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bsp&bsp

  起身要走，被林桃拦下。&bsp&bsp

  “你、你想干嘛？”&bsp&bsp

  林桃勾起嘴角。&bsp&bsp

  “怎么？不是很有气势吗？没你爹，就成软蛋了？”&bsp&bsp

  “你……”&bsp&bsp

  “枉你身为读书之人，连轻重都拎不清。为了当官，把最在意你的人，弄成那样，有没有心满意足？”&bsp&bsp

  刘渊不吭声。&bsp&bsp

  林桃打着蒲扇。&bsp&bsp

  “刘渊啊，你可知道，你爹当初一说起你，脸上的笑，是多么惬意？仿佛这天下，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从小，他背着你下鱼塘，后来你大些了，大冬天的他一边抓鱼，一边假装摔倒在水里，只为了逗岸上的你笑。”&bsp&bsp

  “再后来，你读书了，他为了你的脸面，再也不让你去鱼塘。他总说，这一辈子，为了你，他值了。而你呢？你做了什么？”&bsp&bsp

  “为了点钱，把你爹的脸面放下脚下踩了又踩。为了自己的，你甚至不惜往你爹心里插刀子。”&bsp&bsp

  说完，林桃俯身下去，眸子离刘渊几乎只有两指的距离。&bsp&bsp

  “刘渊，我真的很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你的心一定丑陋无比，那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吧？”&bsp&bsp

  她戳了戳刘渊正气凛然的脸。&bsp&bsp

  “这张好看的皮囊，也挡不住你自私的腐臭味！”&bsp&bsp

  刘渊如见了鬼似的，拼命往后挪动身体。拉开与林桃的距离。&bsp&bsp

  “不、不是的！我没、我没有。”&bsp&bsp

  “你没有？”&bsp&bsp

  林桃站直身体，向大开着的院门外看去。&bsp&bsp

  “刘渊，仔细听听吧，我在这，都能听到你爹心里滴血的声音。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了你，他能给你的所有一切。可你不仅没有一丝珍惜，甚至恬不知耻的抹黑。”&bsp&bsp

  林桃笑了笑。&bsp&bsp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马无欺母之心。畜牲尚知恩义，你呢？”&bsp&bsp

  “我……”&bsp&bsp

  读书二十年，他何时被人说得这么哑口无言。&bsp&bsp

  “刘渊啊！如果有一日，你父亲不在了。你该去埋怨谁呢？”&bsp&bsp

  林桃冲三个儿子招手。&bsp&bsp

  “把这个垃圾，给我扔出门去！污了老娘的地盘！”&bsp&bsp

  哪还轮到张大海和张大山动手。&bsp&bsp

  张大林大步过来，抗着刘渊，毫不留情的抛出门外。&bsp&bsp

  林桃还冲许氏道“大儿媳妇，去提水，把门口洗洗。别坏了咱家风水。”&bsp&bsp

  许氏哪敢不从，真的去打水。&bsp&bsp

  抬水到了门口，见着刘渊还瘫软在地上。&bsp&bsp

  “刘秀才，咱们都是做父母的人。我想，你也定然疼爱你的孩子。你换个位置想想，你疼爱了孩子半身，最后孩子却责怪，为何是你的孩子，为何生在你家。你会是什么心情。”&bsp&bsp

  刘渊不作声，只是摇摇晃晃起身走了。&bsp&bsp

  前些日子，土豆已经种进了地里。&bsp&bsp

  三个儿子除了早间，上山挑水浇地。&bsp&bsp

  回来后，都在忙活着制蚊香。&bsp&bsp

  这次交了货后，秋天就算是结束了。&bsp&bsp

  刘渊走后，张家人做起和往日一样的事来。&bsp&bsp

  张大山撵着石磨。&bsp&bsp

  张大海摏着炭碎。&bsp&bsp

  张大林守着灶，烘烤着其它药草。&bsp&bsp

  其余人都安静的削着小木棍。&bsp&bsp

  只有林桃在房里的打着盹。&bsp&bsp

  张大海看了眼堂屋闭着的门。&bsp&bsp

  小声道“咱这回多做些吧？”&bsp&bsp

  张大山问“做多了干嘛？每月都是固定卖的这些量。做多了，也没买家呀！”&bsp&bsp

  “买卖嘛！哪是等出来的？这回我去送货，我再问问有没有别家要。万一卖出去了呢？”&bsp&bsp

  见众人都看他。&bsp&bsp

  张大海解释道“我是想着，要过冬了嘛！咱多卖些钱出来，不至于整个冬天都吃土豆吧？对不对？”&bsp&bsp

  整个冬天，都只吃土豆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bsp&bsp

  那天，他和张大山宁愿一天只吃一顿。&bsp&bsp

  见着土豆，他就想哭。&bsp&bsp

  “三叔说得有道理。反正草药也有多的，做了就算卖不掉，只要放好了，明年不还可以卖吗？”&bsp&bsp

  余氏说道起来。&bsp&bsp

  许氏也直点头。&bsp&bsp

  就连张家老太太，都认同出声。&bsp&bsp

  “是啊！再有两月，就该缴人头税了。哎！六等民，说出去好吃。一人五百文，打哪儿凑这么多钱去呀。”&bsp&bsp

  众人沉默。手上的动作，却是快了许多。&bsp&bsp

  天见黑时，跟着文老头学认字的张大妮，回到院中。&bsp&bsp

  “娘？二妮咋还没回来？”&bsp&bsp

  许氏只道“听说今儿上山挖药，许是耽搁了。”&bsp&bsp

  坐在台阶上的林桃，不免也担忧起来。&bsp&bsp

  张大妮‘喔’了一声，等文老头也进了门，这才将院门关上。&bsp&bsp

  天色渐黑，张大妮止不住的一会开门瞧瞧，一会又开门门望望的。&bsp&bsp

  搞得许氏也跟着紧张起来。&bsp&bsp

  张大山洗干净石磨，吼了句“你娘俩这是干啥呢？二妮又不是一个人上山。放心吧！”&bsp&bsp

  直到黑色黑尽。&bsp&bsp

  文老头冲林桃说“林妹子，要不要去吴郎中家问问？”&bsp&bsp

  还没等林桃吭声呢，门口的张大妮丢下一句“奶！我去接二妮回来。”&bsp&bsp

  “要是吴郎中也没回来，你可别上山去找！听到没？”许氏追出去喊。&bsp&bsp

  林桃心里也犯起了嘀咕。&bsp&bsp

  照说，上山挖药，不该天黑了还不回来。&bsp&bsp

  而且吴郎中，也从没把人留到这么晚过。&bsp&bsp

  林桃不放心，摇着蒲扇也出了门。&bsp&bsp

  才到了一半的路，就和回来的张大妮撞了个正面。&bsp&bsp

  “坏、坏了奶！二妮、二妮她……”&bsp&bsp

  “她咋了？”&bsp&bsp

  张大妮直喘粗气，指着山的方向，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bsp&bsp

  有脚步声传来，吴郎中也跟了过来。&bsp&bsp

  “下午二妮没回家？”吴郎中喘着气问。&bsp&bsp

  林桃摇头。&bsp&bsp

  张大妮一把抓着她说“找！山上去人！”&bsp&bsp

  林桃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傻眼了。&bsp&bsp

  脑海里不停拼凑着，张大妮和吴郎中的话。&bsp&bsp

  “二妮不见了？怎么回事？”&bsp&bsp

  张大妮丢下一句“我去找村长。”人便跑开了。&bsp&bsp

  吴郎中一脸自责。&bsp&bsp

  “早间我们上山，分开采药呢。后来越小子也和二妮分开了，原本约好下山的时辰，可二妮没来。我们还以为，她先自行下山回家了。谁曾想……哎！”&bsp&bsp

  “越小子？”林桃重复。&bsp&bsp

  “喔！就是二妮的师兄，你带二妮去我那时，也见过。”&bsp&bsp

  村里响起锣声，不时有火把亮起。&bsp&bsp

  远处传来喊声“出事了！咱村娃不见了！大伙出来帮忙找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