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节
作者:青青绿萝裙      更新:2023-04-26 16:47      字数:2827
  杨首辅:“愿闻其详。”这话一出,十成九稳。她笑?了:“我愿意让内阁挑选侍读学士,绝不插手经筵日讲。”第559章 她与他程丹若和杨首辅谈了一?个多时辰, 进行了利益交换,最终握手言和。嗯, 暂时的。但双方?都很需要喘息之机。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丧仪, 大?家还?要办新帝的登基,为先帝上庙号,为谢皇后上尊号, 各种各样的事务都需要用宝鉴。程丹若压着不让用印, 内阁的命令就发不下去?。这对杨首辅的威信是不小的打击。而于?程丹若来说,她也?不能整天让人怀疑, 一?次两次的, 大?家还?能信任她, 时间久了搞不定, 难保有人“另寻高明”。她需要服众。因此, 谈和是双方?共同的利益,虽然有些?坎坷,最终却必然取得一?致。可喜可贺。程丹若回到永安宫, 及时告知恭妃日期, 暂定于?正?月十七,也?就是大?臣们朝夕哭临三日, 每天聚集哭临十日之后。定下了日期,恭妃的心也?定了。“辛苦姐姐了。”她感激道,“多亏姐姐为我和大?郎周旋。”“都是本分, 娘娘客气了。”程丹若道,“既已无事,我也?不好久留宫中, 今日便?回去?,明日早晨哭临结束后, 我再来和娘娘请安。”刚和杨首辅谈和,回家就算是对他的尊重了。而恭妃则暗松了口气。她也?听说了首辅的发难,虽想留她,又怕众口铄金,这般自然最好。遂道:“姐姐可要早点来,你?不在,我心里没有底。”程丹若口头敷衍:“娘娘是太?子生母,无须忧虑。”“但愿如此。”恭妃苦笑。以前?她不管做什么,都会遭到皇帝斥责,在儿子登基前?,怕是不可能放心了。程丹若宽慰了她几句,晚膳前?就提出?告辞。下班回家。家中已是一?片缟素,白灯笼白布条,与寺庙的三万下丧钟应和,宣告着帝王逝去?的威严。就是人们的脸上没什么哀色,只有愁眉苦脸。正?月里不能吃酒肉,年前?备下的牛羊猪鱼虾蟹全都没了用武之地,一?日三餐可怎么做?愁死了!“给我煮壶奶茶,烧水,我要洗澡。”程丹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她在宫里可没有内衣能换,也?没有淋浴可冲,只能蘸水擦擦身,早已忍无可忍。这时候,谢玄英也?回家了。他原本打算换个衣服就走?,听说她回了家,立马改主意,也?要洗澡更衣。“你?怎么回来了?”他拍掉肩头的雪花,“不是去?永安宫?”“永安宫是我家吗?我当然要回家。”程丹若拆掉发髻,按摩头皮,重新编个宽松的辫子盘起来,“吃了没?”他顿住:“尚未……”“才一?个下午,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她冷笑。小雀和兰芳提着热水进来,谢玄英顾左言他:“你?要沐浴?”“嗯,泡一?会儿。”她扫他眼,“你?洗吗?”“冲一?下,暖和点。”他说。丫鬟们听罢,赶紧多喊两个人抬水。麦子讨厌人多,窜到床底下趴着去?了。全家的灶台供两人洗澡,还?是绰绰有余,没多久就备齐了热水。夫妻俩各洗各的,中间拉着折叠屏风。程丹若这两天在宫里走?来走?去?,步数绝对超过一?万步,腿都走?细了,只想放松下肌肉,没有别的心思。但拉屏风也?太?夸张了。“至于?吗?”她枕在湿漉漉的手臂上,透过轻薄的纱屏打量他,“还?是看得很清楚啊。”谢玄英愣了下,把脱下来的中衣搭在了上头。她:“……”“在孝期。”他说,“对不起,若若。”就知道。程丹若摇摇头,也?不想捉弄他,吹灭了蜡烛,摸黑洗。水很热很舒服,光线又昏暗,不多时,她毫无悬念地睡着了。好在谢玄英听见没动静,猜到她必是累极了,穿好衣服把她抱出?去?安置妥当。程丹若在熟悉的床上打了个盹,醒来已经十点。她撑起身,他正?在对面的暖阁上擦宝剑。看桌上的匣子,就知道这不是日常用的佩剑,而是帝王御赐之物。程丹若无声叹口气,起来坐过去?。“醒了?吃饭吧。”谢玄英正?要叫丫鬟,她却扯住了他的袖子:“不急,我还?不饿。”他不赞同:“怎么能不吃东西。”“我们说会儿话。”她道,“我想和你?说会儿话。”谢玄英道:“说什么,你?同元辅商量好了?”“不想说这个。”程丹若看向他的眼睛,“和我说说陛下吧。”谢玄英定定望向她的眼睛,半晌,叹了口气:“丹娘,我没有那么伤心。”他抚住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皮肤,“人终有一?死,纵使九五之尊,他病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一?天了。”“知道和接受是两回事。”她道,“你?怎么可能不伤心?只是这会儿事太?多,没工夫梳理罢了。”谢玄英沉默。“不想说就不说。”程丹若也?不太?会做心理疏导,干脆就陪陪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你?吃过没有?”他摇头:“我也?不饿,陪你?一?块儿用些?。”程丹若便?喊人摆膳。家里的饭菜比宫里更用心,冬瓜汤里不用火腿,只用鲜笋切片烘干后磨成的笋粉末,洒一?些?汤中,便?有了笋的鲜美?。桃子贮藏在瓮中,去?掉了皮与核,只留下湿漉漉的桃肉,就好像水果罐头,清甜可口。香油里炸过的面筋,撒上椒盐和一?点点辣椒,酥酥脆脆的,还?有腌萝卜酱茄子一?类的腌菜,也?都开胃得很。程丹若吃了很多,胃里撑满才放下筷子。疲惫后的饱餐有种别样的满足。临近半夜,不好喝茶,便?切了两个新鲜柠檬,加点蜂蜜泡水喝。谢玄英一?直看着她,慢慢放下手中油布,净手擦干,收起了宝剑,放到柜子最深处。“来喝一?口。”她喂他。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忽而疲倦:“累。”“那就睡吧。”他点点头,宽衣解带,躺进铺好的被窝,闭眼就睡着了。程丹若却不困,移过灯烛,在微光下凝视他的脸。三十而立,但在她眼中,他却比少年时更惹人怜惜。是谁说的,人的前?半生在不断收获,后半生则在不断失去?。今天的谢玄英位高权重,三十一?岁就成了阁臣,但他真的比过去?幸福吗?程丹若不知道,她比十六岁的自己幸福很多,所以,也?希望他能幸福。如果别人给不了,她愿意给。现在的她有这个余力。兴许这就是夫妻,前?半生他支撑她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今后,她也?会对他不离不弃。她虚抚他的鼻梁,替他掖好了被角。-这一?觉,谢玄英睡得很沉,也?很累。他好像没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但身体时而下沉时而上浮,很不踏实,最终好像爬过一?座高山,一?脚踩空,终于?惊醒。淡淡的光透过帐子的缝隙,铺陈在床中。他睁眼,看见的就是程丹若倚在靠枕上,支头望着他的侧脸。“我睡过头了吗?”谢玄英惊醒,“是不是该起了?”“没有,刚刚到五点。”她道,“我也?才醒。”他松口气,今天是丧期第一?天,得去?思善门哭临,迟到可不是好玩的。“你?梦见什么了?”程丹若道,“看你?睡得不太?安稳。”“我没做梦。”他支起身,和她一?样坐靠着,“唔,可能是暖阁烧得太?热了,没睡好。”程丹若瞧瞧他,凑过去?在他唇角碰了碰。谢玄英有点不自然:“在丧期……”她又亲了下。他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