的神秘女子,他竟然越了界,开始担心她这一路上会不会安全。

  “嗯,既然路途遥远,还是有个武器防身比较好。不过,你那匕首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接住这个。”

  他抽出随身带着的锋利小刀,一并扔给她,两柄小刀分别落在阿执一左一右两个手心。他的这柄刀毫无花纹装饰,看上去实在朴素到一滩清水般,但却有着吹发即断的锋利。

  “刀刃是对准敌人的。不是对准你自己手掌心的。记住了吗?”

  她看向折鸢的脸,这是最后一眼了吗?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你……你是君安人吗?”阿执几乎是憋着气说出来的。

  他疑惑“问这个干什么?”

  徐师记得一清二楚,立刻小声提醒“她娘要她嫁君安人。”

  少年咬紧牙关,狠狠瞪他。

  徐师“嘻嘻。”

  面对她热切想要获知答案的眼神,他忽然别着个心眼儿,偏偏说“我不是君安人。”

  “哦。”她的眼神有些暗淡,显然,自小被她娘亲灌输的“嫁个君安人”的魔咒在死死纠缠着她,叫她无比纠结。

  他假装看不到。

  “那我走了。”阿执匆匆背过身去,手背抵在鼻尖,口中酸涩,眼眶湿润。

  “喂——如果你在城内或者出了君安城的附近遇到歹人,你——”

  “我会尽量避开啦,不跟他们起冲突。”

  “我是认真的,”他正色,“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回去。”

  “不要了。”她回绝了他的好意。这一送要是送到了东雷震国,她的身份必将暴露。

  “喂——”

  “还有什么事?”

  他递给她一小瓶创伤药“虽然不及你的金边露甲效果好,但聊胜于无。”

  徐师在旁边帮腔“啊呀,不得了啊,是皇宫里的独门配方金疮药啊!止血灵药,难得的很。小祖宗真是费心了。”

  “谢谢。”

  “喂——”他开始觉得自己快变成话痨。

  “又怎么啦?”

  “多谢你帮忙照顾蒋亦彬。”看着她手上没有擦干的血迹,他没话找话。

  “不用谢我啦。基本都是徐师在出力,我帮他打个下手而已。”

  “你在看我什么?还不赶紧离开?”催促的话是他说出口的,不舍也是他埋藏心底的。

  “再见。”

  阿执最后一次看了眼折鸢的面孔,心冷着,小跑走掉。

  别了,银月缶。她穿过墙壁投射下来的阴影,出了门,走进阳光中。阳光的温暖,果然强过寒冷月亮太多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