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作者:椰箩      更新:2023-04-27 06:29      字数:3079
  “她已经死了,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裴钰看了孟沅澄一眼,重新拿起了笔,继续方才的动作。宋玉竹突然的暴躁,大吼道:“你这算什么?要表演深情吗?可惜她死了,你做这些她也没机会看到,即便是看到了,也只会嗤笑一声,什么感觉都不会有。”裴钰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低沉道:“我不觉得她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仵作已经验过尸了,你也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能对上,不是她又是谁。”见到那条链子和镯子时,裴钰确实就快要相信了,但是转过头来,他冷静之后,又想明白了。孟沅澄怎么可能这么蠢。她说宁愿死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但是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枉死就仅仅为了不再见他,这不是她的作风,她还要为她父皇报仇,她怎么会甘心就这么死了。更奇怪的是沈子微的态度,以他对孟沅澄的感情,在知道了孟沅澄的死讯后,那般平淡冷静,实在是太过奇怪。还有就是竺琴的出现,原本不再有交集的人却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又怎么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孟沅澄究竟藏在哪里,到如今他也想不到。早已派人跟着沈子微,若是他们两人见面的话,肯定早有消息传来了,但过去了几日,一点动静都没有。据他派去跟着沈子微的人所说,沈子微每日正常来往于大理寺与自己府邸,偶尔会与同僚小聚,看上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裴钰却觉得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但似乎沈子微也早已发现有人跟着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给他看的罢了。两人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几乎是摆在台面上,但裴钰一直没找到沈子微的破绽。听到宋玉竹这般急切的语气,裴钰忽然问了一句:“你很希望是她吗?”这一问让宋玉竹有些慌张,宋玉竹扯起笑,道:“说真的,我肯定很希望是她,毕竟没了她,我们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关系。”“跟她无关。”“什么意思?”裴钰却不再回答。一年过去,又到秋日,临近中秋佳节。裴钰坐在院中,喝了一杯又一杯。陈从站在一旁,见裴钰又喝空了一壶酒,还是伸出手拦住了要继续倒酒的裴钰:“大人,还是别喝了。”裴钰也并未坚持,只是道:“也罢,扶我回房。”将裴钰扶到床上躺下,陈从看着昏昏沉沉已醉得十分厉害的大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大人似乎是认定了公主没死,这半年间派了无数人去寻公主,可都是无功而返,没有一点消息。这半年间,大人更加冷酷无情,变得喜怒无常,时常能感受到他压抑之下的暴戾,虽然过去大人也是不苟言笑,但那时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都能自控,如今却不同了。看着一地的空酒壶,陈从摇头,大人过去绝不会这般放纵自己的。他还记得大人说过的话。“连自己情绪都不能控制的人又如何能做成其他事。”“酗酒是懦夫用来逃避现实的方式,我不会有这一日。”这些话还犹在耳边,再看躺在床上的人,陈从唯有苦笑。给裴钰脱下靴子,又将被子掖好,还泡了壶热茶来,做好这一切的陈从才关上了门离开。不多久,门忽然又被推开了。裴钰听到门口的声音,只觉得脑子沉重不堪,思绪也是一团乱麻,视线也是恍惚的。他能看到一个女人在朝他这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终于能看清她的脸。“你回来了。”裴钰伸出手去想触碰她的脸,在将要碰到她脸侧的那一刻却又将手收了回去。这是梦吧。不然看着他时,她怎么会露出过去那般天真无害的笑容,仿佛将所有的真心都要奉上给他看。裴钰听见她‘嗯’了一声。他已不想管这究竟是不是梦,一把揽过她,将她拥进了怀中。这一刻,裴钰原本空落落的心才彻底被填满。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错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她再回到他身边。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对孟沅澄,可以喜欢但不能超过他所设定的那条线,他不能变成被情/爱所掌控的人,不能感情用事,爱情不是必须的。但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他的心早就乱了。碰到孟沅澄的事,他会失去往日的冷静沉着,甚至连平日里最不屑的事都做了个遍,他的自以为是才是导致如今这一切的源头。比未曾拥有更难熬的是曾经拥有过,感受到了那般诚挚的真心,那样明媚的笑容,这一切,如今都不复存在了。“我是真的想你了。”所以才会梦到她吧。他很想过去的她,想她对着他笑,对着他撒娇,对着他生闷气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多开心,他又何尝不是呢。听着裴钰轻声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我错了’,宋玉竹还有些欣喜,以为他是为前几日的事情道歉,可听到裴钰接着的一句花,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若冰霜,他把她当成孟沅澄了。这半年多来,裴钰看上去像是已经接受了孟沅澄的死,但宋玉竹知道,他根本没有。他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几日几日地足不出户。宋玉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回忆着与孟沅澄过去的点点滴滴,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回忆,不让外人打扰。他还在派人找孟沅澄,一屋子的画像,都是他亲手画下。她也曾安排与孟沅澄长相相似或是性情相似的女子接近他,但他却毫无反应。看着如今眼前混混沌沌的男人,宋玉竹也几乎要被击溃:“你究竟喜欢她什么?”第六十九章 你不嫌弃就行了,反正我也……宋玉竹没有听到裴钰的回答, 回应她的只是平稳的呼吸声。裴钰似乎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宋玉竹盯着裴钰看了许久,她不知道他是因跟她无话可说在借此逃避她还是真的睡着了。这一年多来,每一次见面,他们能说的好像都比以前更少, 她不知道他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面对她时, 他更加沉默。第二日, 裴钰清醒过来时,立刻感觉到身旁多出了个人。他侧过头去一看, 竟是宋玉竹。宋玉竹似乎早已醒了,对上他的眼神时,不见慌张, 倒是心平气和地说道:“你醒了。”裴钰拉开被子下了床,背对着宋玉竹,问:“怎么回事?”“你说呢?”宋玉竹对裴钰的冷静不满,又道,“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你说会发生什么?”裴钰却道:“不可能。”宋玉竹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清楚。”“你的意思是我宁可牺牲自己的清白也要污蔑你?”裴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头也未抬:“我昨夜醉了,没精力做别的事情。”“即便真是做了,我也不打算负责。”裴钰知道若是真跟宋玉竹发生了什么, 她绝不会是如今这样的态度。宋玉竹睁大了眼, 瞪着裴钰, 未曾想到他会说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他们昨夜并未发生什么,裴钰醉酒沉沉睡去了,一直到今晨才醒过来, 其间连翻身这样的动作都未有过。她这样一出不过是想看看若裴钰是何态度,没想到裴钰的一番话倒是让她措手不及。“你说什么?”“若你不满意的话,随你怎么做,但是我不会娶你。”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似梦非梦间,他似乎是见到了孟沅澄,睁眼后感觉到身旁睡着人,立刻便去看,却只见到了宋玉竹。他这才明白,原来昨日只是他的幻觉罢了。见裴钰要往出走,宋玉竹大喊道:“你要去哪里?”“去找她。”宋玉竹心慌,手忙脚乱地下了床,连鞋都来不及穿,这样的话让她害怕。“别去。”“她已经死了。”“你去哪里找她?”裴钰将自己被宋玉竹紧紧抓住的手抽了回来:“我知道没有。”“我记得你问我是不是真有那么喜欢她?我以前似乎从未正面回答过,因为我不敢。因为我是真的爱她,但是我怕一承认,我就丧失了两人关系中的主动权,没有了理智,情绪也难以自控,我只能一直骗自己,我并没有多喜欢她,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还有一点就是爹娘叔叔的死,这是一直存在于我心中的疙瘩。”宋玉竹声音发颤,有些哽咽:“那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