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提这么一大桶热水？”回到家，水桶打开，还冒着热气。得知他们这下面能打出来热水，别说白母和白父了，就是白爷爷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住在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家地下还能打出来热水。随着今天打井的人回家，很快，村子里就都知道，他们村下面有热水，能在家里安个天然的地暖。早上说的挖井真的有用，张雪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找到自己儿子陈冬生，展开深刻的零距离教育。“看你还敢不敢说学习没用！你看看人家唐清，你爸没文化，那就得白给人家干活，你不学习，以后也得白给人家干活！”鉴于唐清帮他们找到了取暖方法，所以这次给她家打井没有要工钱。本来玩的好好的陈冬至被打的时候一脸懵，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又被揍，算了，揍就揍吧，反正他也习惯了。晚上睡觉之前，唐清也烫了个脚，其实她更想洗澡的，就是屋里温度太低，洗澡时候开心，过后感冒，得不偿失。第二天，来唐清家的，除了打井队之外，还有一群闲散人员，跟唐清打过招呼之后，一个个围在打井队身边，看打井，还有蹭热水的。一楼满满的，全是人，说话的声音，比打井的声音都要大很多。没一会儿，好像全村的人都来了，包括老人小孩，也许是在家里憋太久，来这之后，可劲折腾。小孩跑到一扇紧闭着的房门前，用手拧拧门把手，没打开，不在意的跑走了，旁边的老人看见，就大声的说：“唐清呀，你家这怎么还有扇门锁上了呢，咋的，不放心村里人呀！”“妈！”老太太旁边的女人赶紧拉住老太太，不好意思的向大家笑了笑。她婆婆在村里人缘挺不好的，大家明面上不说，可背地里都不喜欢跟她婆婆走近，原因就是她婆婆什么便宜都喜欢占，连带着他们家里人出去也不好意思。“村里大多数人我肯定还是信得过的，但是总有那么极个别不自觉的，这是防着不自觉的人。”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老太太每次来超市，人少的时候就不说了，人多的时候，总是以为她看不见，偷偷拿东西，也没拿大件，就是糖什么的，她监控里都显示的清清楚楚。平时她就想着，那么点糖，也没追究，现在还在这作妖，惯的你。老太太被这么一怼，准备还嘴，被身边的儿媳妇提醒道：“浩浩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浩浩还嫌丢人呢。”小孩子的世界最简单，也最残酷，老太太经常给浩浩带糖吃，刚开始浩浩还特别喜欢，后来长大点，听说这糖是自己奶奶偷来的，就不吃了，连带着，也不喜欢自己奶奶。因为身边的小伙伴总是笑话他，说他奶奶是小偷，他是小偷的孙子。每次小伙伴丢东西，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他，为啥，谁让他奶奶是小偷。这会儿大家都看着他奶奶，身边的小伙伴还在旁边说：“你奶奶是不是又想偷人家东西。”他推了身边的小伙伴一把，“再瞎说我打你！”老太太虽然走了，可这会儿大家都知道，唐清家的物资，就在那扇门里。原本只是来看打井的人，这会儿眼睛总是不住地往那扇门的方向瞟，仿佛能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似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唐清家另一个出水口打成，打井队要去村长家打井为止。唐清家只剩下一个走管道的人，这事情简单，留下一个人，加上唐清和白睿辅助，今天就能完成。铺完管道的二楼温度很快就上来了，尤其是地板，都有些发烫，顺势坐在地上，之前冰屁股的感觉完全没有了，暖烘烘的。“烧火跟地暖还是不一样啊。”之前用火炉烧火，炉子里的火再大，也不过是暖一小块地方，面对着炉子，身后冷，背对着炉子，身前冷，顾头不顾腚的。“你怎么突然想到用地下热水的？”这必然是刚想到的，不然之前也不用挨冻。唐清把手边的高一地理书递给白睿，“这里面提醒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啊。”看见地理书，白睿就头疼，上学的时候，他因为学习不好，没少被叫家长。没几天，不止是他们村，附近几个村都知道，他们这地下有热水，可以做地暖，不过，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人家地下都能挖出来热水。这里有一半的人家挖不出热水来，后来根据挖出热水的分布，他们大致做了一个地下热水分布图，再往后，谁家能不能打出来热水，这个图一参考就八九不离十。挖不出热水的人家当然难受，尤其是看身边的人都安上地暖之后，更是着急。相较地暖，陈建民这几天去唐清家，发现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这是……靠太阳能供电？”她的插排就放在明面上，稍微留意一下的人都能看到。陈建民绕着整个装备看了一圈，蓄电池他认识，另一个盒子没见过。“还是你准备的充分，这东西都买了。”“不是买的，是用家里其他电器组装的。”这都能组装，陈建民之前观察过，盒子特别规整，完全看不出来组装的痕迹。其实他不知道，打开盒子就能看到里面不是那么的规整，当初是第一次做，中间还因为步骤错，拆过，因为成品不是那么好看，唐清才用盒子做了外壳，这样也安全。“这里面的零件难找吗？”陈建民开始思考，要是有电的话，很多东西都会方便一些，别的不说，家里有电，晚上干什么都方便。“好找是好找，就是得拆电器。”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坏的电器也不扔，除非是专业收破烂的。这时候的陈建民沧桑的来了一句：“拆就拆吧，以后也用不上了。”白睿已经把收音机里听到的消息跟他说了，半个月，市里才清理到二环，运气好的话，一年后可能会到他们这里，而且防空洞也没有多余的电，电器什么的，以后也许就彻底与他们无缘了。“那唯一不好找的就是太阳能板。”白睿家做太阳能插排那会儿，路灯还能冒出个小头，仔细观察还能找到。这会儿路灯彻底被埋在地下，想找只能靠以前的记忆，推测路灯大概在什么地方。因为村里路灯本来就不多，太阳能板当然就少，陈建民只把这件事告诉了关系好的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半天时间，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来不及说村长拉关系，大家都在找太阳能板，找到的人第一时间让唐清去他家改插排。第16章 回家的人“打架了！打架了！”冰天雪地里，两个男人拿着铁锹互相对峙，周围零零散散围着人，七嘴八舌的在劝架。“大家评评理，明明就是我先找到的，他非说是他先找到的！”说话的男人显得有些激动，手里的铁锹不住地挥动。在他身后，还有个妇女也在帮腔，赤手空拳的就准备往两人中间走。围着的人谁也没看到到底他们两个谁先发现的太阳能板，就是纯粹在这里看热闹。“村长来了。”陈建民头疼的看着两人，“都先把铁锹放下，一个村的，像什么话！”在村长的要求下，两人将铁锹用力铲在雪地上，一只手扶着，仿佛随时都会拿起来继续打架。“这太阳能板到底谁先发现的？”“我！（我！）”就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陈建民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还有一个小记事本，“老规矩，抓阄，同不同意？”说到抓阄，这可是村里面的老传统了，想当初村里分地的时候，这些地远近不一、地的好坏也不一，怎么分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抓阄，是最公平的，抓到哪块地就是哪块，谁也别说什么，要怪就怪你自己抓不住好的。“同意！”一个人爽快的答应了，另一个人犹豫了一下，也同意用这种方法。这个太阳能板两人确实是几乎同时发现的，再扯下去，真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同意就行，都把铁锹收起来，真出了人命，到时候村里人都防着你们，看你们以后怎么在村里过，等以后警察来了，通通抓走！”陈建民用手指头蘸下唾沫，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再小心翼翼的对折撕开，用笔轻轻的在其中一张上画个圈。“有圈的，就能拿走太阳能板，选吧。”两人分别选一个，拿到圈的自然高兴，没拿到圈的说声晦气，别的也没法子。正在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洋洋洒洒好几天的大雪逐渐变小，直到最后，雪，停了。“雪停了啊。”人群中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句。拿到太阳能板的人顾不上管雪停不停，他得赶紧去唐清家排队，这种东西只有唐清会，所以大家都只能等她一家一家干。火车站梁想已经在考城快一个月了，自从火车停留在这里，他们就没离开过。这么多的人，即使火车站本身有存粮，大家也都带有几天的粮食，一个月，也足以让这里变成人间地狱。不管白天黑夜，都不敢睡觉，除非把身上能吃的东西都吃完，否则只要闭上眼睛，立刻就会有人摸过来偷东西，发展到后来，甚至有人明抢。刚开始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和武装组织还能出来，给大家发放粮食，到后来，随着双方冲突的加剧，工作人员和武装组织不得不退到后台，两三天发一次食物。只有发生极其恶劣的情况，比如流血事件的时候，才会有人出来维持秩序，也只有这时候，大家会配合工作人员抓人，毕竟，谁都害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梁想因为是跟熟人们一起去的工地，回来他们也是一起的，再加上常年在工地上干活，有把子力气，一群大老爷们聚集在一起，也没什么人敢惹。就是饿肚子不好受。“我想家了。”靠在墙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前面是乱哄哄的火车站。“谁不想，可是现在你怎么回家，外面那么大的雪，也没车，甚至都没有导航，出去除了迷路最后不知道冻死在哪，哪还有第二条路。”在他旁边的大叔叹口气，闻着空气里说不上来的气味，陷入沉思。没等他们继续感伤，隐约听到人群变得更加吵闹，声音中还混杂着“雪停了”的声音。“我听错了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说雪停了。”“我也听到了……”几人互相对视，然后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探头望向窗外。原本总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的窗户，现在被人擦出来一块，透过这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透蓝的天空。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有人通过站台爬上厚厚的积雪，在上面呼喊几声之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走吧，咱们这离防空洞也远，离家也远，还不如试试直接回家，我这还有个充电宝，一个手机充上电，咱们看着指南针走。”考城距离他们家不算太远，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就在考城西面，往西直走，错不了，再难还能比这里更难？商量之后，他们决定今天不回去，明天早点起，到时候把行李箱里的衣服被褥什么的都裹在身上，坐在行李箱里，把行李箱当滑板来滑，速度肯定比他们走路快。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到家。想着趁雪停回家或者去防空洞的人不止他们，当天就有一部分人结伴离开了火车站。少了一部分人之后，火车站显得空旷很多，也冷很多，不过却比之前更适合生存了，大家都想着离开，没什么心思干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