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作者:向家小十      更新:2023-04-27 07:08      字数:4237
  第84章不同于劳瑞斯夫人,亨利公爵一贯是很能守住秘密的。因此,在探听到这样一个‘隐隐涉及先王之死’的惊天秘密后,他对外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如往常地保持着平静,只在心里,认定了这事在将来能派上大用场,所以,一边试着想办法继续将其中疑点统统弄清楚,一边又暗暗着手酝酿起了新计策。劳瑞斯夫人只知日日跳舞,夜夜酒宴,对此毫无所察。不过,她这阵子对王后艾丽莎转了态度,变得友善起来。这其中,大抵是因为国王宠幸库娜的缘故。在她想来:“王后一定同我一样,也深恨那个夺走国王宠爱的下贱戏子吧?!”基于这样的想法,她决心要和王后一起,联合起来对付库娜。但艾丽莎王后显然被她的态度给弄了个糊涂。这位王后虽说天性温柔大方,并不怎么记仇……可劳瑞斯夫人往日那时常给人添堵的极恶劣作风,实在令人没法儿轻易释怀。更何况,她跑过来说要对付库娜,想出来的法子居然是——找几个男人扮作流氓、强盗去吓唬、去抢劫!素来正直的艾丽莎王后几乎被她如此无耻的手段给激怒了,当即命身边得侍从,毫不客气地将她给“请”了出去。劳瑞斯夫人气了个半死。及至回公爵府的一路上,她都在马车里喋喋不休地咒骂王后愚蠢、烂泥扶不上墙,难怪这么多年都不得国王欢心……另一头,在“请”走了劳瑞斯夫人后……艾丽莎王后就一脸疲惫地侧躺在了沙发上。女官玛姬体贴地拿了一条毛毯过来,盖在了她的腿上,又愤愤不平地说:“那个劳瑞斯夫人真是太坏了!王后,您就是太好说话,居然容她进来。要我说,这样恶毒无耻的女人,以后是见都不必去见的。”王后艾丽莎轻轻地说:“我总抱着一点儿奢望,想她失宠了一阵子,也许会稍稍反省一些从前……唉,是我想得多了。”女官玛姬冷笑一声说:“这种人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凡事都挑别人的错,哪会懂得反省。”王后艾丽莎叹了一口气:“也许吧!不过,亲爱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你是知道的,我如今并不怎么在乎这些的。”她十分忧虑地说:“如今,我只挂心济贫院和孤儿院那边,各式物资都匮乏、紧缺得严重,偏偏里头却越来越多人了……”玛姬见不得她这样愁容满面,很是心疼地劝说起来:“您其实放手不管了,也没人会说什么的。”但艾丽莎王后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随口回了一句:“别胡说!”她一边继续忧虑,一边又自言自语地说:“那些都是我同陛下的子民,我怎么能不去管呢?”与此同时,反抗军又一次收到了疯帽子(这回是三代)的作品。一如既往耳目一新的标题——如何吃掉一个人;以及让人哭笑不得的腰封警告——请不要吃掉你的家人和朋友。除此以外,还有一封信。在这封信中,这位疯帽子老师居然以一种极谦虚的口吻,自陈说“一个人的见识始终是有限的,而我自身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天赋和才华”。所以,希望“这个国家能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大胆发表属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这样一来,“越来越多的人去思考、去研究、去探索……大家才能集思广益,更好地找出一条真正救国救民的道路”。言外之意其实是——别只我一个人站出来当靶子,(每次被政府集火,心好方)都他妈争气地快点儿支棱起来!为了更好地鼓励(忽悠)人们站出来(帮自己分担压力)!他在信的末尾,大谈特谈“勇气”,还竭力号召大家“不要怕犯错,要勇于实践”。因为,“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显然不可能有人看透他信中那些种种不可言说的深层小心思。所以,反抗军几位领袖看完了信后,只会有一个感觉——心生敬佩!素来作风爽快,又很敢打敢杀的泰德露出了堪比脑残粉一般的狂热神色:“我从不曾这么敬佩过一个人,明明自身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才华和令人敬畏的远见卓识,却一点儿都不以此自傲,反而态度那么谦虚,还温和又亲切地建议我们……不,建议所有人都来发表自己的观点!集思广益,救国救民……说得真好!每每看到他的那些话语,我都仿佛是……仿佛是正伏在神明的座前,静静聆听神谕。”相对理智的戴维斯虽也同样心生感怀。但同好友泰德相比,他更多愁善感一些,以至于思绪还沉浸在《如何吃掉一个人》的文章中,有点儿郁郁寡欢:“你这样的态度有些夸张,我也尊敬疯帽子老师,但将他比作神明?我想,他不见得会高兴吧。你仔细瞧瞧这篇《吃人》,那样辛辣的笔触,不正是对那些常自诩为神明,又假借神明之口来‘吃人’的贵族们的嘲讽吗?”“你也说是假借了,那些人都是假的神明。”泰德仿佛被洗脑一般地坚持说:“但疯帽子老师却是真的。”戴维斯笑了一下,不同他争辩了。他转而谈起正经事:“唔,亲爱的朋友,你对他信中所说的那个……让我们在私下里,秘密制作一个宣传册的事情,怎么看?”“这事还用讨论吗?当然要做了。”泰德毫不犹豫地说:“以前是我们傻,总被政府污蔑为暴民,不仅被军队围剿,连百姓都以为我们同强盗土匪没什么区别。现在,我被疯帽子老师点醒,才意识到宣传的重要性。你想吧,如果真能有一份属于我们自己的宣传册子,岂不正好可以用于揭露那些贵族们的丑恶嘴脸,曝光他们的种种罪恶行径,还能号召更多人来加入我们,一起战斗,多好的建议呀。”“但你别忘记了,泰德。”戴维斯提出了疑问:“不说普通百姓们了,连在我们中间,都还有大部分人不怎么识字的……”“想办法念给他们听,讲给他们听,教给他们听。”泰德仍旧积极回应:“困难总是会被人克服的,我最初也识字不多。对了,这活儿倒是可以给马科姆做,他不一直都在致力于教导大家学习吗?我看那个叫什么乔治的小青年,就被他教得很不错!当初刚来的时候,战战兢兢跟个小鹌鹑似的,可现在嘛……”戴维斯不由接口问了一句:“现在怎么样?”泰德便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大概是……战战兢兢但认识几个字的鹌鹑了。”戴维斯大笑。他大抵是受到这位乐天派的感染,终于也抛开那许许多多的思绪烦恼,也振作起来:“你说得对,困难总是会被人克服的。”于是,几周后,杰米这头就收到了一封回信。信的开头依旧是对他的一通疯狂夸赞(杰米懒得看,略过);接着,是表示创办宣传册的想法很绝妙,继续一通夸赞(继续略过),然后说他们已经开始筹备了,打算等弄出个样子后,再同他一一细说;最后,随信而来还有几份文稿,是反抗军中一些成员,第一次鼓起勇气的尝试之作,寄过来是想请求疯帽子老师给予一些指导。杰米日日都盼着这个世界多出点儿思想家。哪怕没有马列毛,好歹也来半个卢梭……所以,他满怀期待地打开了那些文稿,想从中慧眼识珠出一位未来的伟人!但遗憾的是,不知是这世界人民的思想刚刚萌芽的缘故,还是反抗军成员普遍文化水平较低,总之,文笔是肯定谈不上的,语句还有些错乱,结构七零八落,至于条理和逻辑,那就更指望不上了。可值得庆幸的地方在于……如果刨除上述种种缺点,只谈内容的话,这些文稿竟是个个都还算称得上是言之有物。譬如,有一份文章居然讲的是地方驻军欺压百姓的事。因为旧贵族们早早被国王剥夺了治理领地的权利,如今各地方军队都是直属于国王的常备军。又由于国王远在王城的缘故,这些驻扎在地方的军队就日渐腐化,其领军的人,多数会同地方管理者狼狈为奸,一起搜刮人民……以上这些,文章中肯定是没有讲到的。这世界的人毕竟没经过系统教育,看问题有一些局限,所以,写文稿的人只浅尝辄止地讲了讲地方军队欺压百姓的恶习,既没有去深入地去探索和研究,为什么会有这样糟糕的现象?也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但在杰米看来,能想到观察周围发生的人、事、物,且第一次写,就写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只是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些人全都要去模仿疯帽子呢?好比讨论地方军队的这篇文章。它的封面是这样的:主标题:国王军渐渐不做人。副标题:全是畜生!腰封:想用铁棍敲碎每一个恶人的头。姑且不论标题起得好坏,也不管内容和言论是否过于直白和暴力了!只在看到这一封面后,杰米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不由快速翻看了其他几份文稿,愕然地发现,所有文稿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封面格式,也就是——主标题、副标题、腰封!于是,他久久无语:“……模仿什么不好,模仿这个做什么啊!这又不是什么固定了的、不可更改的论文格式。”第85章尽管在文章格式上出了一点儿小问题。但杰米对此还是抱着极为乐观的态度,甚至早早就开始幻想:“等到越来越多的聪明人主动地站出来,你们伟大的思想导师疯帽子就可以正式宣告退休了!”毕竟,这事太有压力。杰米每每以疯帽子为笔名,去写一些观点的时候,都要绞尽脑汁、字斟句酌,生恐一不小心写出点儿什么超现实的、过激的、并不适合当前世界应用的思想观点……而因此导致的最为可怕的后果是——将一众有志救国救民的好人们统统引上歧途,再误导进深沟里,那可真就是造孽了!所以,他在回信中,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小心翼翼,并不敢肆意妄为地去点评那些作品,只认认真真地把每一份文稿都夸一遍,然后,鼓励他们继续深入思考,并且不停地写下去。除此以外,他还建议海伦娜夫人也加入到这场有意义的交流之中:“夫人,您前阵子拿给我看的那个《卖橘女郎》不是很有意思的吗?完全可以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的。”海伦娜夫人吃了一惊:“啊,你说我吗?”她这段时日作为助手,帮杰米整理了好些书信和文稿,耳濡目染,看得多了,自然不免也开始学着写些东西,但大概因为刚刚起步的缘故,正处在练笔的阶段,自身也不那么自信。所以,听到杰米的这个建议……她第一反应便是推拒:“唔,我不太确定,路易斯。你们懂好多知识,彼此之间,谈论的又都是国家大事,可我写的那些……唉,格局小又都是琐碎小事和情情爱爱,拿给别人看,实在是……实在不好意思。”“瞎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杰米立刻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作角度,我就觉得《卖橘女郎》很好。一个可爱单纯的卖橘女孩,最终在社会各方面的压迫下,一步步堕落,这就算格局小吗?”“要我说,这才是以小见大呢!”“光写什么国家和人民,绝大多数人看了都不会有什么感受,仿佛空喊口号、不切实际。反而是你这个作品,更能引发人们思考,只因故事就发生在身边……”海伦娜夫人还是迟疑,很没把握的样子:“总有一种献丑的感觉……”杰米不由含笑注视她,突然问上一句:“你作为演员的时候,难道会因为害怕失败就拒绝上台表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