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吆喝打断了汪芷曼的思路,小龙虾档口的店员穿着红围裙,将一大盘小龙虾放在了她们面前,手指点哪里,就介绍到哪里,说：“麻辣、十三香、冰镇花雕、清蒸原味，您二位慢用！”刚出锅的小龙虾被装在白色瓷盘中，麻辣口味的还滋滋冒着红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店员热情的招呼道：“薄荷柠檬气泡水，清凉解暑，这两杯是赠品,不要钱。”食物的香气缓解了汪芷曼的防备，乔雨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夹了一只十三香小龙虾，放进她的碗里，笑道：“尝尝，这个口味里面还能加年糕，很好吃。”汪芷曼没有那么紧张了。她一口咬住那只小龙虾的钳子，舌尖马上就浸满了十三香的鲜味，混合着小龙虾q弹的虾肉，将她的心思一下就拉了回来。一阵轻风从江堤上吹过来，拂过汪芷曼的脸颊，小龙虾档口里热热闹闹的，食客们围坐在塑料雨棚里，面前的圆桌上摆着一盆又一盆小龙虾，冒着腾腾的热气，空气里飘散着蒜蓉和辣椒的味道，时不时就有小摊贩推着推车走过，叫卖着南城小吃。是生活特有的烟火气。“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怎么这么紧张？”乔雨薇扒开一只麻辣小龙虾，鲜红的汤汁已经浸满了小龙虾的肉，一口下去，便辣得她丝丝抽气。“卓氏集团这两年的财报实在是难看，最近到处都在传他们离破产不远了。上次我去晓雪的生日会，好些大佬在聊卓氏集团的股价，我才想着问问你。”乔雨薇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汪芷曼。她发现汪芷曼的神色明显轻松了很多，才在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她又说中了汪芷曼想听的话。她刚刚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汪芷曼相信了她的解释。只要让汪芷曼相信她是在开玩笑，她的防备心就不会那么重。乔雨薇一边吃虾一边说话，神态轻松又自然，令汪芷曼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出错了。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吧，才会觉得乔雨薇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你这玩笑，我哪里敢接啊，”汪芷曼喝了一口薄荷柠檬气泡水，“我这工作特殊，说多了要被开除的。”“哦——”乔雨薇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那这么看来，确实不太好咯？那我要跟我爸说一声了，让他赶紧把卓氏集团的股票抛了，免得亏钱。”汪芷曼小心谨慎的回答：“确实是抛掉比较好。”“行，那要抛掉的时候，你通知我，”乔雨薇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可以吗？”汪芷曼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答：“行，到时候我跟你说。”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总觉得乔雨薇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而且，乔雨薇又在等她自己说出来，但是，她在卓氏集团上班，她又不可能说这种话。简直是死循环。汪芷曼兀自在那纠结，小龙虾都吃得不香了，倒是乔雨薇兴致不错，一只接一只的剥着小龙虾，还跟她讨论哪种口味最好吃。一顿宵夜吃下来，汪芷曼本来愉快的心情变得纠结不已。她心里很清楚，按照她的计划，卓子睿不会这么快就被撤掉继承人的身份。今天她能去公司发继承人变更通知，几乎全是因为乔雨薇想出的办法。汪芷曼在卓大力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信心像乔雨薇那样，将卓大力的心理揣摩得那么透彻，每一步计划都卡得恰到好处。她们甚至没有和卓大力见面，就达到了想要的目标。乔雨薇这个人，对人心的掌握实在是太强了。如果乔雨薇能成为她的盟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她真的不确定乔雨薇的想法。最开始，汪芷曼在咖啡馆见到乔雨薇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棋逢对手，难得碰到了一个能和自己匹敌的人，她还饶有兴致的跟乔雨薇玩猫鼠游戏。现在，她的想法已经变了。她摸不透乔雨薇的心思，只有谨慎谨慎再谨慎才是唯一的出路。十三香小龙虾吃完之后，乔雨薇叫过服务员，兴致勃勃的说：“老板，帮我们加一份年糕和一份莴笋。”店员拿来一只卡式炉，咔哒一声点上火，给她们端来年糕和莴笋，留下一句“您慢用”就离开了。乔雨薇拿着筷子，盯着锅里里的年糕，说：“你试试，这真的很好吃。”汪芷曼：……乔雨薇就是这种时而聪明缜密，时而天真无辜的样子，让她看不懂。汪芷曼一言难尽的夹起年糕，尝了一口。乔雨薇说的没错，十三香小龙虾里的年糕的确味道很好。整块整块的年糕泡在汤汁里，沾满了十三香小龙虾的味道，吃起来软糯q弹，那种软乎乎的感觉让人停不下来。吃完之后，乔雨薇还打包了一份清蒸小龙虾。“走吧，我送你回去，”乔雨薇拉开车门，“晚上打车不安全。”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拒绝乔雨薇，也是没必要。汪芷曼上了劳斯莱斯银天使，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乔雨薇专注开车的模样，忍不住心想，莫非她真的只是想吃个夜宵？她总觉得乔雨薇别有目的。晚上的南城道路通畅，乔雨薇开着车在路上飞驰，音响里放着舒缓的蓝调音乐，汪芷曼听着听着，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了。十五分钟后，汪芷曼猛然惊醒，发现她们已经到了她的公寓楼下。“今天谢谢你了，”汪芷曼拉开车门，“下次有机会请你喝咖啡。”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在心里想，下次见到乔雨薇的时候，她一定要搞清楚乔雨薇的目的。南城的公寓都距离在这一片，乔雨薇开着车拐过两个红绿灯，很快就看见了自家公寓的灯光。“宿主，你终于回来啦！”乔雨薇刚一拉开门，小黄鱼便喵喵喵的冲了上来，在她的腿上一阵打滚。乔雨薇换个拖鞋的功夫，裙子上已经黏满了猫毛。乔雨薇将这只掉毛怪从自己的身上拎下去，一本正经的说：“小黄鱼，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猫了，不要没事就往我腿上蹦，很重。”“可是，我都没有当过小猫，”小黄鱼委委屈屈的说，“我一变猫就是大猫，还是要减肥的那种。”乔雨薇叹息一声，她将打包回来的清蒸小龙虾倒进碟子里，一边剥一边喂小黄鱼。小黄鱼这下开心了，在餐桌上摊开肚皮，心满意足的说：“人类的食物真好吃。”“再好吃也不能多吃，”乔雨薇剥完半碟小龙虾，便将小龙虾塞回了冰箱，“今天吃了零食，就不吃罐头了。不要在那喵喵叫，都要是不可能的。”小黄鱼撒娇打滚卖萌一条龙，见乔雨薇不为所动，只好灰溜溜的起来了，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乔雨薇后面，一叠声的问：“宿主宿主，你猜猜今天卓子睿看到他的继承人变更通知是什么反应？我告诉你，可好玩了……”乔雨薇瘫在沙发上，跟江晓雪发消息，问她戏拍得怎么样了，漫不经心的回答：“他啊，多半是要发疯了。有多好玩，你给我说说？”小黄鱼不嫌弃她三心二意，后退两步，一个冲刺蹦到沙发上，在乔雨薇的膝盖旁边窝好，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卓子睿本来以为他爹是开玩笑的，毕竟这事儿怎么说也是件大事，不可能这么轻易决定的，但是呢，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内网邮件。邮件内容就是他的继承人变更通知。”“太好笑了啊，我看录像的时候都快笑疯了。卓子睿收到邮件，当场就开始对着墙壁朗诵，一边读还一边哀嚎，这不是真的吧？到底是哪个傻.逼再恶搞？他房间门没关，卓大力正好过来找他，卓大力就说，我是你亲爹，你说谁傻.逼？”“把卓子睿给吓得啊，直接就开始抱着卓大力的大.腿痛哭流涕，哎呀真是没眼看，这男人也太没有节操了。”“后面，为了讨卓大力的欢心，让卓大力心疼他的亲亲小儿子，卓子睿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乔雨薇：……她放下手机，认真的问了一句：“他脑震荡了吗？”没有个十年脑瘫，还真想不出这种昏招。卓子睿这个人，平时装模作样挺厉害的，结果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根本就是草包一个。“轻微脑震荡，”小黄鱼一本正经的说，“主要还是摔断了一条腿，要打石膏。”“卓家这个楼梯挺高的，”乔雨薇点评道，“他这一波操作，穿书局怎么说？”“穿书局啊，奖励了你九百多万呢！各项判定都很高~”小黄鱼喜气洋洋的说：“宿主，穿书局发了那么多到账短信，你没看啊？”“没时间看，我在和汪芷曼吃饭，”乔雨薇懒洋洋的说，“她心思太多了。要是我一直看手机，不知道她又会想些什么。”刚刚和汪芷曼吃饭的时候，乔雨薇还把【演技派】的头衔给戴上了，务求完美出演一朵善良无辜小白花的形象。她难得失算。乔雨薇本来以为，经过卓子睿的事情后，汪芷曼对她应该已经有些信任了。毕竟，从人物面板上面来看，汪芷曼对她的好感度也增加了百分之十。以汪芷曼的攻略难度，百分之十是很高的数据了。因此，她才会用冰糖葫芦试探她，希望让汪芷曼说出她要让卓氏集团破产的话。没想到的是，汪芷曼戒心还是那么强，她不仅不说，还怀疑上了乔雨薇。一想到这里，乔雨薇不禁想摇头。这卓氏集团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每个人进了这公司，都像是进了宫斗剧培训班呢？电光火石之间，她把【演技派】的头衔戴上了，这才糊弄了过去，打消了汪芷曼那对她的怀疑。“我感觉【演技派】这个头衔还是挺实用的，”乔雨薇感叹道，“当初看渺渺那个恋爱脑特征，我是真没想到她还能解锁出这样的属性。”小黄鱼骄傲的挺了挺胸，说：“本喵早就说过了！姜渺渺身上会解锁出很不错的特征！一定会有用！”乔雨薇笑道：“好好好，你是个有用的系统，不是一无是处。”“那当然！”小黄鱼获得了表扬，整个猫非常愉快。“不过，宿主，你和汪芷曼吃了一顿宵夜，有什么收获吗？”“有啊，等会就有了，”乔雨薇晃晃手机，“曲线救国。”她刚刚给猎头发了一条消息，给多少钱都行，想办法把卓氏集团的汪特助挖过来。猎头开始还不敢相信，连连问她：“你说的是卓氏集团的汪芷曼吗？她已经是卓总的首席特助了，不太可能跳槽的。”“对，我说的就是她，”乔雨薇笃定的回复猎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猎头一咬牙，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汪芷曼对卓氏集团很忠心，年初有个公司开百万年薪挖她，她都不跳槽。”在他们猎头圈，各大公司的年薪几乎是公开透明的。汪芷曼虽然学历很高，但资历尚浅，所以哪怕她已经是首席特助，卓氏集团也只给她开了五十万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