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作者:吃个砂糖橘      更新:2023-04-28 03:13      字数:4073
  百姓们的议论,楚琰不得而知了,约摸又过两刻钟左右,三千骑兵终于随他到达林县附近,看着眼前乱局,林县守城军明显已经落在下方了。“传本王命令,援助林县,杀!”楚琰一声会下,身后的三千兵马瞬间冲过去,兵力不多,但大大减轻了守城军的压力。林县的守城军只有两万,以防守为主兵力绰绰余余,可谁也没有想到鲁大壮会战死,而城门会突然大开。他们遭受了蒙军内外夹击,腹背受敌,如同行尸走肉般重复砍杀、阻拦的动作,他们不愿意成为弃城的罪人,故而接到将军撤离的军令也执着地不肯离开。经过众人奋勇顽抗,他们坚持到现在体力已到极限,身边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越来越少。“援兵到了,是王爷!”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宛如神助,他们的体内瞬间生出一股强大的支撑力,原本尽显疲态举步维艰的将士们再度变得勇猛起来,一个个开始反杀蒙军。将士们变得信心满满,卯足了劲要将蒙军赶出去,夺回林县,只有王深例外。林县为何会破城沦陷其他人专注于战事恐怕没有注意到,可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想到楚琰对待叛徒的手段,他不由心凉了半截,竟冒出冷汗来。鲁大壮战死乃是他的手笔,有助手打掩护,制造了意外战死的假象,而林县城破,到时候众人定然自顾不暇,乱作一团,他才能趁乱做其他事情,待下令撤退之后,他再想办法弄伤自己迷惑其他人就行。战场上刀剑无眼,胜败也是军中常事,想来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他自认为计划很完美,前面也格外顺利,但是偏偏算漏了人心。楚琰带出来的兵就没有孬种,即便王深下令弃城撤退,也没有人听从离开,一个个不要命地坚守在林县。王深无奈,士兵都没放弃,他作为将领就更加没有离开的理由,只能继续留下寻找更合适的机会。眼看守城军快坚持不住了,他也悄悄在心里盘算着离开,盘算着如何保全自己。但是没等他寻到好机会,战场局势突然反转,西北军援军赶来了。“将军,咱们怎么办?”王深的得力心腹一路拼杀来到王深身边,着急询问到。王深的所有安排都是经他手去办,他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跑不掉也蹦不开,若事情败露,谁也逃不掉。“将军,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快拿主意啊!”拿主意?王深何尝不知事情严重性?可他现下也不知该怎么办。蒙军凶悍,他连手中大刀都不敢停歇,更别谈其他了。待身边蒙军清理得差不多了,火光电石之间,王深看到心腹一眼,眸中闪过厉色,趁其他人不注意竟悄悄下狠手,那心腹致死也没有想到他会死在衷心拥护的将军手中。“瑞生。”王深装模作样扶了一把,在其耳边道:“没了你,那些事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与本将有关,你安心去吧,本将定会帮你照料家人。”“将……将军,你……”那心腹双目圆瞪,一句话未完便咽了气。王深心下大安,转头朝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情况,才挥刀重新加入战局之中。此战胶着,胜负难定。西北军援军到来,蒙军的援兵也紧随其后,谁也不退让,经过一天一夜奋战,竟出现两军共占一城的僵持局面,后蒙军鸣金,两军对战暂时停歇。仲夏的西北干燥炎热,经历战事的林县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往时摆满摊子货物的街道此刻满是残骸尸体,斑驳的血迹散满地面还有房柱,整齐排列的房屋塌的塌,烧的烧,还冒着火气,血腥味冲上九天,随处可见伤兵与逃不出去的重伤百姓。楚琰满身血迹带人走过这条路,面若寒霜,看到路边百姓与士兵的尸体痛心不已,一肚子气无从发泄。“王深呢?”楚琰突然停下脚步,蹲下伸手探了探躺在路边的小男孩鼻息,确认已经没气了,才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片刻之后,他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到了小男孩身上。“回王爷,王将军伤得不轻,此时在伤兵营中处理身上的伤,您要去找他吗?”两军停战之后,张义第一时间寻找王深所在,他知道王爷的心病,王深作为幸存的将领,理应成为第一嫌疑人,待战后需停职配合调查。张义与王深关系尚可,也希望一切只是意外,希望与王深无关。但是这不代表他会重义徇私,若是查出叛徒当真是王深,他也会毫不留情遵循王爷指令。对于叛徒,就是抽皮扒筋也不为过,那样才能告慰枉死的弟兄们。“不必,战事未了,当下应以攘外为主,内账等夺回林县再清算。”楚琰起身,慢慢仰头望天。是日未时正,肃县那边传来大捷消息,西州国退兵,递交国书求和。时至当下,西州国与蒙国联合入侵取得实际性胜利,将整体战局往前推动了一大步,形成一胜一僵持的局面。……樊城。林县战事经历一天一夜暂时停歇,而逃难的百姓们也终于来到樊城之外。因楚琰提前部署安排,难民们顺利进入樊城之中,吃上了两天来第一顿饱饭。作者有话说:转阴了,慢慢恢复,明天开始双更,冲鸭第30章 施粥◎芊芊的考量,街头施粥◎樊城街巷上除了官府搭架的大铁锅, 还有城中富户自发支起的粥棚,完全足够解决难民的吃饭问题。至于住处,则暂时将他们安置到城西土地庙前方的空地, 官府安排人手搭了不少简易木棚给他们住,虽简陋,但好歹也算是有个落脚地了。原本沉寂的樊城也因为难民的到来而变得喧嚣起来, 青壮年都被拉去帮忙干活, 妇人们也跟着去街上打粥熬粥。不过,街上乱糟糟, 家中有年轻小闺女和孩童的人家则会提前叮嘱,不让他们出门,以免遇上心术不正的坏人。要知道难民虽可怜, 但不能保证每一个都是好的, 就怕自己好心做事, 却反被恶心玩意盯上。定北王府。赵锦芊得知林县城破心惊不已, 又听说死了不少人,越发担心起楚琰在战场上的安危。她不停地命人出去打听,实在打听不到便转而询问殷叔, 殷叔有军用渠道,有些外头不知道的事他也能知晓。“王妃放心,有咱们王爷在,林县迟早能拿回来。”殷叔一边回禀,一边安抚赵锦芊, “老奴也是战场上下来的,再清楚不过了, 咱们王爷有本事, 这么多年, 受过最重的伤是初上战场腹部所中那一刀,其他都不算什么,他知道如何避害。”楚琰腹部那道疤痕赵锦芊有印象,除此之外,他身上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疤痕也不少。赵锦芊未曾有机会一一细数,粗略预估也得近百。“嗯,本宫晓得了,殷叔,您老退下忙活其他事去吧!”“是。”殷叔躬身行礼,退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老奴一整日都在府上,您若是有什么事,直接让碧玉丫头去唤便可,至于外头的事,您无需过多忧心,肃县能大败西州,整体局势便全部聚集到林县,想必那边也能很快结束了。”“嗯,看您操心了。”殷叔离开后,赵锦芊一个人陷入了沉思,就这样考虑一刻钟左右,她才再度回神。她眼神坚定,浅浅露出笑容来。难民是一茬接一茬,她乃王府主母,整个西北都是他们家的封地,他们的家。如今家中有难,城中百姓能自发帮忙,她又岂能坐视不管而心安理的享受荣华?赵锦芊越想越觉得自己该行动起来,为百姓们也做点什么。“碧玉,你替本宫给殷叔传个话,本宫要出去施粥,问他王府施粥大棚安在何处了?”“娘娘,您要亲自去?”碧玉闻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要施粥您吩咐一句,奴婢去就好,哪有让您亲自握勺的理?”在碧玉看来,她家王妃出嫁前娇养家中,成婚后也是尊贵的王妃,哪能去伺候别人?就算王妃自己想去,她也舍不得让主子做活,多少要劝阻一番,绝了主子这等不切实际的想法。“别说奴婢要劝您,就是嬷嬷和殷叔估摸也不会同意,外头多乱啊!您要是出什么事,奴婢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再者,您还有奴婢们,需要干活吩咐奴婢们就是,何必自己辛苦。”碧玉煞有介事地找理由,试图说服赵锦芊,还给屋内的彩珍彩珠使眼色。赵锦芊将丫鬟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柔声道:“你啊你,才多大点事,又何须废如此多口舌?”“难民们都从林县逃来,刚经历了战争,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家园毁损,亲人死在自己眼前,一辈子心血毁于一旦,此时的他们正是伤心不知所措的时候,樊城官府、百姓积极为他们提供便利,让他们安心。”“王爷作为一方管制者,算是代天子守城治城,王府如何做实则代表了王爷的意思,官府做了什么,当权者又做了什么,其实百姓们都看在眼里,此番若能真心实意处处为百姓着想,那百姓定然会感激于心,也会更拥护王爷,更拥护圣上,西北也当越发安稳,军民同心。”赵锦芊言辞恳切,柔声细语地述说自己的看法。她的决定并非只是心血来潮,也非突发奇想,而是认认真真地考虑清楚才付诸行动。女眷并非只是夫君养在后宅的小废物,也可以成为夫君的助力。碧玉听完赵锦芊这番话,下意识看向彩珍彩珠,三个丫鬟好一阵沉默,而后碧玉才恭恭敬敬行礼退下,前去寻殷叔传话了。殷叔在王府伺候了大半辈子,得知赵锦芊要亲自去施粥也很诧异,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赞誉有加。“娘娘心存大义,也是为了咱们王府,为了西北,我甚是佩服。去年娘娘刚嫁入府中,老王爷与王爷就曾私下叮嘱我,他们说娘娘是京城的姑娘,能嫁来西北已实属不易,往后府上事宜皆有娘娘做主。”“对了,碧玉姑娘,王妃可说了何时出门?”“回殷叔,现下便可出门。”碧玉面带笑容,高兴于殷叔对赵锦芊的评价,也为先前自己那些浅薄的理由而羞愧。看来,还是她觉悟不够,还得多历练才是。“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碧玉姑娘回去传话,我吩咐人准备马车,稍后会安排我家那小子带人护卫左右,你让王妃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哎,有劳殷叔,奴婢这就回。”碧玉应完,笑盈盈地离开,刚出院子拐角便遇上了匆匆迎面走来的殷磊。“碧玉姑娘!”殷磊不曾想能在此见到碧玉,那双大眼瞬间明亮了几分,不自觉加快脚下的步伐,一下子就停在了碧玉面前,憨笑地盯着碧玉看,傻傻问道:“碧玉姑娘是来寻二叔的?可是王妃有什么吩咐?”“嗯,王妃要出府,稍后殷叔自会与你细说,你先进去吧!”碧玉点点头,含笑抬头,饶有兴致地打量殷磊通红的面庞。“哦……啊!好的,我,我马上进去。”碧玉的目光太过坦荡,殷磊本就喜欢碧玉,被心上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心里高兴,却又非常不好意思,原本只是有点脸红害羞,一番交谈下来,便直接红到脖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