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作者:三百荔枝      更新:2023-04-27 03:58      字数:3141
  孩子与他而言,如今还只不过是一层血缘关系罢了。宝因微垂头,摘下项间璎珞,语气不冷不淡道:“到时我自会改嫁,新觅得个如意之人,为何会伤心。”林业绥将榻几往里面推去,腾出中间的地儿来,喉咙瘙痒,止不住轻咳两声,前几日三叔母与他说过自己在围春草场吐血昏迷过去后,女子被吓到几近倒下的事。他轻叹:“过来。”心里仍残留着几丝嗔怪的宝因,还是听话的走到了男子那边去。林业绥放下擦发的帕子,将来人拉到自己跟前,抬眼瞧着女子,手指拂过女子脸颊,去摘她的耳坠:“幼福长命百岁,我也定会努力活到那时去。”感觉耳垂温热的宝因,伸手去摸,反被桎梏,她只好任由他来,后听到咳声,不自觉的用手去轻抚男子伤口,小声嗔言:“爷还是等身子好了再来说这话吧。”林业绥缄默着,不再说话,摘下女子左边耳坠后,便收了动作。宝因眉眼间的困惑转瞬而逝,伸手将另外一只摘下,想要归放时,发觉榻几被挪到了里边去,脚下欲走却被人禁锢住。她皱眉不解:“爷又不说话。”林业绥拿过她手里的坠子,侧身一起放到几上:“我要说的那话,幼福未必想听。”“何话?”“真要听?”宝因点头。林业绥瞧了眼女子,似是早已料到如此结果,故意为之。他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女子耳垂,拂过环痕:“我的伤不论好与不好,幼福如今也不能亲自试试。”宝因带着恶狠狠的劲儿,低头吻上男子。林业绥唇间溢出笑来:“不能太久。”宝因乖巧应答:“嗯。”廊下的碎玉片互相撞击出清脆声。风动。人动。“舌头......翘起来......”片刻后,分离开来。自唇角往下,一路细细吻去。诃子稍解,红印落下。短暂的望梅解渴过后,两人均适可而止。...宝因双颊赧红,靠着男子喘平气息后,言道:“我只是希望爷万事都要顾及着自个儿的身子,天大的事也得有命去做不是?只要活得长,还有什么是谋不来的,史书上有多少人都是胜在寿长两字。”林业绥伸手将女子松掉的诃子衣带系紧:“为夫谨遵吾妻幼福之言。”“爷读过的书比我多,到过的地儿比我多,见识也比我多...怎会不明白?”许是他一副听话良夫,恍若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令宝因不禁笑道,“又哪需我来说。”听到女子的妄自菲薄,林业绥攒起眉来,手上为她理衣衫的动作仍不止:“论读书之多,天下能有几人比得上幼福?去过的地多也不过是得益于儿郎之身,若说见识,书里网罗万千,幼福又哪里比我少半分?”两人这头在说着事,外头廊下也传来人声,可仔细听去,才发觉是鹦鹉的学舌声,学的还是那句“宝姐儿想我们绥大爷了”。宝因刚冷静下去的脸又霎时热起来,午间王氏过府陪她解闷聊天,见她时不时便要望向院子里头,几次过后,便打趣着说了句“宝姐儿这是想我们绥大爷了不成”。这只鹦鹉学舌最慢,在谢府养了两载,都不曾听它学过一句舌,来到这儿倒是开始了。谁知舌也只学了一半。在院子里洗手的玉藻听见,想起三房太太的那些打趣话,大奶奶又是脸皮薄的,她急忙小跑着上台阶,踮脚去够那鸟架:“大奶奶,我先将这鹦鹉带走了,以免扰了您和大爷的清净。”宝因对外面的人应了声,不惊不慌的对男子柔声解释道:“白日三叔母来了,叔母最爱说些逗我的话,被它听见给学了舌去。”林业绥点头,似是不在意此事,反抚慰:“三叔母最爱与小辈逗乐,我与长姊儿时常被她逗来玩,后来长姊恼了,直接哭着诉苦,于是叔母好声道歉,那些过分玩笑也不再说,幼福若是不喜,直接与叔母说即可,她知道后便不会再如此。”男子如此反应,让宝因始料未及,喉间的话咽了回去,神情似有些落寞,却很快掩住,颔首应下后,便去沐浴了。...待沐浴出来,听见戌时的报更声,头发半湿着的宝因走去东壁那边拿氅衣。捧着书在瞧的林业绥瞥去一眼:“帐幔都已换过了,我身上也没荤腥味,还是不愿回正屋来?”宝因忽然明白过来,原来闻不得是这么个闻不得法。这些日子来男子伤着,自己又害喜不止,因而都是歇在偏寝的,虽夜间不怎么吐,可早晨却吐得厉害。她玩笑一句:“我怕爷嫌我。”话说完,便要去外间。男子略显不满的嗤笑道:“谁嫌谁了?”男子的话音刚落,忙完事情的玉藻刚去偏寝收拾好床褥,可久等不来女子,便知日后偏寝都没人住了,可还是要先来问过一番:“大奶奶,今夜可还要去偏寝?”听见外面那侍女的声音,林业绥抓住女子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抬眼笑望着她,似要她在两人间做个抉择。...“不去了。”作者有话说:**咨询过学医朋友,怀孕两个多月能接吻**--关于更新还是说一下吧,我码字很慢,剧情的表达方式和措辞也比较强迫症,必须要到自己满意才行,所以每次都更新很晚,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我会努力日更,绝对不会弃文的!-第46章 他掌中寅正三刻, 星月渐暗,人声凝寂。草木悄然生长。阵阵夜风吹拂着湖里荷花,立于万绿中的花苞渐次盛开,浅粉花瓣随风摇曳, 未成熟的莲房仍还泛着柳黄色。乌篷船轻轻摇晃。在门房守夜的小厮以及各院守夜的侍女婆子皆已开始撑不起精神, 有的还在死命苦撑, 不敢对这差事懈怠半分。有的则眼皮子耷拉着, 脑袋不断点地,打起瞌睡来, 直到上下牙齐碰到舌尖,痛得直呲牙, 顷刻便清醒了过来。继续为主家守着家宅平安。...屋内三足耸肩高几上的青釉灯芯燃到只剩最后一点白, 浮于鱼脂之上。卧床的帐幔层叠垂下, 将昏光遮挡在外。床帏之中,男女各盖了床衾被。一床银红绣松竹。一床翡翠绣芙蓉。芙蓉花动,女子难受的半起身拨开新换的两层帐幔, 借着旁侧高几上的昏黄灯亮寻到痰盂, 紧闭的牙关这才敢松开。空腹带来的恶心, 使得她脾胃不适,胸间也似是被什么在搅弄, 酸水返上, 犹如翻江倒海。哪怕小心翼翼忍住声音,却也无济于事。...睡在里边的林业绥听见声响,睁开眼瞧见趴在榻边的女子, 起身轻抚其后背, 直到女子的害喜稍稍有了些缓和, 不似前面那般厉害, 他才绕过女子下榻,拢着木屐去外间浸湿了帕子拿来。恶心劲逐渐过去的宝因吐了几口浊气,接过湿帕擦了擦嘴,抬眼又看男子挂起半边的帐幔,夜里清晨还凉,身上只简单披了件宽袖外衣。为了方便,她昨夜虽留在正屋,但也睡到了外边来。林业绥挑起快要浸在油里的灯芯,灯亮了些,才放下灯挑,瞧清女子泛白的脸色,也看见了女子眼里所起的泪花。他伸手摸去,轻轻拭掉那点泪水:“要好了些吗?”这股恶心过去后,没了什么力气的宝因点头,只是内里仍像是被什么在挠着心,却又说不出来。林业绥将女子手中湿帕拿过,随手放在高几上,再扶起女子,让她靠着软枕歇息,又弯腰把痰盂放到一旁,而后带走湿帕去外间。双手在清水中轻搓几下,方进里间寻干帕擦去水珠。宝因忽开口:“爷。”林业绥擦好手后,走去卧床边坐下,看着云髻松松的女子,伸手将那缕乌发拢到女子耳后。他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故而先开口言道:“幼福,我是孩子的父亲。”宝因展开笑颜,如新绽的木芙蓉,轻轻嗯了声。...寅正四刻,天光缓缓出来。第一声报晓鼓也开始了。响了片刻,又停歇下去。厨房里忙活的婆子揭开灶上的盖来看,热气瞬间扑腾起来,她赶忙让负责烧火的侍女退出明火。趁着第二波鼓声还未响,她从微明院最偏的东南隅绕过假山真石,走到正屋廊下,朝里禀道:“大爷,鸭花汤饼好了。”宝因闻声,抬眼去看坐在榻几另一侧的人。只瞧见男子头也不抬的应了声:“端进来。”不多时,在东厨做事的婆子便托着长方木案挑帘子进来了,始终都是低头垂眼,清晨主家还未梳妆,不敢直视僭越。在行过常礼后,婆子为了避免把这好木烫坏,先将一块灰麻帕子垫在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