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赢没刷牙洗脸，是不会吃东西的，她嫌弃不卫生。王姐觉得她真讲究，不过爱干净又浑身香喷喷的女娃，的确更讨人喜欢。王姐扶着沈赢坐在轮椅上，帮沈赢倒水，让她洗漱。“谢谢王姐。”沈赢笑眯眯道谢：“如果没有你帮忙，我今天早上恐怕没办法洗漱，也吃不到这么香的鸡蛋羹了。”王姐看她一举一动都斯斯文文，忍不住笑起来：“你真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沈赢随口问。“你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王姐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看她坐着都端端正正，一点儿都不懒散，就笑着说：“你身上有种我们没有的感觉。”她在老家干妇联的时候，接触过特别多的女同志。可没有哪一个妇女同志，像沈赢这样，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儿，都特别有教养。你说她娇气吧？却没文工团那些姑娘身上的骄纵和嚣张。对人有礼貌，总把谢谢挂在嘴边。和这个时代野蛮生长的人不一样，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和良善。谣言说沈赢配不上陆团，可王姐却觉得，只有沈赢这种姑娘，才能和陆团成为一对。就在沈赢吃鸡蛋羹的时候，操练完的陆耀廷接到了从京城打来的电话。“听说你小子很宝贝你现在的媳妇儿？”电话那头传来陆父欣慰的声音：“啥时候把你媳妇儿，带回家看看？”陆父是战场上拼下来的老兵，思想朴实耿直，也没有门第之分，只要陆耀廷喜欢，娶个农村姑娘他也能接受。他还等着看二媳妇儿呢，陆耀廷却冷冰冰的说：“她没机会来京城。”“你啥意思？”陆父皱眉。坐在旁边听电话的陆母，却满意一笑，不是她不喜欢农村姑娘，只是觉得他儿子忽然娶个听都没听过的女人，她是不高兴的。这些年，想给陆耀廷介绍对象的人很多，但她最喜欢的还是从小和陆耀廷一起长大的陶慧莹。听说那孩子就快回来了？“耀庭，你有空的时候去三县接一下慧莹……”陆母想说啥，陆耀廷却挂了电话。沈赢来路不明，虽然现在调查不出任何破绽，可他也不能掉以轻心。但凡发现沈赢要危害国家和人民，他就会用最严厉的手段，把沈赢抓起来绳之于法。陆耀廷表情严肃的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站岗的兵觉得陆阎王今天杀气重，下意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招惹这个活阎王。“你们昨晚是没看见？咱们陆团宝贝儿他媳妇儿的程度，那简直都不像活阎王……”陆团听见有人说他闲话，眼神瞥过去，见几个兵一边练单杠，一边八卦：“咱们陆团又是当众抱人，又是给修轮椅，还抱着去女澡堂……哈哈，真没想到，咱们陆团也有栽在女人身上这天？”“你还有啥没想到的？”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那些人瞬间浑身一绷，刚才说八卦的那个兵，吓得都从单杠上掉下来了。“报……报告陆团，我啥也没想。”他对陆团敬礼，结结巴巴的说。陆耀廷却勾唇一笑，笑容寒冷无比的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件好事。”“全体都有！”陆耀廷忽然发出一阵命令：“给我绕着操场跑五十圈。”“五十圈？”那些人想哭：“陆团，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一百圈！”陆耀廷冷冰冰道。那些人再也不敢说话了，他们陆团你越是讲条件，那惩罚就会越来越严重的杀神。陆耀廷这举动，让在楼上的莫国章看到了。他拿着搪瓷缸笑着说：“这小子，现在知道害臊了。”站在莫国章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年轻男人，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耀廷挺拔的背影。他对沈赢嫁给陆耀廷，来到军区的事情，其实心底一直特别不舒服。朝营房走去的陆耀廷，敏锐的察觉到背后的打量视线。他回头，眼睛像鹰隼般的捕捉了站在楼上窗边盯着他看的年轻男人。那年轻有些心虚的收回目光，额头和后背已经被陆耀廷锐利的眼神给惊出了一层汗。莫国章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我记得你以前下乡当知青的时候，和沈赢好像谈过对象？”第13章 回门“报告司令，那是谣言。”年轻男人神情一黯，他是喜欢沈赢，但沈赢喜欢的不是他。想到这里，年轻男人神情一黯：“司令，我和沈赢绝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您别误会……”年轻男人想起陆耀廷那鹰隼般，让人畏惧和害怕的目光，又补充：“要是传出去，让陆团误会就不好了。”他虽然嫉妒陆团娶了沈赢，但是也希望沈赢能过的好。陆团这种冷冰冰的人，能对沈赢好吗？他刚回来就听大家都传他要和沈赢离婚……莫国章喝茶的动作一顿，看着年轻男人紧张的样子，就笑着说：“你小子这么紧张干啥？我能到处去传这事儿？”他走到年轻男人面前，伸手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肩膀说：“小王同志，组织上这是关心你的个人问题。”“谢谢关心，但我现在只想为国效力，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王海雷站直身体，对莫国章朗声道。看他这样，莫国章也没继续说啥，而是让王海雷出去了。王海雷走出莫国章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见陆耀廷开着一辆吉普车从对面过来。他忽然抬手，拦住了陆耀廷的吉普车。“有事儿？”陆耀廷神色淡淡的看着他。“陆团，沈赢的腿已经伤了好几天，一直没正经看大夫。”王海雷说：“你是她丈夫，你应该带她去看大夫，不然她的腿恐怕好不了。”“就这事儿？”陆耀廷眉梢一挑，眼神锐利的盯着王海雷。王海雷有些心虚，却还是说：“这是大事儿，要是腿好不了，沈赢的腿就瘸了，一辈子毁了。”“这事儿不用你操心。”陆耀廷表情紧绷的说完这话，脚下一踩油门，吉普车尾部喷出一股黑烟，特嚣张的扬长而去。王海雷看着陆耀廷嚣张的模样，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只能脸色沉沉的站在原地，盯着陆耀廷开车离开。而这时候的沈赢，正眼泪汪汪的呆在军区医院里，看着大夫拿着手术刀，把她腿上已经发脓腐烂的肉给剃掉了。“你这腿要是再来晚点，都得废。”大夫操心的说：“你这骨头也是昨天刚正的吧？这木板和绷带根本没啥用，要不是你骨头正的好，你以后路都走不了。”陆耀廷把吉普车停在医院门口，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大夫这么说。陆耀廷眉头一皱，站在旁边的王姐一眼就看到了陆耀廷，立马惊喜道：“陆团来了？”“沈赢不是我说，幸好陆团让我送你来医院，否则你这腿真可能保不住。”王姐的话让沈赢一愣。陆耀廷让人送她来医院的？那医生说昨天帮她正骨的人，也是陆耀廷了？难怪昨晚她睡着了，都觉得腿传来一阵剧痛？沈赢仰头望着陆耀廷，带着水汽的黑眸雾蒙蒙的，看着人心软。陆耀廷正了正脸色，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正好瞧见大夫把她腿上的腐肉给处理掉的画面。眉头下意识蹙了蹙：“打麻药了吗？”“打了。”沈赢点头。陆耀廷瞥她一眼，昨晚洗干净的的白衬衣和裙子，又被她穿在身上。漆黑的长发，斜斜编了个麻花辫，蓬蓬松松的垂在肩头，小脸惨白，嘴唇儿却因为上火，红艳艳的：“陆耀廷，谢谢你让王姐送我来医院。我没成瘸子，有你一份功劳。”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陆耀廷没说话，站在一旁看大夫给沈赢处理伤口。大概十几分钟后，大夫把沈赢的腿给包扎好了：“我给你开点钙片和消炎药，这阵子要好好养着，每天都要来医院换药……”“谢谢大夫。”沈赢语气软软，笑的很乖。上了年纪的女大夫，都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客气。”说完，还对陆耀廷说：“别让你媳妇儿走路，出行最好坐轮椅，有啥事儿也用抱的。”陆耀廷脸色冷了冷，又要抱？沈赢却笑盈盈的朝他伸出手，笑的很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陆耀廷没说完，弯腰把沈赢抱了起来。王姐就拿着药跟在后面，看陆耀廷仔细的抱着沈赢，沈赢乖乖搂着他脖子的画面，没忍住笑了笑。这陆团就是面冷心热，虽然不爱说话，但对沈赢是真贴心。还拿了钱，请她明天给沈赢买老母鸡炖汤呢。陆耀廷把沈赢放在了副驾驶位上，转身要走。沈赢却说：“安全带。”陆耀廷扭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沈赢又说：“安全带要系好。”陆耀廷眉梢一挑，七十年代的小轿车，可以说是顶级奢侈品。就算在部队里，能坐上小轿车的人都很少，可是沈赢却知道系安全带，还是在副驾驶位上。她也许来自于很富裕的生活环境。陆耀廷弯腰替沈赢系好了安全带，见沈赢心满意足的坐在那里笑，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因为七十年代，交通规则还不完善。很多坐驾驶位开车的人，都不会系安全带，沈赢却对系安全带这事儿表现的很自然。是从国外来的吗？这个猜测，又让陆耀廷脸色冷了冷，看向沈赢的眼神冷漠锐利，就敌特一样。沈赢？？她好像看见陆耀廷充满杀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