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锦帆贼并非豪杰
作者:和尚摸的我也摸的      更新:2023-04-10 10:39      字数:2910
  文呈盯着甘宁“官库中的钱帛,从何来?”

  “当然是民脂民膏!”

  “你等水寇抢走了这些钱帛,又到哪里去了?”

  “咱们不是水寇!是豪杰!”

  鹿犬很在意名声“当然是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了啊!”

  “民脂民膏,出了虎口,又被狼吞了……是不是这样?”

  “那是!咦,难不成他们那些污吏,贪墨的钱帛,咱们还不应当抢了?”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替天行道么?行的道,在哪?

  我怎么看不到?”

  文呈看看旁边的八爷、后面的苏剑“你们看到了吗?”

  文呈回转过头

  “你们抢了官库,官吏们是不是又得加征赋税?你们是不是间接的,帮着官吏们,再盘剥老百姓一次?”

  文呈叹口气

  “假设有一个强盗,抢了别人的妻女;你杀了强盗,救出了这个女子,该当如何?”

  甘宁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送其归家啊!”

  文呈冷哼一声“你们将她送回去了吗?”

  “我们又没做过,那等强抢民女的事……呃,大人是说……?”

  “你们不过是又据为己有、并且还肆意糟蹋罢了!”

  …………

  “宁为随世之庸愚,勿为欺世之豪杰。

  你们杀官劫库,将财帛分发穷苦,倒也罢了!却将锦做帆、金豆铜钱当瓦片;

  民脂民膏,喂那些豺狼,也好过你们打水漂!

  好不容易,那些贪官污吏吃了个半饱。民众煎熬着,还能留一口吃食。

  你们倒好,驱走了半饱的老虎;迎来饿得慌的豺狼。民众这下子,是彻彻底底没了活路了!”

  ~~~~~~

  见甘宁在低头思索…

  文呈接着说道“你们真老老实实地种地,也好过当那所谓的‘豪杰’。

  这世道吃人。

  你们这些豪杰,又何尝不是在吃人呢?

  那民脂民膏,暴吏们收缴上来;往库房一放,你们再劫出来,它就不是民脂民膏了?

  那样一转手,便洗白了?

  杀官劫库,即便是分发给贫苦民众,谅你们也没那能耐!

  真正敢前去哄抢那些财帛的,绝不是真正的贫苦民众!

  城狐社鼠、混混无赖居多,没几个老实人敢去取用的。

  真正需要一斤米粮,便能多活一条人命的穷人

  都窝在乡间茅屋,忍饥挨饿、奄奄一息;

  没有强大的组织能力、纪律良好的执行队伍,就靠你们这些水寇?

  ~~~~~~

  你们这些水寇,即便是去接济穷人,

  看顺眼的,一麻袋粮食砸过去蹉,来食!

  看不顺眼的,一脚踹过去给爷滚远远的!

  靠水寇执行治理、安抚民众之策?

  ——笑话!”

  甘宁沉默不语

  八爷也若有所思

  许微烟静静聆听

  苏剑牙关紧咬……

  ……沉默,良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甘宁抬起头来

  眼巴巴地望着文呈“二爷,您说,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文呈扭头看着大熊猫似的甘宁,摇摇头“是啊,该如何行事?”

  ~~~~~~~

  沉默半晌,文呈才幽幽说道“其实,该当如何,并不是你、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一群人的事它,应当是所有人的事!

  庙堂,高高在上;只知道收取算赋、只晓得压榨蚁民。

  你我,犹如穿行于深幽之洞穴中;虽然不知道方向,心中却时时不能放弃,找寻出口!

  洞穴虽暗,你我心中,却万万不可失了那丝光亮!

  如何去做,那是“策”;具体事情、具体解决。

  该往哪个方向去做,这是“略”,千万不可糊涂!

  纲目并举,方有始终

  ——渔网的绳是纲;网眼为目。

  抓紧纲,为正道。

  每个“目”里,可能有渔获;也可能只有枯枝。

  但,只要“纲”不丢,迟早有收获!”

  ~~~~~~~

  甘宁挣扎着起身,将酒坛双手呈给文呈“文爷,兴霸我懂了!

  谢文爷一席话,让兴霸茅塞顿开、只觉得胸中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兴霸请文爷,莫要与我计较。

  从今往后,兴霸追随文爷。鞍前马后,死而无憾!”

  ——这就有几分“非正式”认主的意思了。

  虽然文呈才不过大甘宁三岁

  文呈接过酒坛,“咕噜噜”喝了几大口

  放下酒坛,文呈对甘宁说道“无须叫我文爷,以后便兄弟相称罢!”

  八爷接过话头“哈哈哈,痛快!听老弟一说,哥哥我方始才晓得,我段某前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今后,老弟但有何事,尽管开口!

  我段某人,但有推辞,天诛地灭!”

  ~~~~~~~

  不对呀,身后咋凉飕飕的?

  文呈扭头一看,那苏剑,双肩耸动,泪流成河

  北方汉子,呐于口敏于行;

  苏剑只是默默地流泪,并不吱声。

  文呈也不问其缘由,任由那汉子发泄苦闷

  “今后,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做强做大;先求在这乱世生存,再论其它!

  段兄与兴霸,咱们之间不论辈分了,各算各的罢!”

  八爷点点头“如此甚好!哈哈哈,要不然,兴霸那小子,还真不知如何称呼段某呢!”

  甘宁扭扭捏捏地笑笑

  ——甘宁,这是一个极度聪明之人;只是没有人给他正确的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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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许微烟见众人聊得差不多了

  借着上前斟酒的机会,柔柔地对文呈说道“文大人,奴家这琴艺,可还能入的了大人您的耳?”

  文呈哪听得出来好歹?敷衍着点点头。

  “那奴家的酒,可还入的了八爷,和文大人您的口?”

  “尚可、尚可”二人不得不再次敷衍

  “那文大人您,今夜可是能够屈尊,宿榻于奴家这小小‘微烟阁’,让奴家弹琴为文大人佐酒耶?”

  咦…这是作甚?

  这揽生意也找错对象了罢?

  那甘宁年少多金;这八爷啥都搞得定;即便是那国字脸的苏剑,相貌堂堂武艺出众……

  找我做什么,我真有那么大的魅力?

  “吾可是囊中羞涩,家无余财之人!

  一笑千金,百万;名妓持萧、侍儿捧盏;吾欲醉眠——奈何,没钱!”

  那许微烟呵呵一笑“文大人通达经史,天然文锦;便让奴家自在笙簧,秉烛聆听文大人妙语罢!

  闻重语如负山,闻危语如压卵;

  闻温语如佩玉,闻益语如赠金。

  有文大人以言化金,奴家何敢再取孔方?”

  ——看来这次“路边社”的消息有点靠谱这许微烟应该是官宦人家出身。

  “咦,想起来了!吾家中夫人今早嘱咐我,早日归家,得量脚板尺寸,做新鞋咧!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不敢耽搁,告辞告辞!”

  文呈站起来就想溜

  喝花酒有甚意思?贵的要死,还啥都做不成

  俺还不如去小巷子里送温暖呢!

  好吃不贵、便宜实惠;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那许微烟急急地一拽文呈的袖子,没成想一滑……拉裤子上了!

  古人那操蛋的“上衣下裳”,腰间是一根布条,叫做“裤带”系住的,松松垮垮,哪禁得起这么一扯?

  只见那原始版“长裤”,“唰”地一下就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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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就难堪了……

  光着半截小腿的文呈,站在那里,走不成啊!

  一迈步就得“饿狗扑食”

  正前方就是跪着的许微烟

  这一迈步、一扑……

  ——自己以后在汉安县,恐怕“当众宣银、色中恶鬼”的名头,是得伴随终生了。

  幸亏文呈让陈婉给自己缝了条“四角裤”

  要不然立马暴露尺寸……

  还好,上面的“衣”很长,跟中东土豪的“阿拉伯长袍”似的。

  苏剑、八爷、甘宁,都愣在当场

  ……这、这场面,它也不好弄啊!

  只见许微烟跪在文呈身前,文呈裤子掉落于地……

  难不成去替文呈,把裤子穿上?

  万一人家文呈,本就打算脱了呢?

  或者是,上前将那乐妓拉开?

  可万一,文呈喜欢这调调,岂不是坏人好事?

  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合适…

  羞的那许微烟满脸通红燕栖楼的小桃红,哪怕是遇到出手豪绰的恩客,好像也没奴家今天这般猴急吧?

  饶是文呈急智百出,也是挨了个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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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文呈总算还是有急智的人。

  仰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吾知晓你有事相求。唉…最难消受美人恩;

  谁让吾心软呢?

  说罢,无需行此等跪叩大礼!

  又不是拜师学艺、觐见皇叔国舅!起来罢!”

  ——那许微烟不让开,文呈怎么能弯腰提裤子?

  那还不得又撞在一堆?

  许微烟红着脸爬起来,屈膝对文呈一礼“文……”

  文呈一举如来神掌“且慢!吾这裤带,就不应当用丝绸做——滑!下次得换根麻布的。且让我穿上,失礼失礼了姑娘勿怪勿怪!”

  呼……

  总算遮掩过去了

  虽然是“掩耳盗铃”般的效果

  ——有台阶下就不错了,还要啥电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