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经历了一天的舟车劳顿，玩到辰时，大多数人都有些乏了，陛下宣布晚会就此结束，众人也回了各自的营帐去休息。

  大抵是白天睡多的原因，顾晓此时并无困意。送乐阳回营帐以后，她便让辛夷去休息了。她看月色正好，打算独自绕着营地散散步，权当消食。

  营地守卫极为严密，外围每三十步设有一个岗哨，每半个时辰，就会有一支巡逻的队伍路过。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只要喊上一嗓子，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就能有人前来支援。尽管如此，顾晓还是随身带了几包药粉，以防万一。

  ……是个人都知道她要防的“万一”是谁。

  不过顾晓很幸运，绕着营地走了许久，也没遇着那个“万一”。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倒是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将军。”顾晓点头致意。

  林烨承刚听完巡逻队队长汇报今晚的情况，正准备接着去下一个岗哨，抬头看到太子妃迎面走来。

  他上前行礼，问道：“天色已晚，娘娘怎么还在外面？”

  “睡不着，出来走走。”顾晓细细端详着面前身着甲胄的男人，忽然想起，之前沈长风在西市救下她时，穿的也是这么一身黑色软甲。侍卫手中的火光勾勒出青年俊朗的眉目，虽明明暗暗不大清晰，但细细看来，他与沈长风在眉眼之间真有那么几分夫妻相……

  “时候不早了，娘娘还是不要在外面逗留过久。”林烨承见顾晓不说话，觉得她许是想自己独处，便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就带着手下准备离开。

  然而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却被顾晓叫住。

  “林将军。”

  他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顾晓。月光下，太子妃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迷茫，明明是看着他，却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将军觉得，太子殿下是怎样一个人？”

  听到这话，林烨承有些不解，虽不知太子妃提这问题是何用意，他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太子殿下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实乃君子也。”

  “……”

  “多谢将军。将军若有事，就请先去忙吧。本宫想一个人再走走。”

  告别了林烨承，顾晓缓缓迈着步子，继续向前。刚刚无比享受的静谧，不知何时统统化成了孤独，连洒在路面上的白月光，看起来都冷了几分。初秋的晚风已带上了些许凉意，顾晓拢了拢衣襟，转了方向，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

  深夜，躺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听着外间辛夷平稳的呼吸声，顾晓翻了几次身，却还是没有丝毫睡意。她控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原著小说里那段自己曾经很喜欢的对话：

  ——将军觉得，太子殿下是怎样一个人？

  ——太子殿下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实乃君子也。

  ……

  纵是君子，非吾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