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节
作者:三天路口      更新:2023-04-28 05:42      字数:4167
  “小姐,东西拿来了。”春雨笑着回来,也不顾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把布袋捧到李明韫跟前,“这里面就是婢子昨日去铺子订做的衣裳。”李明韫笑着准备接过,但春雨又收回手,拉着她进了屋子,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套月白色衣裙,上面绣了玉兰花的图案,李明韫以前有这样的衣裳,很喜欢这种款式,所以特意命春雨去裁衣铺做了一套。那裁衣铺是左老爷名下的铺子,见她们要的急,连夜赶制了这套衣裳。“对了,小姐,还有这个。”春雨拿了条浅青色面纱,“这个裹在脸上,保证让大家都看不到小姐您的脸!”李明韫笑了笑,接过面纱,春雨帮她戴在脸上,一看,眼睛以下都被面纱盖住,根本看不到面纱下是一张怎样的脸,但从她明亮水润的眼睛和秀气的眉头可以看出,这一定是位长得美的女子。“很好。”李明韫说道,把面纱拉了一下,“这样出门被人看到也不怕。”她是这样想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益州她虽已离开多年,但难保不会有人认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想要挡住脸。春雨点头。正这时,李各等人在外面的院子里大声嚷嚷,鼓噪的声音此起彼伏。“薛护卫你”说的是什么话春雨并没有听清,但她知道,是李各他们在说薛衍,而且带着一种调侃的语气,好像大家在谈薛衍的笑话一样。她眉头一皱,转身,快步走去门口把门一开,大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院里顿时鸦雀无声,李各和余五他们全部愣住,有些畏惧地往后退,即使春雨并没有出来打他们的打算。许久,李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道:“春雨姑娘,我们在和薛护卫开玩笑呢。”“是啊是啊,开玩笑呢。”平剑尴尬地笑。才调侃薛护卫和春雨姑娘的事,春雨姑娘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被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他觉得不太好。“开什么玩笑?”春雨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仗着薛护卫好脾气。”说完她看了眼薛衍,见他神色依旧淡淡,叹口气,回到屋子里。“怎么了?”李明韫看春雨面露郁色,不由问道,“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没有。”春雨说道,又叹一声,像个母亲操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就是薛护卫太老实了,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薛护卫怎么可能会被欺负呢?你莫要想多了。”李明韫笑着说,“你觉得,薛护卫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人吗?他不说话,应该是表示他不在意别人说的话,不在意,当然就不会生气了。”“是吗?”春雨抬头,“婢子可听到他们一直在笑薛护卫。”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自语,“罢了罢了,那个呆子,总归与我无关!”李明韫一笑,无奈摇头。第二日,李各等人早早地买来了红灯笼挂上,在宅子的各个地方贴上了红色镂空剪纸。李明韫看着眼前的一片红色,在想,要是她这个时候在益州就好了,爹娘都在她身边,还有二哥,四哥和明维心里微微酸涩,她抿抿唇,把这股心酸压制住。“小姐,快过来!看看这个!”春雨在不远处冲她招手,笑容满面,她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灯笼,上面的图案是请人专门画的。李明韫走过去,发现这灯笼有点像之前王遇送给她的那盏,只不过这一盏小多了,而且不是琉璃做的。“小姐,婢子想把这灯笼挂在屋檐上!”春雨激动地说道,“太好看了!”“行啊。”李明韫笑着应道。薛衍正从外面进来,听到她们说话,便上前接过春雨手里的灯笼飞到屋檐上挂好。“薛兄弟果真厉害啊!”李各抚掌,让他挂他就只能踩梯子上去,会武功果然很有用。薛衍飞身下地,走到李明韫跟前,拱手施礼。李明韫知道他有话要说,就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另一边。“小姐,房将军伤已无碍,但行走艰难,白先生把他安置在锦州。”薛衍低声说道。“锦州吗?”李明韫微感诧异。锦州在闽州以南,虽是西部但偏北,据她所知,锦州并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因为锦州是王天肖先前所管辖的地方。之前,王天肖为夺回西部十二周,在锦州设了一个兵防营,如今他人虽不在,但里面都是他的部下。在这种情形下,还是离王天肖越远越好。“是,锦州。”薛衍答道,看着她说,“白先生他们已经西行,具体地点未定。”“锦州,离闽州很近。”李明韫说道,“闽州,是我外祖父一家”身死之处。最后几个字她没有说出来,但薛衍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他说道,“小姐,我师傅并未同白先生他们一起,他去了闽州,说是要查一些事情。”在闽州还需要查什么呢?李明韫在心里想到,闽州,只有一件事,就是她外祖父一家被暴民杀死这件事。当年之事早有定论,是暴乱所致。可薛一鉴此时又要去闽州查事情李明韫一直对薛一鉴和姨母他们在西部的事情很疑惑,仿佛是一段难解的疑团缠住自己无法抽身。在离开外祖父之后,姨母究竟做了什么,如何碰到的薛一鉴,如何遇到的成王,为何跟着成王回京,薛一鉴后来又为何,回到西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薛一鉴并未和她说,可以说一个字都没有提,她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在西部救下薛衍,之后他们把薛衍送走李明韫看着薛衍郑重的表情,看了很久,好像透过他看到他的师傅薛一鉴。她想了很久,整整一日都呆在屋里,到晚间用饭时,她做了个深思良久的决定。“薛衍,我们去闽州。”她说道。第二百八十一章 山匪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一座高高的山上,苍天大树被风吹得四处乱舞,像是马上就要全部倒塌。凌乱的风肆意地刮着,吹在人的脸上都可以割破皮肤。野草疯狂摇摆,一片墨绿色像是深不见底的湖面,人踩在上面,深幽得快要把人吸进去。几个人骑着马艰难地上了山,从草丛中间穿过去,他们头戴雨笠,身穿蓑衣,衣上的雨滴未干,从身上流下来。很显然,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雨,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匆匆忙忙,他们刚套上衣服,雨就停了,只剩下乌云遮蔽着的天空。“又要下雨了,这老天!”其中一个人骂道,甩了甩衣服上的雨水,甩去了一身重量。“近日老天爷怕是喜怒无常,时而下大雨时而艳阳高照,真不像是冬日。”另一个男人粗着嗓子说道。“哪有的事,已经是春日了!”有人反驳,“在咱们闽州,东日早早地就过了,方才下得是一场春雨!”几个人相互谈论着,闹闹哄哄地往山上赶。“翻过这座山,马上就能到家了”“许久未见媳妇孩子,可想他们了”“快些赶路吧,争取两个时辰下山”天公不作美,在他们下山途中,又下了一场大雨,倾盆大雨倾泻下来,打在人的身上就像是石头子在敲,他们忙找了一处地方避雨。是间破旧的屋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估计是早些年间上山打猎的猎户搭建的,以便落脚。几个人走进屋内,发现屋里残余了些温度,角落处一堆灰烬,应该是先前的那阵雨有人来这屋子躲避,那些人不仅生了火,还烧了肉吃,他们看到不远处有一堆骨头,小小的,大概是鸡的骨头。屋内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过来,显然,那些人烤肉烤得不错。看到这些,他们不免觉得饿了,都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肚子。“你们还有大饼不,我饿了。”一个人说道,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另外的人都摇头。路上,他们早就已经把东西都吃光了,想着马上到家,也就没留下什么,没想到遇上这场雨把他们困住,想吃点什么都没处寻。其中一个人观察了四处,还在屋外看了几眼,又绕到屋子后门,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伙房,伙房里有一个米缸,米缸里还留了一点米。他忙招呼同伴来,一起生火,把仅剩的一点米煮了吃。火烧得旺,米不一会儿就熟了,冒着的热气扑在人的脸上,又香又暖。香喷喷的米饭瞬间让几个人食指大动,他们毫不顾忌地抓了吃,就像山上的野兽一样,丝毫没有人该有的行为举止。一顿风卷残云,饭被一扫而空,几个人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笑了。刚好,外面的雨停了,他们一脸欣喜,跑出屋外牵了马准备离开。一个人刚上马,才走了几步就见前方路上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他们都穿着黑衣,粗布所制,看上去不太富贵,但每人手里有一把大刀,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为首的一个男子大概二十岁的年纪,穿一身黑衣,身形修长干练,头发冠起,配着一张英俊的面庞,显得意气风发,走路吊儿郎当的,拎着把大刀,脚步生风,所到之处野草都在摇摆。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皮微抬,端的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不把所有人给放在眼里。这样的年轻人身后跟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他就该是这样的,统领万千人马。几个人不免愣住,见他们来势汹汹,有些畏惧地往后退。“怎么办?好像遇上山匪了。”一个人说道,身体开始哆哆嗦嗦。“早知道就不在这躲雨了”说话间,男子已经带着一群手下慢慢走上前来,看到他们几个骑着马在屋门口,眉头轻轻一挑,脸上露出倨傲的神情。他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薄唇微张,说话轻而缓慢,好像没把面前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你们,是何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万般压抑,好像一把利剑对着他们刺过去,在加上后面黑哄哄二十来个山匪,几个人立马被吓得不敢答话。山间一时沉默,徒留狂风呼啸,吹得周围哗哗作响。男子身后一个与他年龄相当的手下见对面的人不说话,眉头猛地皱起。“我们老大问你们话呢,哑巴了,还不快说!”手下呵道,把几个人吓了一跳,膝盖软到差点跪地。男子轻轻瞥一眼手下,后面另一个圆脸手下马上拍他的脑袋,低喝道:“闻风,你别吓着人!老大说了,我们虽是山匪,但讲理,不会无缘无故害人的。”叫闻风的手下立马点头,对着男子附和道:“老大说的是老大说的是。”然后转头看着对面几个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的人,“你们,快走吧。”说完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往前走,男子看他们被吓成这样,也觉得无趣,就不再难为他们。那几个人好像得了特赦令似的,立马牵着马,他们想翻身上马,但因为被吓得腿软,根本翻不上去。唯一上了马的那个人准备先走,但无奈马儿一动不动的,他只好尴尬地下来拖马,几个人灰溜溜地离开。男子嗤声,不屑地偏过头:“蠢货!”有三个山匪已经来到了屋子面前,其中一个快速进了屋,过了一会儿匆匆跑出来,大声呼道:“老大,我们的粮食被人偷了!”“什么!”闻风急忙跑进去,发现米缸里空空如也,伙房里还有煮东西的痕迹,他眼睛一转,想到了刚才的那几个人,便赶紧出来禀报给年轻男子。“老大,怎么办?他们把我们粮食给吃了!那可是兄弟们捡了几日的柴换来的!”闻风哀嚎,就差捶胸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