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的人都说是男娃。”胡娇娇在厨房里炒菜，史二花就站旁边跟她聊天, 时不时抽两下鼻子。“姐, 我又饿了。”胡娇娇就知道，这位肯定是来蹭饭的。“外面蒸上饭了，你上屋里，这里呛。”胡娇娇是嫌她啰嗦，可史二花不这么认为。“姐, 我就知道, 你对我最好了。”随后史二花竟然朝前迈了一小步, 声音很低的。“前几天, 我爸和我妈去看我姥姥了。”史二花说的是刘翠，她妈和她爸去牢里探望刘翠去了。“那挺远的呢。”胡娇娇叹了一口气，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厨房里净是炒菜的声音，可史二花的声音却很低。“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 我妈回来哭了好几回。”胡娇娇本来想撇嘴表示一下不满的, 可史二花比她还要不满。“我大姐现在日子可不好过了, 我妈上次去看她，都被撵出来了。哼。”胡娇娇转头瞅了瞅她, 这货心眼儿也不少, 是想讨自己的意见呢, 但是又不直说。胡娇娇不急, 反正被打被骂被欺负的也不是她。“我姐还没娃呢, 以前揣的都被打没了。”说着史二花低下头用手指捏着她的衣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怕过这日子，连三想跟谁就跟吧。”是人都怕打呢，以前连三时不时捶几下她。后来被胡娇娇和高大楼看到了，把连三教训了，这才消停了。所以在史二花那，胡娇娇几乎是所无不能的。“我看姐夫那么厉害的人，你都能管得服服贴贴的。”史二花眨了眨眼睛。“姐，你给我出个主意吧。”胡娇娇却只能摇头，这事她可管不了。“个人有个命，你姐呀，只能靠她自个儿的。”史二花也没觉得胡娇娇说得不对，仍是点头，不过也总往锅里看着菜。“嗯，我觉得也是，过几天我就去找她。”胡娇娇听着这味儿不对，转过脸瞅着她。那眼神和表情，叫一个坚定。“你想干甚？”“我大姐最听我的话了，打小也疼我。嗯，对，她一定会听我的。”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胡娇娇都没来得及问这位想要干甚了。倒是连三，顶着一个红巴掌，尴尬地坐在旁边瞅着这一桌子人吃饭。胡为清给他递了好几次筷子，他都摇头不吃，不过眼角却瞅着史二花。史二花吃好了，摸了摸肚皮这才舍得离开的，但是她跨出胡家院子时，还回头冲胡娇娇点点头，又紧紧握了握拳头。“你跟她说会了，她一副得了主意的样子。”高晓瑜今晚上只吃了一碗饭。“不像你最近的饭量了，多吃点。”刘圣龙给高晓瑜夹了好几次的菜。“不吃了，我今天特别的累。”高晓瑜是想躲着高大楼，一吃完饭就钻屋里头了。“他们怎么了？”刘圣龙完全弄不明白，一边刷锅一边回头瞅着胡娇娇在晾蘑菇。“那是喝汤剩下的蘑菇，都没营养也没味儿了 。”“就是要这个没味儿的。”胡娇娇把蘑菇一朵一朵地摆在了竹簸箕上，放在了葡萄架旁边的凳子上。“啊，你知道你姑今天有什么心事么？”刘圣龙觉得媳妇很不对劲，可他也没敢多问。“知道呀。”胡娇娇瞅了一眼他，嘴角翘了一下。“我姑今天可猛了，什么话也敢说。”“她能说什么呀。”刘圣龙不信。“她说高大楼的亲妈是被害死的，她……”“啪”地一声，刘圣龙手里的一只大碗，就掉在了地上，瞬间摔成了碎片儿了。胡娇娇瞅着他一副心虚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姑夫，又不是你害的人，你怕个甚了。”“况且呀，现在还没到那报仇的时候呢。”刘圣龙赶紧找来扫帚扫地上的碎瓷片子，一边扫一边朝门口那瞅，生怕高大楼突然回来了呢。“我也不是怕，就是觉得他知道这事，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况且，你说报，怎么报，把亲爹杀了不成么？”胡娇娇正掏出小镜子照自个儿呢，听他这话说的，就又“咯”地笑了两声，听着也挺冷嗖嗖的。“为什么不能呢，不当成亲爹就可以了，反正啊有的是人教训他。另外，不是还有个女人嘛，那女人还有个儿子呢，都跟这些事脱不了干系的。”“光高大楼一个人想着家里人，他们哪个想着他了，哼，等我忙完这阵子的。”刘圣龙把胡娇娇瞅了又瞅，“嗯，你去帮他比我们合适，我们最多就是不理会，别的也什么也做不了。”“有态度就行。”胡娇娇掏出小手绢，把脸上蹭到的黑擦了擦。“这世上的事，但凡有了恩怨，就得解决得明明白白。”“说好听了，快生的女人是被男人和外面的贱女人给气的。哼，谁又能知道，是不是他俩联合起来演得一把戏呢。”“通”地一声，刘圣龙这次连锅也掉地上了。他曾经也这么想过的，可没敢说呀。“你、你也这么想？”刘圣龙把胡娇娇拉到厨房里，这才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猜疑。“我一直觉得这事不得劲，可也没法查。你想想，老首长是个刚直的，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没人会觉得他儿子能干出这种事来。”“慢慢查。”胡娇娇又跟刘圣龙嘀咕了一会儿。“等姑夫你回京都后，你慢慢地在暗中先查一查。”“这事交给我吧。”刘圣龙终于觉得胡娇娇就是知音呢，拉着胡娇娇的胳膊晃了晃。“呵呵，我现在的巡诊，也快结束了，真好呀。”“是挺好的。”胡娇娇也拉着刘圣龙的胳膊晃，俩个人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高大楼一进来就见厨房外头扔着口大锅，而厨房那俩个在那傻笑。他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听到刘圣龙哭丧着脸说道，“那个女人总跟着我，我每次从医院离开，她总把我送到门口。”要不是医院的大门紧锁着，看门的人也防着病人逃跑，那位可能就要跟着刘圣龙回家了。胡娇娇这才知道，那个女人原来还能认得人呢。“领回来呗。”高大楼冷冷地说道，他就知道，这俩个肯定在说什么呢。都背着他，很让人怀疑的。“开回来放哪，挂墙上？”刘圣龙慌忙摇了摇头，然后他还从兜子里拿出一张纸来。“他叫刘君，送进来十来年了，她的家人一天也没来过。”“那也太可怜了。”胡娇娇琢磨了下。“姑夫，明天给你带饭的时候也给她带一份吧，家里的饭盒也多。你看着她吃，在医院里也给她热一下。”“确实，医院里的饭菜不好，除了白菜萝卜就是土豆，全是汤和烂泥。”刘圣龙有时候自己做个炒土豆丝带着，也觉得特别好吃。现在听了胡娇娇要给那个疯女人带饭，他又想带还有些犹豫。“不就是让你带个饭，看把你为难的。”高大楼冲了他一句，现在看这俩口子在这蹭吃蹭喝，还成天给找麻烦。最重根据，一点也不听话。胡娇娇咧了咧嘴，心说你这怼人的本事，留着以后用吧。其实胡娇娇还是挺了解高大楼的，他这种人要是对你没什么好印象，基本是都不带理的。不表达自己的想法，总是会让人误会的。胡娇娇笑眯眯地看着刘圣龙，也算是半开玩笑。“不会是那个什么胖护士，又想着抢她的东西吧。上次是抢鞋穿，现在难道连饭都抢？”“你说对了。”刘圣龙叹了一口气。“幸好那女人什么也没有，就那双还看得过眼的破鞋，别人也都有，还有的病人家属给拿点心呢。”有那年纪轻轻就疯了的，家里人有心疼的，就总来看望。那个胖护士还真不是东西，胡娇娇想。“她也抢别人的？”“没那么明显，但是都是偷摸着拿，想什么什么就拿什么。”刘圣龙也是亲眼见到过的。“可愿意在这里上班的人，太少了，大家都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可没人乐意管。”“那个女人还有个不错的名字。”胡娇娇听了后，顿时感觉更不对劲了。“姑夫，你说她叫什么？”“李小珑呀。”随后刘圣龙就咧着嘴啧啧了两声，一脸的嫌弃。“她长得那么丑，竟然还能当了护士长。”“当护士长又不看脸，肯定是在那里时间长。”高大楼狠狠白了他一眼，现在是看他越来越不顺眼。“我可是你姑夫。”刘圣龙气哼哼的。可胡娇娇总觉得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的。“李小玲，李小珑。”“亲姐妹么？”刘圣龙听了后就愣住了，他怎么没想到。高大楼趁机就讥讽他，“你能记住什么，你是不是快把你儿子也忘了吧。”“我儿子？”刘圣龙知道高大楼心里憋着气，也没去继续刺激他。“我儿子关你什么事。”转头他对胡娇娇说道，“我去查一查，给那个女人带饭就带着。娇娇，给她炒个鸡蛋，我亲自盯着她吃。”“嗯。”人和人之间，有的时候有一种奇妙的联系。胡娇娇现在还没有想到，这种联系的微妙性在哪里。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的奇特。“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胡娇娇在二食堂后面那个门口，竟然看到了苏雪兰。苏雪兰脸色都有些发青，大早上的，看样子好像一晚上没睡。“你怎么了，你晚上干甚了？”“你在胡说什么？”苏雪兰的脸色都气白了。胡娇娇微微地眨了眨眼，她没想到苏雪兰的思想竟然这样的。“我就是问问你呀，看你脸色很不好，你怎么能这么肮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