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亚菲在班上新增的工作内容之一是签单。

  她对招待用酒百思不得其解。那酒仙是当地的好酒，一箱八瓶，一个月竟招待了六十箱，酒店招待平均不过一天一桌，这一桌竟能喝近二十瓶酒！

  她于是打电话给小叶子，问个究竟。

  小叶子笑笑：每次招待的都是酒店同行或是上级领导，那酒量都在一瓶以上，而我们陪餐的哪有那种海量？为了把领导喝好、喝倒、喝高兴，绝招之一：趁客人不注意，把杯子里的酒泼在餐桌台布下的地毯上，以水代酒。绝招二：两三杯酒进肚后跑到卫生间，把酒抠出来，再去喝。

  她把那酒水单签上字，让小叶子送财务，自己下楼来到酒店绿荫草坪上，想散散心，见李华正同一个南方人打高尔夫。

  李华正的高尔夫打得一般，那个南方人却打得十分漂亮。

  林亚菲知道李华正的每一位客人都与他的经营有关，他不会大白天的跑到这里，使着老劲抡这玩意儿，从两人背后看过去，他们一边打球一边商量着事儿。

  这酒店里的高尔夫球场改造过以后，倒是个悠闲的好地方，虽然场地不大，长宽不过几十米，但你可以心情挥杆，因为四周是防护网，可以兜住球儿。

  初建成的时候，正面的防护网是铁网，可是挡不住球，那球竟能穿透铁网，打在居民楼的窗玻璃或是楼顶的太阳能上，为此郝总曾被几个男人逮住，抱到楼顶上，让他亲自看一下酒店里的成绩。

  郝总回来对工程部大骂，在八小时内重新改造防护网。

  工程部经理见铁丝容易变形漏球，就换成钢丝的，钢丝柔韧性好，那白色的球就飞不出去啦。他本身也是个球迷，先来试试新的网子能不能兜住白球儿。他用上十成气力把球抡了出去，谁知那球儿竟反弹回来，不偏不倚地敲在他的前额上！

  他本能地握住那球挺在了草坪上，其它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中暑。

  那保安部经理喝得醉醺醺地走来，他萧洒地猛抡一杆，带着自信为自己喝彩时，那球儿反弹回来敲上了膝盖上，他捂着膝盖冒着冷汗大骂：

  “工程部的这帮小子啊，劳资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劳资的腿废掉？塔娘的，劳资从医院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带上全体保安扫平工程部！”

  郝总立即安排人在医院里定了双人间，又从四季咖啡厅抽调两名服务员，跑前跑后照顾他们。

  郝总庆幸的是，当时旅游局领导刚检查完工作，正要去打打球的，见天气有些炎热改去喝凉茶。要不然郝总那官儿可能做到头啦。

  那防护网的选料，最后是洗衣房的大妈给出的，不能使用硬的东西防护，换成塑料网。道理很简单：子弹可以打透铁板，但不一定能穿透三条老棉裤！

  林亚菲有时回想在电视台的那段日子，自己生活在正气里，生活在道德里，生活在多彩的人生里，但是来到齐天海韵酒店以后，再次凝视现实生活，心里由衷地感叹：

  “这万物之灵啊，究竟在天底下干了些什么呀！”

  林亚菲这时见李华正同那人，有板有眼地打球，还是不要打搅他们啦。她来到服务台，对他们两人打球和冰啤消费进行免单，但房费没有免单。

  这高尔夫啤酒娱乐场尽管消费很高，但实际没有多少成本，而客房就不同啦，那房费里有整房员、保洁员、送餐员的很多劳动和汗水。

  一连两三天李华正一直陪着那个南方人，或是打球或是练歌，有时也在酒店里用餐，直到那南方人三天以后退了房，李华正这才感谢林亚菲，除了餐费和房费，其它的费用全免啦。

  他敲门走进林亚菲三楼的办公室时，林亚菲正在浏览网页，近几天网上有爆发全国性禽流感的传闻，因时间还短、跟贴的并不多。

  林亚菲招呼李华正坐下，然后给他冲上咖啡。

  “林姐儿，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因那事儿太急啦，没抽出时间来谢谢你。”

  “我知道你有要事脱不开身，我们之间还用客气么？那房与餐也是可以免单的，但我不好那样做，那里面有很多员工辛苦的劳动……”

  “姐，自从你做了副总经理后，我才真的发现你的做人尺度……但是眼下要发生大范围的禽流感，你们酒店采取对策了么？”

  “我刚从网上看到，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几天你也没有闲心思上网呀。”

  “不是从网上看的，春节后我就知道啦，是那培训专家提供的信息。他常年在国内外培训指导，他是我的名誊员工，除培训之外就是为我提供第一手的市场信息。”

  “我们酒店还都没有关注。”

  “姐呀，不是我说你们，齐天海韵酒店一年下来的招待费用不低于百万，这钱不能白白吃掉啊。招待的大多数人是同行老总和行业精英，怎么会这么封闭呢！”

  林亚菲自当了副总以后，真过的不如以前开心，但现在有事做不成，反而觉得空虚。

  李华正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才送走的那个南方人是酿酒专家，我请他针对目前就要出现的禽流感，研制相应的啤酒，两个月前我就把自己的设计思想发给了他，凉瓜板蓝根啤酒两周后送抵泰岱庄园和金牌阁。”

  李华正要回庄园，林亚菲把他送下来。小叶子正在一楼的大堂演讲，说网页上发生禽流感的信息，说得那胆小的恨不得绝食，至少也要冬眠。

  来到台阶下，林亚菲没看见他那跑车，还是那辆普奥。

  “华正，跑车呢，真的被交警查收了么？”

  “怎么会呢，我同交警大队的队长是打ＣＳ的战友，车是葛灵飞开着玩呢。”

  “你得一定注意，让她注意安全！”

  “我同她约法三章，出车必须要吴碧伦同车监管。这小两口儿，葛灵飞是寒光闪闪的利剑，而吴碧伦则是温顺柔和的剑鞘，不会有事的。”

  李华正说着神采飞扬钻进车里，林亚菲又对他说道：“再去打ＣＳ的时候，叫上我！”

  “好！现在的武器都更新换代啦，前些天我们那两门迫击炮轰得活阎王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