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几天送一封信，齐姬也不嫌腻得慌。你送她的那一盒纸，她怕不是都用来给你写信了。”郭凡嫌弃的问道：“这次又说的什么，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还是见到了一朵漂亮的花，就想到了你那张美貌绝伦的脸？”姜蓁嫌弃的瞥了郭凡一眼，“你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她不过就是心思细腻了一点。”【郭凡不喜欢齐柔，只是因为齐柔撒娇卖萌的对象不是他，他当然酸了。】【齐姬多情的名号真不是吹出来的，刚开始我还挺不喜欢她的，但看多了她写的信，我都对她怜爱了。】【确实也挺不容易，她父王希望她嫁去宋国，她兄长希望她嫁给心腹，替他稳住地位。就算是公主，命运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因为齐柔时不时的就送信，在姜蓁面前刷足了存在感，所以姜蓁大手一挥，吩咐道：“把齐公主预定的书收拾出来，可以让她的人来领了。”印书作坊的第一批货，需要先送往各郡县，然后才把书卖给其余各国。【儒家的人还在攻略姜国，殊不知，他的老巢郑国快被偷家了。】【以后印书量越来越大，种类越来越多，图一时方便弄出来的雕版印刷扛不住的，还是要把活字印刷术研究出来才行。】【不着急，现在也没有太多新书要印，让作坊里的人慢慢研究。】大批量的书籍出现在姜国都邑，在私学里读书的学生，基本上人手一本书。就在姜蓁满心欣慰的时候，卫蝉就对姜蓁提醒道：“大巫也在大学外办了个学堂。”听到这个，姜蓁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奇怪，“大巫办学堂，他教的是什么？”不管是医家法家还是儒家，现在教学生的知识，都是系统整理过，然后印刷成书的。大巫要是让学生们先抄竹简，再学习，那巫家的学生和医家的学生比起来，就更没竞争力了。卫蝉说道：“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大巫教的东西，他用的是大学里的物理和化学书。”姜蓁的表情一下子绷不住了，大巫现在都不教跳大神了，而是教物理和化学。“大巫还真是……与时俱进，能屈能伸……”【我就一个字：6】【还别说，还真别说，这专业挺对口。】第85章巫者败走虽然网络上流传着一句段子，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这个时代的科学才刚刚萌芽，容易被玄学这座大山压垮。担心大巫的教学方式， 姜蓁也没坐住， 亲自往大巫的学堂走了一趟， 想看看大巫是怎么上课的。“万物有灵，石头树木也是一样，你只要摸清了它的脾气，就能很好的使用它， 就像木头能烧成碳， 矿石能炼成铁一样……”大巫上课的时候， 见到姜蓁来了， 也当没看到一样， 等一节课上完， 他才一脸平静的请姜蓁坐。他之前试着去说服姜蓁， 但姜蓁早就被医者那边的人笼络住了，大巫做什么都没用。无欲则刚， 大巫对姜蓁无所求， 态度就很淡然， 问道：“太女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听说你办了个学堂， 所以我来看看。”姜蓁说道。“哦，你看吧。”大巫喝了一口水，然后就不说话了。【姜国的巫者确实被打压得比较厉害， 大巫都有小脾气了。】【但人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算时间应该都在暗戳戳的学物理和化学吧。】【没办法， 化学书上太多打假的小知识了， 不换条路子， 巫者早晚会被打成骗子。巫医两家的争斗不算什么，物理化学这些科学的东西，才会掘了巫家的根。】穷则思变，巫家都被逼到角落了，自然要想办法自救。大巫自己也悄悄试验过，化学书上的知识确实有用，甚至自己以前继承的某些仪式，用物理化学也解释得通。姜蓁拿出来的这两本专业书，堪称无懈可击。打不过，大巫索性就加入，以物理化学的理论，来解释巫者的某些仪式。物理化学书是姜蓁弄出来的，推广自己的东西，肯定会比其他学说尽心，巫家的理论就可以依附在物理化学上面，顺利推行。思想言论这东西，是不受姜蓁控制的，所以大巫的神情悠哉，一点也不怕姜蓁。姜蓁说道：“你刚刚上课的内容，我听了，还差点意思。你空了可以去大学和秋月请教请教，对你应该有用。”大巫上课确实夹带了私货，但他为了能自圆其说，主要教的还是书上的知识，这一点姜蓁还能忍。因为各家私学都有这个毛病，大巫的这个还不算太严重。大巫都在替她推广科学了，她也不能太挑剔。听出姜蓁话语中的友善，大巫微微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然后就亲自给姜蓁倒了杯水，态度亲切的说道：“确实有些不懂的地方想找人请教，多谢太女点拨。”【大巫，真有你的，这态度变得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估计在大巫眼里，阿蓁应该就是浪子回头，终于发现了他的好。】【他要是能把巫者们潜移默化的变成物理学家和化学家，他能得到的支持，绝对比医家还要多，这也算是变相的赢了呢。】【都那样了，还提什么巫医之争啊，里子都变了。】虽说大巫已经带头搞物理化学去了，但和医者相争多年，他对都邑内的那群医学生们，依旧看不顺眼。第一批医学生里，有三十人留在了都邑的医署。姜蓁在都邑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修建了一所医馆，安排学生们坐堂看诊。之前免费义诊的时候，某些自持身份的人都没动，现在却都找上了门来。这群人都是有钱人，和普通庶民可不一样，他们是医者和巫者争抢的主要客户。连他们都跑去医馆看病了，巫者就更挣不到钱了。偏偏医馆的学生们表现得都很好，都让人没法挑错。无论是贵族，还是庶民、奴隶，只要上医馆看病，医者们都一视同仁，替姜蓁赚足了口碑。有姜蓁在都邑，搞栽赃陷害和污蔑那一套根本就行不通，因为相比起来，他们巫者才是没靠山的那一方。所以大巫果断利用起了自己新学的本事，给都邑的巫者们都上了一课。“你们都看过彩虹吧的，它形成的原因很简单，制作的方法也很简单，如果搞到太女府上的玻璃杯和镜子就更简单了……”“还有姜黄水和碱相遇，能变成红色……”这一套套的，听得其他没看过书的巫者都愣住了，缓了好一会，才拍马屁道：“大巫的巫术又精进了！”“精进算不上，只是勘破了一点天地之间的奥秘而已。”大巫木着一张脸说道：“我刚刚说得那些东西，大学里的物理化学书上都有的，我只是把它们提炼出来了而已。”“书上都有啊。”其他巫者表情讪讪。大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书都出来多长时间了，你们居然都不看一看。”“我们是巫者，不是读书人。平时在家里要研究药材，研究祭神的仪式……”“打住，别跟我面前说这些。跟我诉苦没用，就算你再苦再累，你们在都邑也待不下去了。”大巫哼了一声说道。大巫研究完物理化学书之后，想法就发生了一定的改变，神灵肯定还是有的，但神灵高居天上，深居地底，哪有空时时刻刻回应他们，以前发生的那些异象，不过是化学反应而已，是天地自然存在的东西。“我知道你们有些人的打算，估计是想着去参加医者培养班的考试，或是买一本《姜国医学手册》去外地冒充医者，再或者是用我刚刚教你们的那些手段，换个地方生活……”被大巫说中了心里话，大部分巫者都低下了头，不敢和大巫对视，生怕被大巫点出来骂一顿。但大巫却没骂人，只是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不管你们怎么做，都不要背弃我们信仰的神灵，否则会遭到天罚的。”巫者平日里都给别人洗脑，把自己的脑花也洗得很亮堂，闻言一个个全都正经了起来，表情虔诚。见大家这个样子，大巫的心底满意的点点头，安慰道：“现在只是形势所迫，但我们的心没变就好，只要心不变，哪怕你穿上了医者的衣服，你也是个巫者。物理和化学这两本书，你们回去一定要深读，这能让我们更了解也天地规则……”这群巫者平时和大巫的关系一般，但大巫这次也尽心尽力的劝说他们，给他们指了明路，要么重修物理化学精进自身，要么变换身份去做医者，要么离开都邑……反正别去找医馆的麻烦。等大批的巫者离开，另一个和大巫关系好的巫者忍不住问道：“大巫何必管这么多，还替太女安抚他们。”“我巫家在姜国越来越式微，人越来越少，不把他们护好，巫家以后怎么办。”大巫愤愤的说道：“医家的人想把我巫家给吞了，也不怕闪了舌头，到时候谁吞了谁还不知道呢。没看那群医学生都剪头发了吗？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医家最后说不定会巫家吞掉……”大巫倒是雄心勃勃意气风发，但他的好友却冷静的说道：“我想离开姜国，去齐国。大批的医官送到各县，姜国我待不下去了。”“连你也要走？”大巫颓丧了两秒，无奈的说道：“你走吧。走的时候记得把物理化学书带上，有用。”“你……算了，带上就带上吧。你在姜国保重。”在巫医的这场争斗中，因为姜蓁的一系列操作，巫家败得无声无息，大批量的巫者默默离开了姜国。就在姜蓁以为巫者已经被打废了的时候，她就接到了不少他国的密报，神异的现象层出不穷。某家公孙出世的时候，哭声周围两条街都能听见，神异不凡。某个湖泊每日都现神虹，湖里的鱼吃了能开智。看到这些密报，姜蓁脸色古怪：“真当大家都不看书的吗？这群巫者也不怕浪翻船。”【一两年内应该翻不了。又不是每个地方都和姜国都邑一样，有那么多读书人，别国的人，可能连姜国简化字都不认识，更别说看物理化学书。】【现在姜国的读书人比郑国的都多了嘿嘿~】【物理化学都是有门槛的。别看巫者上手容易。其他人看这两本书，很容易就蒙圈。】【反正巫者骗的都是有钱人，管那么多做什么。】【我有点理解为什么有的巫者要在脸上乱画了，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啊！换个地方就给自己换个造型，多安全！】姜蓁无奈：“我就是担心他们坏了姜国的名声。”【怕什么，姜巫又没名气，他们搞事批的应该是齐巫的皮。】第86章堵狗洞好好的物理化学书， 被巫者们拿去做了行骗宝典，姜蓁也是哭笑不得。【有点子期待被骗的人看到书之后的反应。】【那得很久以后了，现在作坊里的书， 只够满足姜国和其他国家的上层贵族， 档次太低的贵族， 还得再多等几年。】【阿蓁给书的定价不高，但庶民还是负担不起，县图书馆那边，必须要经常查着才行， 免得里面的书被不知名的人给搬空了。】姜蓁说道：“过段时间我就安排人去查。但县图书馆没多少书， 贪也贪不了多少， 真正的大头在修路和修渠的钱粮上。”只要利益足够大， 就能让人铤而走险。举国之力的大工程， 能把姜国的粮仓搬空， 中间要是出现贪腐， 那问题才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