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作者:木桃逢新      更新:2023-04-29 13:08      字数:3131
  于是,未免他们多想,玉桑也不好再问。然而,事情远没有玉桑想的这么简单。第二日,一个惊人的消息自太子那里传出,顷刻间传遍行宫。据知情人言,太子一大早便召见了韩唯,两人好一番秘密长谈。最后,太子亲领韩唯去面见圣人,定下了治漕与治田双管齐下的策略。治田即治漕,治漕亦治田,负责此事的,正是韩唯。而稷旻派给韩唯的副手,是个新晋官员,名叫文绪。陡然间搅和了这么多人,玉桑的脑子有些发昏。江钧多少了解玉桑的秉性,主动道:“你忘了圣人寿宴上三殿下是如何说的?农耕增产,多数都是韩唯相助变革,治田一事上,韩唯有几分真本事。然则农耕最重灌溉,离不得水,古有沟洫,便是治水垦田相互表里之法,现在五殿下负责治水修漕,韩唯负责接水治田,可谓是一举两得。”玉桑才不是为这个迷惑。稷旻想用韩唯,怎么都能用上。“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每日见面时间有限,稷旻看奏章都是抱着她的。往昔里后妃碰都不能碰的朝廷大事,他大大方方摊给她看。玉桑愁苦的叹气:“怎么会这样呢?”稷旻眼珠一动,放下奏章,把她正过来面对面:“哪样?”玉桑想得出神,一不留神就嘀咕出口了:“前世斗得水火不容的人,今朝竟和平共处,互助互利,前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人,今朝竟一见如冤家,人世间怎么有这么多古怪的因缘?”稷旻一听就明白了,哼笑起来。玉桑猛的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扭着身子要下去。稷旻把她狠狠一按,气息逼近:“那你呢?”玉桑不看他:“我怎么?”稷旻:“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前世与我是什么关系,今世又为何屡屡扭捏抗拒?”又来了。玉桑今日想得多,反驳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怎么一样?前两者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距离,我与殿下,却是了几十年,无数人的距离!”几十年,无数人。稷旻笑容一凝,不说话了。那些初初重逢时伴着怒火与她说的话,她全都记在心里。稷旻双臂圈住她,仔细的抱着,低声道:“你介意?”玉桑眼底的乱色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与我无关的人,何必介意。”“与你无关?”稷旻咀嚼着这几个字,轻轻笑了。“桑桑。”他凑的更近了:“那些无关的人不提也罢,那祝氏呢?”怀中的人明显一僵,玉桑缓缓转头望向他。稷旻眼神温柔的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脸,低声道:“救下祝氏那年,她遭逢家变,双亲亡故不说,连卖身之所都找不到,这才被想要强收她做外室的地方官拿捏住。我正好途径,怜她孝顺可怜,便救了她。”“之后带她入宫,未免她身份尴尬,便掩去家变与卖身葬父之事,只说她险遭恶官欺凌。”“祝氏入宫后曾对我说,要为父母守孝三年,所以这三年期里,她只侍奉我报恩,待三年之后再许身……”稷旻说到这里,看向玉桑的眼神意味深长:“后来,或许是她心有变生了手段,或许是有人妒忌失控。还没等到三年,人,便没了……”作者有话要说:在外面呆了半个月,结果住酒店吹空调感冒加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还在这时候来了大姨妈,终于把我干趴下了。回家缓了两天,继续更新~大家千万不要在夏天生病,真的难受。感谢在2021-06-06?19:43:13~2021-06-09?23:3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鱼儿、予木?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n_?20瓶;阿兹、韶婼、浮生记?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7章就事论事,?几乎是稷旻一开口,昔日祝氏的形象便在玉桑脑海里鲜活起来。执着于树立美名,?惺惺作态,戏码拙劣。明明恨不得一口气生下十个八个皇子,却偏偏以守孝之名守身如玉。这太符合祝氏的作风了。现在想来,很多事情都说的通了。譬如最初时太子留宿祝氏那里最多,可祝氏一直没有身孕。又比如太子对祝氏格外敬重爱护,不许旁人说她一句是非。思及此,玉桑忽然觉得好笑。谁也不是真的蠢,她能看出稷旻的本性,?祝氏当然也可以。前世的稷旻是个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君子,?又怎会不为孝顺纯良的她动容?而好笑之处在于,?她一直觉得,稷旻对祝氏的偏爱,是没有缘由,一眼而生的喜爱。她为这份轻而易得的偏爱委屈,?失落,却又不肯放弃的一次次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渴望做干脆利落的事,?却又在最后关头被心底翻涌的情绪盖过了一切。祝氏的变数,?或许在于她还没等到时机就先乱了阵脚,打破了稷旻对她的爱重。果然啊,还得靠自己争取,?回过头来看,才知扭转多少。稷旻说这些话时,?一直在观察玉桑的神情。当黑狼透露出玉桑一直在祝氏的事上记了一笔时,稷旻只觉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若以前世她设计安排那些事为划分,?此事后的后宫,她已身死,无从追究。而此事之前,大概也只有祝氏一人。对于祝氏,稷旻知道自己甩不脱。至少当初那些爱护和偏袒,都是他亲言亲为。当他的确没有碰过祝氏。直到玉桑进宫,他就像着了魔一样。那种感觉与被祝氏的可怜纯孝打动时完全不同。是男人对女人最纯粹的渴望和心动,想拥有、珍藏,心中喜悦庆幸不胜枚举。或许是他态度转变的太快,让祝氏察觉,继而开始后悔。稷旻对她失望,不止在于她与玉桑明争暗斗时那些与后宫里如出一辙的细密心思。更因她几次三番想设计他,想作出他没把持住的样子,破了这僵局。稷旻是嘉德帝与赵皇后亲力培养的嫡长子,知道父皇最忌宫中暗斗。所以他也讨厌。玉桑能斗垮祝氏,不止因为稷旻对她日渐浓厚的痴迷,更因祝氏一寸又一寸的踩进他的禁地雷池。可是……稷旻看向眼前人,心想,这女人又踩了自己多少禁地?她踩得,难道不比祝氏涉及的要更狠更不可饶恕?为什么对着她,他就愿意轻易妥协?就像不愿追究原由的偏爱,只要她还在,一切都可以谈。所以,当稷旻看到玉桑露出浅淡的释然之色时,心中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或许,他知道自己没有碰祝氏,便不会那么计较在意。祝氏与她,岂是一回事?没想,玉桑的释然一闪而逝,笑容玩味起来。她看向稷旻:“殿下为何说这个?”稷旻一怔,这才意识到,情况与自己想的似乎不同。他犹自镇定,平声道:“自是希望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他将人抱紧了些,似叹似乞:“桑桑,安心留在我身边,你不愿的事,我不勉强你。”玉桑挣了挣,换来的是稷旻更含寸劲的控制。她笑了一下:“原来殿下刚才是在宽慰我,那我能不能问殿下一个问题?”玉桑任由他抱着,眼底看不到半分动容动情,“依照殿下之言,是因桑桑当年争宠力道太猛,致使你二人未及守约之期,祝良娣就先没了。”她眼珠一转,暗藏打趣:“那若桑桑当日力道使得轻些,没有那么快让祝良娣倒台,叫她撑过了三年,你二人如约有了夫妻之实,不知今日,殿下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宽慰之词呢?是说祝良娣不如我好,不如我会伺候人,不如我贴心漂亮?这样宽慰我吗?”看着玉桑眼中的讥诮,稷旻眼中柔情点点冷下去。玉桑还没停。她低下头看着箍在自己身上的铁臂,轻笑道:“为何我们前世已是那样的关系,今世我却扭捏不肯给,这个答案我早就告诉殿下了,是殿下充耳不闻,自欺欺人。”稷旻的气息变得危险:“自欺欺人?”玉桑也硬气起来:“是,自欺欺人。殿下明知我不想进宫,我想走,却把我拘来这里,算计着我的软肋让我生出留恋。”“我承认,如今的身份会让我觉得开心喜悦,心满意足,但我也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个身份,还有这个身份之后,殿下设下的一个又一个,只为让我甘心服软的圈套。”稷旻忽然动作,旋身把她按进座中,四目相对时,气息亦沉了:“这么久了,你便是这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