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节
作者:三天路口      更新:2023-04-28 05:42      字数:3854
  刚才白虎咬人,她们就在现场,亲眼看到那只大白虎龇牙咧嘴地把山匪的胳膊一口咬断,血淋淋的,可怕又惊悚。“有人做了手脚。”李明韫低声说道。“谁?”春雨眼睛睁大。“不知。”李明韫把茶杯放下,起身离开,两个人出了茶楼,都不约而同看了眼前方路口,刚才发生的事触目惊心,以至于她们都能准确地找到地上的那滩血迹。薛衍从一处走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人为。”“那是谁呢?”春雨不似刚才那样震惊,“你查到了吗?”“白虎的主人交了钱就和同伴拖着车离开,他们往城外去了。”薛衍说道。若说是巧合,白虎突然发了狂,倒也说得过去,但刚好就在囚车经过之际咬了囚车里的犯人,这就不合时宜了。“说是人为的,但为何只是伤了手?那白虎明明可以把山匪给咬死的。”春雨不解。李明韫目光放在远处:“若是咬死了人,事情就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了,以命抵命虽不适用于所有场合,但会给人造成很大的麻烦。那人似乎是知道这一点,才只是小小教训一下。”那人不要山匪的命,只要他的胳膊。这样既不会给自己造成很大损失,又出了气。“看来是那山匪得罪过白虎主人吧?”春雨说道。“这就不清楚了,但这其间肯定是有隐情的。”李明韫看到两个人提着水桶清理路上的血迹,不想再看。“我才他们肯定做了很坏的事。”春雨见李明韫准备走,便也跟着。方才热闹的街道此时不复喧嚣,空空旷旷的,只有匆匆穿行的路人走着,多数人已经回了家,或者找一处能宽心的地方,告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心灵。李明韫走在街上,莫名觉得有几分萧条。风吹着她的面纱,吹来淡淡清香,是脂粉店的香味。又穿过一条街道,周围才慢慢热闹起来,这儿路更加窄,马车不容易过去,只有行人。他们走到一个拐角,对面走来一伙气势汹汹的人,为首的一个男子挺着胸膛,一脸傲慢,后面跟着的应该是他的手下,表情恭敬。几个人走进一家店,二话不说直接一通乱砸,桌子椅子全部砸飞,那店家年纪较大,害怕得躲在角落里,连求饶也不敢。店里的人没吭一声,要么跑着离开,要么也躲起来,好像对此事已是司空见惯。砸了店,那男子舒坦地拍拍手,一脸笑意地带着手下离开,只经过店家的时候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吐在店家的脸上。那店家不敢啃声,已经面如死灰。人一走,店铺的一个小伙计走上前来把店家扶起来,一脸羞愧和无奈。“贵叔,您没事吧?”“没事。”叫贵叔的店家深深地叹息。路人出于同情也驻足,李明韫三人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店。这店里多是些字画,砸了着实可惜。“方才若是那只白虎跑到这里来就好了,那董家少爷肯定逃不了!”有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周围沉默。贵叔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这是我的命,我得受着。”“可就任由董家少爷欺负人吗?”小伙计掩着发红的眼睛,“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贵叔,我们可经不起这折腾了。”“你们不能报官吗?”春雨忍不住出了声。“报官?”有人嗤声,看春雨一眼,“姑娘你是外地人吧,董家少爷背后就是官!”“董家少爷是郑知府的小舅子,郑知府可会抓自己人?”“怎么不会?为官之人当大公无私。若是亲人真有不当之处,该抓!”春雨脆生生说道,一脸的正义。“说是这样说”贵叔摇头叹息,“罢了罢了,都是我的不是。”“那件事根本怪不得贵叔!”小伙计说道,“见死不救才是错,贵叔做了该做的事,是董家少爷小肚心肠!”贵叔脸色一白,立马呵斥他:“莫要多说!”“快说快说!”春雨不耐烦了,皱眉道,“有事说事,我们大家伙也能帮帮你。”歪歪唧唧的,被打了都不反抗,春雨就不喜欢这样的老实人。“不就是搅和了董家少爷的好事,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个知情的男子说道,“董家少爷看上了一个姑娘,想得到她,结果那姑娘抵死不从,这被贵叔看到了,贵叔帮了那姑娘一把,把人放跑了。”“这是董家少爷的不是,与贵叔何干。”春雨愤愤不平,“他还怪你多管闲事不成!”“都知道是他的不是,但没人敢说。”贵叔一直叹气,了无声息,“郑知府是个护短的,只要他小舅子没杀人放火,他就会护着他。说实在的,若是他真杀人放火,我们又能如何。民,斗不过官的。”第二百九十五章 店里众人唏嘘不已,但因为没办法,只能安慰贵叔几句,各自散了。李明韫站在店里,看了眼四处,书画有被扯坏的,有被泼了墨,桌子椅子缺胳膊少腿的,七零八落地散在不同的位置,一片狼藉。她看到有一幅山水画,场面壮阔,水波柔柔犹如泛着光,上面还题了诗,字体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大家所作。可这样的诗画却被毁了,要是她父亲在此,估计要气坏了吧。李明韫抿紧唇,躬身把画给拾起来。“这画可惜了。”她说道。贵叔一愣,走到她面前:“是可惜了。”面前的小姑娘声音轻柔,说话轻声细语,虽蒙着面纱遮挡了脸,但还是能感受到她周身的书香气。贵叔垂眸:“这是友人所作,只可惜他人已不在人世。”这幅山水画并不是拿来卖的,而是挂在店里,供别人欣赏。他遵从友人的心愿,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的画作,这是对他的一种承诺。只可惜,画毁了。“把画收好吧。”李明韫递画给他,“缺了一角,依旧是美的。”她话里带了几分安慰,贵叔淡淡一笑,点头说好。小伙计垂目低头,蹲在地上把书画拾起来抱在怀里,面露悲愤又因无力对抗而怅然。春雨出于同情帮他收拾了一地的狼藉,连带着薛衍也捡了几幅画。“请坐吧。”等店里收拾好,贵叔端了茶水过来,向他们道了谢。“举手之劳。”春雨说道,一脸纠结,“只不过,刚才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刚才那种情况,她本该出手相救的,可她知道,救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们如今在闽州,没有陈大人的闽州,一分一毫都不能出错。“小姑娘,这与你何干呢。”贵叔摇头失笑,“我与董家少爷有嫌隙,他对付我,是我的运数不好,与旁人没有关系。”他在安慰别人,但李明韫和春雨都没有被安慰到。李明韫甚至在想,要是这是光州,有她爹在,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光州的官员很好,裴大人,齐大人,个个都是好官。“他们还会再来吗?”李明韫问,擦了擦一本被染上灰尘的书的封面,“要是再来,岂不是又要破坏这些书画。”“已经来了三四次了。”小伙计捏着拳头说道,“第一回 我们反抗,但结果却遭受更加残暴的对待,他们把店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周围很多人,却没有人能帮我们。”这是人之常情,很少有人愿意为了别人给自己惹麻烦。闽州的百姓自顾不暇,对此便选择了漠视。偶尔会有人一番热血想为人出头,但被教训了一顿后,就不敢了。“他们肯定还会来的。”小伙计想着想着就要哭了,他眼眶湿润,忍不住擦擦眼泪,“贵叔,不然我们离开吧,离那董家少爷越远越好。”“离开这里谈何容易。”贵叔说道,“董家少爷,会放我们走吗?若是走,我们又能去哪里呢?自小生在闽州,何来他乡作故乡?”这实在是一件悲惨的事,待不住,走又走不了。李明韫沉默,过了半晌,她说道:“这些日子,我们会常来这里的,莫要担心。”春雨一喜。小姐这样说,就是会帮忙了。她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那董家少爷看上去不是好惹的,万一小姐出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春雨立马甩掉脑子里的念头,看向薛衍。有薛护卫在,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在陌生的地方该安安分分,更何况她们需要留在这里查探消息,李明韫知道自己不该惹麻烦,但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浓,化都化不开。她从来就是那样的人,性子谦和却生而倔强,不愿悲天悯人,但愿正义永存。她做不到,真的无动于衷。抛开目前的处境,在贵叔的店里其实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董家少爷虽砸了店,但店里的存货可观,贵叔又重新挂了一批新的字画,只不过,珍贵的字画他留在了家中,不敢带来。这些字画多是从外面进货过来,也有少数是别人作出来卖给董叔。其中,有一个书生写的字李明韫很是喜欢,还买了两幅自己留着临摹。她不会每日都来店里,春雨倒是自告奋勇帮贵叔看店,还和店里的小伙计、几个主顾打好了关系。这天,春雨像往常一样在店里看店,突然听见几个客人在谈论剿匪一事,想起小姐的嘱托,她不禁侧耳细听。是闽州城外有一群匪徒,把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给抢了,那老爷是从外地回来,带了一身钱财,都被悉数搜刮干净。“那尤家是交税大户,府衙的人对此可是在意的很呢,已经派了兵去城外剿匪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春雨连连摇头。“诶,你你别走!”旁边的小伙计突然指着门外大喊。春雨以为有人偷东西,见对方是一个小女子立马跑过去,把人抓住。小女子被吓坏了,哆哆嗦嗦不敢回头。“你”春雨正准备开始质问,小伙计忙过来制止她:“误会,误会,这姑娘是好人。”“好人?”春雨松了手。听完小伙计的解释,春雨才知道,这小女子就是贵叔从董家少爷手里救下的人,名唤绵儿。绵儿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穿的衣服也是灰布,把自己打扮得很不显眼。她和她祖父相依为命,为了报答恩人,常会送东西过来表示感谢,这几日是她祖父病了,她才偷偷过来。“姑娘,以后不用来了。”贵叔说道,“你好好在家待着,没什么事莫要出门,那董家少爷说不定还会过来,万一被他看见”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乱哄哄的声音,小伙计一惊,立马去外面看,不一会儿便白着脸进来:“董家少爷过来了!怎么办?”“”说曹操曹操到,春雨扶额。绵儿眼睛唰的一下变得通红,身体也开始发抖。“不要担心,你裹成这样,董家少爷认不出你的。”春雨拍她肩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