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孜就约了黄静静来方氏与方蔓见面。

  原本黄静静一声不吭，直到王孜无意提起现在网上居然都在悼念张明峰导演时，本就在流着眼泪的她顿时止不住痛哭。

  方蔓递了几张纸巾过去，她没有接，反而双手掩面，囫囵说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我也没有说过他当时正在威胁我强迫我，是大家都要那么以为的，我只是没有解释而已。”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眼见她终于愿意松口，方蔓却不忍心再问了。

  黄静静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把这几天来的苦楚通通倒了出来“不是的，他们都说是我的错，都说是我逼死了张导演，可明明我才是被欺负的人啊。”

  “他从试镜开始就一直找我麻烦，一直当众骂我，说我演技不行。同一个镜头我反复演了几十遍他就是不满意，我知道他其实就是看不惯我，所以我想，我去找他道歉，请他放过我，这样以后我就能好过一点了。”

  “可他不仅不接受，还变本加厉地骂我，好几次去我的化妆间就为了骂我几句，发泄发泄从别的地方攒的火气，这些我都忍了，我也没跟别人说过。”

  “可是为什么他们全都反过来怪我逼死了他呢！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同情我的是这帮人，骂我的也是这帮人，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好像我承认了什么似得！”

  方蔓总算听明白了，又是一个深受网络私信影响的人。

  张明峰就是因为微博上的评论和私信才变了的，看样子，黄静静也有这方面的趋势了。

  说实在的，其实张明峰死后，骂方蔓的人其实更多，说什么她故意曝光张明峰，就是为了呼吁大众来谴责他，毁掉他。还说他们的交易本身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故意设圈套录视频，监视别人的房间，涉嫌侵权等等。

  更有甚者还称方蔓此举分明是在挑战娱乐圈的规则，断了那些愿意奉献的女演员的路。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谁都不想背上逼人致死这个名头，只好把这锅安在最好安的人身上了。

  但方蔓就完全不当回事，因为那些人仅凭自己的所见所闻就随意发表观点，殊不知他们所知道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甚至连主要内容的边都没挨上。

  都是一群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工具人罢了。

  黄静静已经哭到崩溃，她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但也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还被压上了这么沉重的罪名，怎么可能像死过一次的方蔓那样看得开呢。

  平静之后，黄静静胆怯地看向方蔓“方蔓总，你还愿意签我吗？”

  “愿意啊，当然愿意了，你是个好演员，而且你很有演戏的天赋。”方蔓抿了抿唇，试图用一种比较容易让她接受的说法，“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总盯着恶评不放，其实网友们都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普通人，他们有自己的主观想法，他们不是傻子，分得清善恶是非。”

  “至于那些说你的人，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买来黑你的水军，就是无知的痴傻小儿，被他们影响的话，岂不是显得你很傻？”

  黄静静艰难地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谢谢方蔓总。”

  “放心吧，你本就是受害人啊，这个世界不会永远黑白颠倒的，就像张明峰，虽然他的结局是很令人唏嘘，但潜规则就是不对，发文污蔑我们更是不对，他只是罪不至死，但恶人就是恶人，所犯下的错不会因为他死了就变得对了，知道吗？”

  黄静静重重点头，拿起刚才被方蔓放在桌上的纸巾，擦掉眼泪。

  王孜终于从拘束中解脱了出来，她最害怕这种场面了，她宁愿打上一架也不想哄爱哭的小女孩。

  方蔓“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就当是个小插曲，翻过去就好了，一会我让赵仪准备签约合同，准备好了我们就签约，好吗？”

  “谢谢你，方蔓总，除了感谢，我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黄静静抽噎着鼻涕，泛红的眼睛还在不停流着泪水。

  正巧这时，王孜忽然拍了拍方蔓，食指搭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拿起电话，在屏幕上按了一下。

  “你好，王制片，最近有空吗？”是橘子。

  王孜眼睛一亮“对你我随时有空。”

  “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说正事吧。”橘子并不怎么热情。听声音很沉重。

  也对，自己的本子改编成剧本身是个很开心的事情，谁知道竟然变成现在这样，恐怕她才是最心塞的那个吧。

  王孜的职业素养立刻上线“请讲。”

  橘子道“我手里有一个未发表过的小说，我想把它改编成剧本，你有没有兴趣合作？”

  “当然有兴趣了，橘子出品，保质保量。”王孜已经习惯在谈工作的时候负责活跃气氛了，毕竟制片人看似手握实权，但其实就是个到处去求人的活儿，“嗯……不好意思，你继续。”

  橘子也没太在意“其实之前也跟你说过，咱们两个合作得很愉快也很默契，但最后没能合作成，我个人还是很遗憾的，所以这次我希望还是跟你一起合作，算是弥补上这个遗憾吧。”

  “好啊，当然好了。那你把剧本发我，我看一下，然后找找人，好吧？”王孜乐得跟什么似得。

  昨晚她还跟萧倾寒抱怨，在她的剧组出了这种事会不会影响到日后跟谁的合作等巴拉巴拉的，没成想第二天就来活了。

  真是天不亡我啊！

  橘子那边应了一声，就草草挂了电话。

  王孜眼中冒光，期待地看向方蔓“投资商，我们的合作，继续？”

  方蔓苦笑，她真是败给这个狗腿子的工作狂了。

  “看过剧本再聊。”

  王孜伸出三根手指，食指和拇指指尖相触围成圈“没问题！”

  结果方蔓扭头一看，黄静静竟然也期待地看向自己，只不过她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胆怯。

  她是真的怕了，可她更加明白，机会稍纵即逝。

  黄静静弱弱地问道“方蔓总，我可以试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