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蜂窝煤各中都好，就是味道有些大。若是在封闭的房间里燃烧，可能会有中毒的风险。”房玄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在这个烧木炭的年代，中炭毒而亡的事例比比皆是。从蜂窝煤的燃烧看来，似乎比木炭的气味还要大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林舟已经加入生石灰来吸收燃烧时产生的二氧化硫，但毕竟这个时代的工业限制，无法对挖出来的煤进行提炼，气味浓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没关系，”李治却道：“林兄还制作了名为‘壁炉’的物件，不仅可以让室内没有气味，而且更加暖和，在炉子上还能烧水煮饭呢。”

  “还有这等奇物？”

  “是的父亲，在频岭做工的百姓们，就已经用上这壁炉了呢。而且我听林兄说，还要种植绿菜，改善百姓们的伙食。”

  “绿菜？！”

  几人皆是一惊。

  在这个年代，冬天想要吃绿菜，那可是极为奢侈的事情。就算是李二想吃，恐怕一周也只有一顿。冬季根本种植不出绿菜来，权贵们为了吃一口绿菜，甚至少不了争抢一番。

  其实想一想就能理解了，好几个月只吃肉不吃菜，对于这些豪门贵族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若是之前听到这消息，几人都会嗤之以鼻，只当做某个傻子在说大话。但现在说这话的人，可是解决流民问题的少年呀。或许，真的能有绿菜也不一定呢？

  “小兕子食用绿菜过少，气疾常发，看来朕要亲自前往一观了……”李世民虎目之中闪烁着殷切的光芒。

  ……

  短短三天时间，频岭就已经聚集了上万流民。每天工钱的发放，就得上百贯！

  制作完煤球机后所剩下的钱，只够发放十天左右的工钱，但已经足够了。

  因为仅仅只是三天，关中以北的豪门士族，就已经全都坐不住了。

  冷啊！

  冻得人难受啊！

  坐在没有火的炕上，简直是如坐针毡，下面垫着冰块似的。

  他们在刚得知旨意时，心中很是愤怒，却十分有骨气的纷纷表示，就算没有木炭，也一定要抗住！不能够轻易将粮食给放到市场上去！

  可是这些富豪们的底气，是与家里木炭存量成正比的。以他们的对木炭的用度，三天不补充，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现在他们冻得别说是出房门，就是连被窝都不敢出去。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最后，当木炭终于烧完，这些铁骨铮铮的富贵士族，立刻是派遣人前往频岭，要从林舟手中用粮食换蜂窝煤。

  “用一斤粮换我十斤蜂窝煤？”

  林舟看着各家豪门大户派来的部曲们，不由嗤笑一声：“请回。”

  “如今粮食紧缺，一斤粮食你还嫌不够？”部曲们道。

  “呵呵，求饿死。”

  饿死事小，亏钱事大。彼其娘之，一斤粮食就想换我十斤蜂窝煤？那还是继续回家凉快去吧。

  “你别后悔！”

  部曲们碰了壁，不由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五天，还是同一个地方，还是同一群部曲。

  “一斤粮食换五斤蜂窝煤怎么样？你不要贪得无厌啊。现如今粮食三百文一斗，这个价格很公正了。”

  林舟：“求饿死。”

  关中义仓的粮食还能坚持五天，就看豪族们接下来五天，到底能不能抗住冻了。多支撑一天，能够换到的粮食也就越多。

  等到第七天，部曲们再也没有嚣张的气焰，每个人都苦着脸，请求一斤粮食换一斤蜂窝煤。然而，还是被林舟所拒绝了。

  “小郎君，你这蜂窝煤到底是个什么价？倒是给个准数行不？”

  林舟想了想，道：“一斤蜂窝煤，换一石粮。”

  顿时，部曲们看疯子似的看向林舟。

  一石可是一百二十斤啊！你一斤蜂窝煤，就想换一百二十斤的粮食！真是丧心病狂啊！这是何等狡诈的奸商！

  “疯了，我看你是真疯了！我看义仓的粮食还能支撑几天的用度，到那个时候粮食不够，流民们被饿死，你还敢不敢漫天要价！”部曲们实在忍不住了，骂道。

  林舟心中好笑，没想到你们也有体会这种心情的时候？却是不以为意道：“没事啊，就是不知道饿死一个流民，和冻死你们一个老爷，谁的损失更大呢？”

  部曲们顿时噎住了。

  这些豪门士族，哪一个不是家里都有着位高权重的年迈老人？由奢入俭难啊，寻常吃苦习惯的人，对严寒都不一定能扛过去，更别说这些常年锦衣玉食的人，他们抗寒能力更差。

  如今已经断了一周的木炭，好些人都已经冻出病来了。尤其是感染了风寒，更是听天由命。这个年代，风寒可不是小毛病，一不留神就要人命的。

  “行了，诸位请回吧。记住，一石米，一斤煤。如果接受不了的话，就请不要再来叨扰了。”林舟说完，也不理会呆滞的部曲们，直接转身走人。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一辆辆牛车承载着粮食，络绎不绝的往频岭赶来。

  这些豪门士族，终于是妥协了。

  没办法，实在扛不住了。甚至已经有体弱之人，因寒冷感染风寒，直接病逝。

  士族们的命金贵啊，他们不敢跟这些低贱的流民们赌命了。本来打算囤积居奇，在这个冬天大赚朝廷一笔的士族们，几乎是将除了府中自用的粮食外，全部的存粮全都运送到了频岭，全都换成蜂窝煤再运送回去。

  林舟对着来往的部曲们喊道：“蜂窝煤烧完记得来购买啊，一贯一斤，便宜又好用！对了，壁炉另算钱啊，不买壁炉中毒死了不赔钱啊。壁炉不保安装，上门安装人工费一贯！”

  部曲们都快哭了。

  该死的奸商啊！

  这谁还敢敞着烧煤啊？

  至少可以预见的一点，就是他们这些家仆部曲们，这个冬天肯定享受不到蜂窝煤了。估计只有族里地位高的，才有资格享用这蜂窝煤。搞不好，还得抠抠搜搜挤在一个房间才行。

  一贯钱一斤，就算是顶级豪门，这也得掂量着一点烧啊。人家太极宫里的那位，可都还没这么奢侈呢！

  想到这里，他们都快哭了。

  尤其是当看到频岭流民的屋里，燃烧着的蜂窝煤就没断过，这样的落差更是让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