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谦虚了。”徐小岳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低喃道。若是佛子摩珈就此失态，他会毫不在意，连这点小打击都承受不了，后者必定难成大器，无法威胁到人族，就算他对佛法参悟得再精通，也不可能做到弘扬佛法，令其和儒道这般昌盛。但是，佛子摩珈的表现，却让徐小岳感到震惊。即便在斗法中能战胜佛子，后者也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可能会越挫越勇！“望徐案首赐教！”佛子摩珈面色平静，双手合十，道。那般模样，仿若之前的胜负都是过眼云烟，没有在其心中留下丝毫波澜。“我有一问，想问法师。”徐小岳眼眸微眯，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摩珈颔首，一副倾耳聆听的模样。“佛法有云，功德高者，死后会去往极乐世界。”徐小岳目光微凛，望着斗法台上的小僧，缓缓问道：“在宋国边境小镇，有一位屠夫与高僧为邻，屠夫每日杀生，高僧则为苍生诵经。”说到这里，徐小岳话音微顿，让他失望的是，对面斗法台上的小僧面容一片平静，并未有任何波澜。“徐案首但说无妨。”佛子摩珈仿若看出了徐小岳的心思一般，双手合十，道。“高僧与屠夫相约早起……”徐小岳心中暗暗赞叹佛子的心境，同时也心生好奇，想要试探一番，后者究竟能将此份心境保持多久：“屠夫每日早起宰杀，双手沾满鲜血，高僧每日早起诵读经文，造福苍生。”“我想请问法师，按照佛法，这二人死后，谁会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徐小岳话音落下，目光平静的望着对面的小僧。“这是什么问题？”“徐案首骄傲了？故意送小秃驴一分吗？”“不愧是五国第一案首，如此气度，我等佩服！”“不得妄言，徐案首的做法自然有其深意，岂是尔等能胡乱猜测的？”而在其话音刚落，下方的斗法广场中却立刻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不少人都暗暗叹息，徐小岳的问题实在太简单了，甚至有人心中怀疑，徐案首是不是想故意给佛子摩珈一点面子，好让他输得没那么惨？“屠夫与高僧……”周子七低喃一声，眉头紧皱。他本能的觉得，徐小岳的这个问题很简单，几乎可以脱口而出，自然是诵读经书的高僧会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但是，不知为何，他又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难道是屠夫吗？”蔡晓何低喃一声，以他对徐小岳的了解，后者虽然不拘小节，但是在种族大义上，绝不会犯如此错误。“怎么可能？”一旁，李泰和摇了摇头，苦思冥想，却也难以理解徐小岳问题中的深意。“这种问题，还需要问佛子？”一位罗汉心中冷笑一声，恨不得出声抢答：“前往极乐世界的，自然是诵读经书，造福苍生的高僧！”与其他议论纷纷的文人不同，龙傲天只是静静的观望着斗法台上的修长身影。如今的他，对于徐小岳已经有种盲目的崇拜，就算后者的问题再平常，他也觉得会具有深意。“咦？这小子，竟然还会试探敌人的心境了？”远处一座高达的建筑顶端，陶时之悠闲的站在那里，在其嘴角不由掀起一抹淡笑之色，目光还颇为得意的向着天际使了个眼色，仿若是在和别人炫耀一般。而在圣庙文院中，几位半圣见到陶时之炫耀般的眼神，心中一阵羡慕，却又不敢强求。“不错，我人族儒道天骄，就当主动出击！”林费圣人微微颔首，笑道。一旁，孟渊等几位半圣也都附和着点了点头，半圣的阅历，远非斗法广场中的儒道天骄们所能相比，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徐小岳说出这个问题的真正目的。“阿弥陀佛！”佛子摩珈眼眸微颤，很显然，徐小岳的问题直击其心灵。不过，仅仅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摩珈的面色恢复如常，道：“是屠夫去了西方极乐世界。”“什么？小秃驴，你到底懂不懂佛法？”“哈哈，他是在刻意贬低佛法？这可不是我们人族天骄说的！”“这就是佛法无边的佛子吗？着实可笑！”听到佛子摩珈的回答，广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大笑之声，无数围观者们眼神戏谑，纷纷出言嗤笑。唯有一些见识比较深渊的文人与儒道天骄们，面色疑惑，却没有出声取笑。他们自然明白，佛子摩珈绝不会刻意去抹黑佛法，就如同他们文人，对每位圣贤大道充满敬畏，绝不会有半点亵渎之心一般。“哦？为何？”徐小岳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问道。“小僧知道原因，但是，不可言语。”佛子摩珈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眸，不再回答。“不说，就算你输了。”徐小岳继续说道。摩珈微微点头，并未反驳。“赢了，我们的儒道天骄赢了！”“哈哈，连胜四场，不愧是五国第一案首！”“连续案首的问题都不敢回答，这就是佛法无边的佛子？”见到这幕，广场上无数欢呼之声冲天而起。无数原本忧心忡忡的文人们，脸上不自觉的流淌出了两行热泪。四国数百位儒道天骄，未曾在佛子摩珈手中占到半点便宜，被后者以横扫之态击溃，这简直就是人族的耻辱！听闻佛子降临大魏，无数大魏文人又恐又怒，惊恐的是大魏文人落败后，人族五国文人将颜面扫地，就连昌盛的儒道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挫败，怒的是自己无能为力，想要痛击佛子，想着对方那等恐怖的战绩，却没有丝毫信心。任谁也没想到，佛子摩珈在大魏斗法的第一场，竟然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败！连续四场，两问两答，佛法无边的佛子尽皆落败，斗法尚未结束，佛子却已经宣告了落败！“哈哈，原来如此！”这时，原本眉头紧锁的骆高卓眼前一亮，突然大笑一声。“骆兄？为何是屠夫前往了西方极乐世界？他双手沾染鲜血，罪孽深重……”见到骆高卓这般模样，身旁的一位高位文人止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闻言，一道道不解的目光纷纷对着骆高卓望去。“屠夫每日早起，叫醒高僧念经，为苍生祈福，乃是功德！”“高僧虽然从未杀生，但是他每日早起，叫醒屠夫杀生，乃是罪孽！”“两者此消彼长，屠夫功德日渐厚重，高僧罪孽深重，自然是屠夫前往了西方极乐世界！”骆高卓毕竟是坐镇一方州域的大学士，见到佛子摩珈不敢回答后，稍加思索当即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难怪小法师不敢回答，此言背离佛法，他自然不敢回答！”“我居然以为徐案首在故意放水，原来是我等肤浅了。”“徐案首真乃大智慧也！”听到骆高卓的解释，一众高位文人与旁边的儒道天骄们顿时释然，在回味间，他们又不由感慨徐小岳智慧超群。仅凭一道问题，就让佛子摩珈主动放弃，简直是闻所未闻！“原来如此，不愧是我龙傲天的偶像，徐兄，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龙傲天眼中迸发出一抹精光，恨不得立刻拉着徐小岳的手，双宿双飞的跑回龙宫，去向父王炫耀。面对众多的喧哗之声，徐小岳脸上却并未有太多的骄傲之色。凭借着记忆中的佛法经文，他自信能立于不败之地，斗法的最终结果，早已在预料之中。而此时，他不再执着斗法的胜负，而是在试探这位未来有可能成为人族大敌的佛子。后者表现得越平静，就让他越感觉心境。见到这种问题仅仅只是让佛子有一瞬的失态，徐小岳心中轻叹一声，缓缓问道：“法师还要继续吗？”话音落下，佛子摩珈睁开眼睛，在其眸中佛光黯淡，不过却透着一抹异常坚定的神色。“阿弥陀佛！”摩珈双手合十，道：“小僧也有一惑，望徐案首赐教”。徐小岳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徐案首方才所言，道生万物，但是，小僧却不认可。”摩珈眼神微凝，眸中光芒逐渐变得凌厉。他并未因为接连的失利而就此放弃，反而越挫越勇，身上的无敌之气消散，却又有着一种莫大的自信。“哦？”徐小岳心中已经猜到了摩珈的问题，当即面色都不由变得凝重了几分。“道生万物，此道究竟是有知，还是无知？”果不其然，摩珈犀利的问题再现。徐小岳并未急着回答，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道不辨善恶，应当是无知之道，既然无知，它又怎能生出万物？又怎能成为天地万物效法的榜样？”接下来，摩珈更为犀利的言辞响起。“轰隆！”随着摩珈的声音响起，天际上陡然有着一道轰鸣声响彻而起，仿若是来自大道的震怒一般。那等天威，令得无数人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