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作者:卟许胡来      更新:2023-04-27 12:27      字数:8275
  老爷子脸上的笑意在看见红色衣摆的那一刻, 瞬间僵住。他顺着勾着金丝暗纹的衣摆朝上看,果不其然看见那张不讨他喜欢的脸。刚才是谁说她不来了?老爷子侧眸看老徐跟金盏,这两人脸色也不好看。自从被收拾过, 这俩见着时清, 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老爷子的嘴角耷拉下来,一副不欢迎的模样。时清却笑的张扬明媚,喊了声, “姥爷, 这出去住几个月,怎么还跟我见外了呢。”“跟你不见外,那找你有用吗?”老爷子没好气的说。“当然——”时清大喘气, “没用啊。”“……”那找你干什么?给自己找气受吗?两人说话的时候, 表舅看着门口的时清,迟疑着问, “这是时清?”乖乖, 这能是时清?!时清站在门口, 背对着阳光, 衣摆袖口的金丝暗纹在冬日暖阳照射下似乎有金光流动,衬得她那张本就昳丽夺目的脸更显贵气十足。前些年他过来的时候,时清就跟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怎么如今成了个金疙瘩!老爷子淡淡应了声, “就是她。”除了时清, 还能有谁让他这么气不顺。表舅亲热地站起来,“时清啊, 长这么大了, 可还记得舅姥爷, 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时清哪里记得谁抱过她, 她作为小辈还是叫了一声,“舅姥爷。”李氏性子柔心又好,不是个爱嚼舌根和说人坏话的,但路上坐在马车里,提起这位舅姥爷,语气是说不出的排斥。能让李氏讨厌的人,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果然是好孩子,有礼貌。”舅姥爷拉着时清的手进来,对着老爷子就是一阵猛夸。什么时清出息了,他这个姥爷能跟着享清福。什么时清是大官,有这么个年轻有为的亲戚说出去脸上都有面子。又说老时家祖坟冒青烟,位置埋的好,这才出了时鞠又出了时清。老爷子全程木着脸,好像对方夸的不是自家人。“你是不知道她……”老爷子欲言又止,表情一言难尽。舅姥爷却是亲亲热热的拉着时清的手,好像他才是时清的亲姥爷似的。“时清啊,听说调到了户部,俸禄肯定更高了吧,毕竟连我都知道,户部最有钱了。”时清笑,“瞧您说的,好像户部是我家一样。它再有钱,那也是朝廷的,跟我没关系。”“怎么就没关系了,多少能有点油水吧?”舅姥爷一副别想骗我的模样。时清,“……”油水,大牢里的牢饭听说没有油全有水,您要不要去尝尝?见时清聊户部兴趣不高,舅姥爷又开始聊家常,“听说你娶夫了,夫郎有身孕了吗?”时清突然觉得没有亲戚还挺好的。她道:“还没呢,我俩年纪小不着急。”谁知舅姥爷音量陡然拔高,“小什么啊,你这也都快二十了,该要个孩子了。”时清笑容僵住,“……不急。”“怎么能不急呢,传宗接代人生大事,这事要是都不急那什么事情要着急?”舅姥爷拍着时清的手,“听舅姥爷一声劝,早点要孩子。”说到这个,老爷子跟着没好气的附和一句,“当初我就不同意她娶云家的那个庶子,但凡换个男子,这时候都该怀上了。”“是个庶子啊,”舅姥爷眸光闪烁,佯装第一次听说,“咱们时清这么优秀,哪哪都好,至今没有孩子,莫不是你那夫郎不行?”“要是不行就赶紧趁年轻再娶一个,好给你时家开枝散叶,也能让你姥爷抱抱小辈。”舅姥爷一脸真诚,说出自己的目的,“要是时清你不嫌弃,我家孙儿许给你家,给你生孩子怎么样?”“?!”啥?时清眼睛睁圆,受到了惊吓。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舅姥爷还真是开门见山不客气啊,张嘴就是送孙子。时清挣开被拉住的手,“别送,我嫌弃,这主意不怎么样。”“你看你,别把话说这么死,”舅姥爷并未放弃,“好歹也得见了再说。我那孙儿模样,那叫一个好看,保准你喜欢。”时清刚要说话,门外又有人进来。张氏含笑说,“爹,舅舅,老三一家到了。”舅姥爷朝门外看,就瞧见时鞠跟李氏以及一位没见过的男子迈过门槛进来。时鞠和李氏去跟老爷子见礼,老爷子立马摆起脸色给两人看。云执则走到时清身边,小声问她,“怎么走这么快?”时清低声庆幸,“幸亏走的快。”再晚几步,这舅姥爷指不定就亲自将人送上门了。两人旁若无人的低头咬耳朵。舅姥爷怔怔地看着时清跟云执,视线主要落在云执身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时清的夫郎。云执今天虽然穿的是白色锦袍,但腰带跟内衬叠搭却是红色的,且同样绣着金丝暗纹。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跟时清身上那件是同一种纹路跟绣工手法。尤其是云执腰背挺直,双肩打开,腰肢劲瘦纤细,跟容貌比起来,更显眼的是他那身挺拔的气质。衣服红白相衬,显得他通体贵气。要不是知道云执商贾人家庶子出身,光看气质跟长相,还当这位是宫里的哪位皇子呢。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舅姥爷咋舌,时清这夫郎也忒好看了点。跟他一比,自家那模样不错的小孙子是真的拿不出手。时清见舅姥爷在看云执,眉眼得意,跟他炫耀,“云执,我夫郎。”语气说不出的骄傲。好看吧,我的~云执怔了一下耳廓微热,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跟表舅恭敬行礼,“舅姥爷。”舅姥爷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淡,像是瞧不上他。庶子出身啊,长这么好看一看就不安分,尤其是不能生孩子,中看不中用。跟李氏一样,但李氏是家里嫡子,好歹还有点钱,这云执却是个庶子,能有什么?舅姥爷淡淡应了声,“嗯。”说不出的敷衍跟轻蔑。“?!”这什么语气?时清这个爆脾气!云执伸手拉了她一下,示意她时鞠跟李氏过来了,时清这才不情不愿的忍下。“表舅。”时鞠跟李氏给他见礼。李氏看见这个表舅就头疼,也是最不喜欢这个亲戚,实在是对方每次过来吃相都比较难看。但有些时候,面子上的客套总要给的。“李氏啊。”舅姥爷笑着拍拍他的手,目光顺势落在他腕子上。李氏今天戴着个玛瑙镯子,格外抬皮肤颜色,很是漂亮。舅姥爷眼睛微亮。李氏头皮微紧,朝时鞠看去。时鞠上前半步喊表舅,李氏顺势往后半步躲在她身后,同时不动声色的将袖筒往下扯了扯。他这镯子戴习惯了,竟忘了摘下来。“时鞠,”舅姥爷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跟时鞠说话,“你这女儿有出息呦,小小年纪就是大官,将来可了不得。”时鞠只是笑了笑,“表舅谬赞了,她年纪小,经不得这么夸。”“怎么经不得了,”舅姥爷道:“要我说还是你们老三家有出息,当娘的是太傅,女儿是户部侍郎。这都是一家人,怎么姐几个差的这么大呢。”他不是没看见张氏在场,他就是故意说给张氏听的,想挤兑张氏两句。谁让张氏小气抠门的紧,连壶好茶都不舍得让人送过来。张氏脸上笑意淡去,捻着巾帕抵在鼻前,垂眸当做没听见。舅姥爷不依不饶,“我听说时喜还没分派差事呢,人家时清都是户部侍郎了,她怎么不跟妹妹看齐,争口气呢。”“还有张氏你家那老大,宴欣,比时清大不少吧?至今也不过是个六品。”舅姥爷脸型本就瘦尖,这副语气说话的时候,总有股尖酸刻薄的味儿。他比划个手势,“六品,跟四品比差远了,将来可怎么养家糊口过日子。”“时喜也是不争气,半点比不过人家时清。”张氏脸色难看,“表舅就算是不喜欢我家的两个孩子,也不用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这巴结老三家的嘴脸也太明显了点。“难听吗?”舅姥爷诧异,朝大家看去,像是寻求赞同,“这不是实话吗。”“还有时喜,至今连夫郎都没娶,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也是关心她,这才多说两句,要是换成别人家的孩子,我还不惜的开口呢。”他坐回老爷子身边,说,“这老大一家,当真不如老三一家。”张氏呼吸沉沉,捻紧帕子,恨不得抄起扫帚把他赶出去!就这样的德行,配喝他家的好茶?就在这时,时清开口了,“舅姥爷,既然您关心我二姐,要不花点钱走走关系,给她找个好差事呢?”舅姥爷一愣,话脱口而出,“我哪有钱给她走关系?”他看向时清跟时鞠,笑着道:“你们是一家人,你跟你娘帮扶她一把就是,哪里还用得着我这个外人。”时清诧异,“感情您还知道自己是个外人啊!”“您对着我二姐一家指手画脚的时候,我还以为您才是她亲姥爷呢。”“就像您说的,横竖是我们一家子的事情,跟您没什么关系呢。您既然不舍得掏钱走关系,何必管我二姐分不分职位,娶不娶夫郎?”“再怎么说,我二姐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我大姐是翰林院修撰。我们姐妹几个,选择不同而已,何必要分个高低出来?”“您这眼皮子虽然窄了点,但管的倒是挺宽的。”张氏闻言微怔,抬头看向时清,竟有股说不出的动容跟感动。这还是那个能把他气到胸口疼的时清吗?这分明是他嫡亲的外甥女清儿啊!好孩子竟然会替她二姐说话,抬了她二姐一手。张氏眼眶都热了。时清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脸上情绪淡淡。再怎么样时喜也是她一家人,好歹姓“时”,舅姥爷以为踩时喜是捧她呢,时清不需要。她能笑她二姐是翻了壳王八,别人不行。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舅姥爷也是没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时清,“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说的是时喜又不是你,你急个什么?”时清理所应当,“时喜再笨那也是我二姐,我怎么就不能急了?”张氏,“……”要是能把“笨”字去掉,他会更感动点。舅姥爷恍然大悟,像是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这孩子这是对我刚才说的话不高兴了吧。”他看向时鞠跟李氏,要两人评理,“我关心时清,说她这个年纪也该要个孩子了,还想着若是她夫郎不能生,我那孙子倒是能许给她,就这一腔好心还得罪她了。”时鞠跟李氏,“……”云执本来在喝茶,听到这儿一口茶水喷出来,差点呛着自己。谁,谁不行?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他抿唇抬眼瞪向对面的舅姥爷。对方还在说,“你们是不知道,谁人看见我孙子,都说将来好生养,定是能生女儿。到时候一顶小轿抬进你们家,给你时家开枝散叶。”云执面无表情的把茶盏放下来,后悔没把剑带过来。还开枝散叶?他能把树枝削成光棍!李氏忙跟表舅道:“不用不用,我们云执年纪还小,不急着要孩子。”谁知道老爷子却是开口呵斥他,“你懂个什么。”李氏被凶的一怔,张氏开口帮了句腔,“爹,李氏才是时清跟云执的亲爹,怎么就不懂了?什么时候要孩子那是人家一家四口商量的事儿,何须别人多问。”老爷子被张氏一句“别人”噎了一下。李氏朝张氏看过去,张氏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不管私底下闹的多厉害,横竖他们才是一家子,表舅才是外人。现在对着表舅,哪里有不管自家人,反而要帮着外人的道理?老爷子拎不清,张氏可不惯着他。“瞧瞧,我这好心还得罪人了呢。”舅姥爷看了一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喝到茶叶梗子,朝旁边呸了两下,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桌面上。他阴阳怪气起来,“不愧是大官呢,听不进去好话了。我把孙子嫁给时清,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时家,为了我那早死的姐姐啊。”“李氏就只生一个,现在那云家庶子连个身孕都没有,谁知道能不能生。要我说,多娶两个怎么了?”舅姥爷看了眼李氏跟云执,“比起中看,还是中用的好。”他一句话骂了两个人。时鞠脸色微沉。时清将茶盏放在桌面上,轻轻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清晰。本来想搭两句腔的老爷子瞬间把嘴闭上。时鞠脸色稍缓。时清开口,看着舅姥爷,微微笑,语气并不算差,“舅姥爷家里的孙女们,今年考恩科了吗?什么名次啊?”“没走仕途,那总该是做生意吧,今年赚了多少?”“就舅姥爷您这谁都看不上的姿态,您孙女要是不能考上状元,在京城买了四进四出的宅子,那不是往您脸上扇巴掌吗。”舅姥爷一顿,讪讪的说,“她们不是那块读书经商的料子。”“怎么就不是这块料子了?”时清反问,“一个夫子教不好,多找几个夫子还不行吗?就是头猪,认真教化,它说不定也能上树。”“难不成您家里那几位,连头猪都不如?这么不争气吗!那赶紧趁年轻,让我表舅再生几个啊。”“我表舅要是不行,我给您女儿介绍年轻能生的。”舅姥爷带来的儿子跟女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讨论起他家的事情了?舅姥爷脸色也耷拉下来,跟时清说,“这不是你个小辈该过问的事情,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时清就等这句话呢。她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也知道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但我这不是跟舅姥爷你学的吗?”“怎么你家的事儿我们不能问,我家的事儿,你就要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呢,咱这亲戚是单向的?只能你管我们?”“往好听了说,你多少是有点双重标准,往难听了说,你就是左脸皮贴右脸皮,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我从小到大见过你几回?还管起我夫郎了。我夫郎爱生不生,生几个,跟你有关系?是要你养着他了,还是要你养着我了?”“话不说到你脸上,你心里没点数。咱们关系没那么近,你事儿就别管这么多。”“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养头猪,左右它比你家那几个不孝孙女有指望。”舅姥爷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时清喘粗气,“你,这……”他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时清当着一众老少的面指着他骂,全程没一个站出来帮他说话的。时清双手抱怀瞪回去,“我?”舅姥爷喘着粗气转过身跟老爷子说,“老哥哥,我心里惦记着你,大冷的天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家就这个态度?你们要是这样,我就、我就走了!”他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说,“以后都不再来!全当没了你们这门亲戚。”众人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舅姥爷,“……”唯有老爷子忙伸手拦住他,“你别气,她个孩子懂什么。时清,还不快给你舅姥爷赔不是!”上门的亲戚午饭都没吃就要回去,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以后这亲戚还怎么来往。道歉?时清嗤笑,他也得配!尤其是舅姥爷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不过就是他的套路。等时清来赔罪认错后,条件还不是随便他开?舅姥爷看向时清,“我念你是个孩子,给你次机会。”他哼了一声,余光往李氏手腕上瞄,“你要是不好好赔礼道歉,我可饶不了你。我前脚出门后脚就得把你今天这话传出去,看你们以后怎么在亲戚中做人!”李氏蹙眉,手搭在腕子上,明白舅姥爷的意思。左右不过是想图他东西,让他拿镯子替时清赔礼道歉。“嗳~我还就不怕威胁!”时清往他面前一站,挡住他看向李氏的视线,扬声喊,“来人啊。”她看向舅姥爷,“你要是不把今天这事往外说,我还不舒坦呢,这个年都过得不热闹!”舅姥爷楞楞地看着时清,下意识抓着椅子扶手,“你这是要做什么?”“自然是送客啊。”时清道:“舅姥爷既然觉得跟咱们这亲戚处不下去,我也不能勉强您,只能恭送您出去。您爱跟谁处跟谁处。”有张氏点头,门口下人立马进来,左右搀扶着舅姥爷,其余人搀扶起他儿子女婿往门外走。时清顺手把舅姥爷提来的两个轻轻的小礼盒拎着。大门口,舅姥爷就差坐在地上了。老爷子拄着拐杖跟在后面呵斥时清,“快停下,送人出门像什么样子!”张氏皱眉挽着他的手臂,看似是扶着,其实是拖着,“爹,这种亲戚还是少走动的好。”“你们这样,外人可怎么看我,可怎么看咱时家!”老爷子气的拐杖杵地。外头舅姥爷也叫喊着,“可有你们这种亲戚!大过年的把人往外头撵!”时清立马说道:“瞧舅姥爷说的,您非要走我们也拦不住。”她故意扬声说,“舅姥爷您也不留下吃饭啊?这也太见外了,那把东西拿上,多少是我们晚辈的心意,您可不能客气!”舅姥爷气的把礼盒一把夺过来。客气什么?还她的心意,这分明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但时清这么一吆喝,就变成了舅姥爷非要走,时清留不住,只能送点礼物以表心意。尤其是舅姥爷他们收下了。现在舅姥爷就是浑身张嘴也解释不清。尤其是时家那种门第,怎么可能把人往外赶呢,一定是舅姥爷不愿意留下来吃饭!这亲戚,太客气了!等下人把舅姥爷连拖带架塞进轿子里,时清立马催促轿妇把人抬走。临走前,时清撩开轿帘跟舅姥爷半真半假的说,“舅姥爷,我这人脾气差又记仇,往后要是在亲戚中听见半点关于我爹跟我夫郎不好的言论,那肯定是您蓄意报复在嚼舌根。”“到时候这轿子的方向,就是朝刑部去的了。”“抬走。”舅姥爷被吓唬的不敢吭声。主要是看时清这性子,是真的能干出这事。轿子刚抬起来,时清就又扬声说,“舅姥爷,我们回的礼也不重,就三五个玛瑙镯子,六七根玉如意,八九个金锭子,您别嫌弃啊!”“!!!”舅姥爷明白时清的意思,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到厥过去。时清这是要让他家里起内讧啊。他们几个知道礼盒里是什么,但家里人不知道。家里人只当时家给了什么好东西呢,毕竟时清都吆喝出去了。到时候还不得扒着他们几个要东西,若是掏不出来家里人只会觉得是他们偷着分了。舅姥爷欲哭无泪,直拍大腿。怎么就有时清这种人呢?他这次来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作孽,作孽啊!时清微笑着站在大路上朝轿子挥手。再见,再也不见~身后张氏扶着老爷子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当初时清不也是用这招,直接把老爷子送出门,就没再回去过。好家伙,现在老爷子倒是不用操心别人怎么看时家了。该操心这些的应该是舅姥爷。张氏含笑看着时鞠一家,“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吃饭?爹都想你们了呢。”时清扭头嗤笑,“得了吧,大姨夫,谁知道里面是不是鸿门宴。就您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不就是想把老爷子送回去吗?别说门了,就是连窗户都没有!尤其是今天张氏把她们请过来,为的不就是想借舅姥爷给她们施加道德压力吗。结果谁知道舅姥爷过于踩高捧低,不仅没能如张氏所愿,反而得罪了他。要不然,张氏才不会跟她联手送走这位“亲戚”呢。“年后说不定时喜有考核,过关了就能分派职位,到时候……”时清啧了一声。张氏,“……”张氏瞪了眼时清,“最好是!”时清笑,“我们就不叨扰您了,我们今天出去吃。”时鞠临走前看向老爷子,“爹。”老爷子激动的攥着拐杖。他其实想回去,毕竟跟张氏比起来,还是李氏性子软好把控。何况老三家里人少,住着也宽敞舒服。但他拉不下脸。时清可不想让他回去,就他今天跟李氏说话那个语气,半点没有悔过反思的样子。“姥爷放心,我们都好好的,您在这儿安心住着就行。”时清握住老爷子的手,“不用惦记我们。”“谁惦记你了,”老爷子挣开她的手,赌气说,“我也住的挺好。”“既然爹住的挺好,”时鞠舒了口气,“那我也就放心了。”毕竟老爷子跟着嫡长女住,合情合理。尤其是他本人也觉得住的挺好,那为什么要接回去?老爷子嘴都哆嗦了两下,眼睁睁看着时鞠一家又回去了。“……”这个时清,果真不讨他喜欢!生来就是跟他作对的!老爷子什么心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清一家子今天过的还算不错。酒楼里的饭菜跟茶水可比时融家里的好多了。一家子吃完饭又去听了曲儿逛了街,晚上看了会儿灯会,吃罢晚饭才回去。虽说离正月十五花灯节还有半个月,但花灯早已提前摆了出来,气氛不输年后。时清晚上猜灯谜,还给云执赢了盏兔子灯呢。云执边说男人怎么能提这么可爱的灯,边攥着不肯松手。晚上睡前洗漱后,时清擦着头发出来。云执坐在桌子边研究兔子灯是怎么扎的,并蠢蠢欲动想拆开。“你行不行啊,回头拆开再装不回去。”时清坐在他旁边。云执腰背瞬间挺直,“谁不行了?”他今天听这话听两回了。云执想起什么,眸光闪烁,伸手戳着兔子灯说,“你真不急着要小孩啊?”下午李氏跟时鞠怕云执听了舅姥爷的话心里难受,话里话外跟他说咱家不急,就是不生也不会让时清娶小的进门。典型的拿云执当成亲儿子疼。时清笑,“心里还惦记着呢?”她起身凑过来,从侧面抱住云执,半个身子都挂压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吐气,“不急,因为你比什么都宝贝。”湿润清香的气息拂在耳廓上,云执整只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格外可爱。他眼睫煽动,不甚自在的抬手揉鼻子,含含糊糊的说,“但我觉得要一个,也行。”时清没听清,歪头往前看他。云执侧头跟时清面对面,红着脸说,“要不咱们生一个吧。”时清微怔。云执手搭在时清腰上,语气认真,“我现在还挺想给你生一个的。”尤其是散发热温热水汽的时清趴在自己肩上,云执格外想拉着她生孩子。云执另只手抚着时清的脸,偏头吻她脖颈,气息拂在她耳根处。声音又低又哑,像是撒娇又像是蛊惑:“时清,我们生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