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脸上洋溢出喜意：“成功了？咱们生产大队终于有碾米机了！”围观群众凑过去看米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我的老娘啊，这，这是米呀！”“人家叶校长说了这是碾米机，碾米机就是舂米机。”“这个机器真好使，比咱们队上的舂米机还要好使。”“当然，这个机器可是要用电的，你见过用电的机器不好使？”围观群众不说话了，转为热切地看着叶蓁。叶蓁从他们的眼神感受到他们的想法：“长木学院会把这台碾米机捐给长木生产大队，只要是长木生产大队的人都可以使用这台碾米机。”围观群众欢呼出声，有人着急说：“现在可以用吗？”叶蓁笑着点了点头：“可以。”这话一出，围观群众走了一半，他们都跑着回家拿稻谷过来碾米。叶蓁把碾米机交给大队长，由大队长负责给大家碾米。长木人民第一次用碾米机碾米，因此将碾米机看成新奇玩意，家家户户都拿自家的稻谷过来碾米。想要碾米的人家从学校门口排到村尾，碾米机不停歇地工作了一天也没能把他们的稻谷碾完。大队长十分宝贝碾米机，担心一次性碾太多稻谷会把机器弄坏，强制规定一天只允许十户人家找他碾米。这会正是春节前，长木的媳妇们会在这段时间给娘家送年礼。农户人家一年到头没有多少稀罕事，因此长木学院组建的碾米机成为长木媳妇回娘家必聊的话题。长木媳妇回家的话题都是这样开头的：“阿婶，家里今年舂米了吗？”“早就舂了，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时候长木媳妇就会神秘兮兮外加一副不可对人言的表情说：“我们队上有一台碾米机，你们知道碾米机是什么东西吧？”“是什么东西？”“碾米机其实就是舂米机，不过我们队上的碾米机跟家里的舂米机不一样，我们队上的碾米机可好用了，只要把稻谷倒入碾米机，唰的一下就能碾出大米。”“碾米机碾出来的大米可好了，一点都不像石舂舂出来那样细碎，碾米机碾出来的大米全都是一粒粒的，稻谷长什么，碾出来的大米就长什么样。”说到这里，长木媳妇就会观察娘家人的表情，若是能在娘家人脸上看到震惊的神色，心情就会特别愉悦。但是长木媳妇炫耀得多了，她们的娘家人不免对碾米机产生好奇，然后提出想要去长木看一眼碾米机的样子。长木媳妇可以拒绝哥哥嫂嫂的请求，但却没办法拒绝父母的请求。于是长木媳妇回家时身后都会跟着小尾巴，小尾巴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阿叔或者阿婶。大队长能强制要求队上的人排队碾米，却不能强制要求其他生产大队的人不能来长木生产大队探亲。长木媳妇的娘家人看过碾米机器后对碾米机器更好奇了，回家后更是对长木生产大队的碾米机大吹特吹，将其吹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大宝贝。越来越多人来长木看碾米机，随着看的人增多，想要借用碾米机碾米的人家也增多。一开始是长木媳妇的娘家人过来借用碾米机，长木媳妇拒绝不了自家爸妈的请求，只能答应用自家的名额给娘家碾米。但有些事一点开了口子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娘家碾米后娘家的姑姑也来借用碾米机，然后是娘家的姥姥、姥姥家的外婆、外婆家的大外孙。其他生产大队的人跟赶圩一样背着稻谷来长木生产大队碾米，大队长每次都是皱着眉头给他们碾米，想着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然而碾米机没有想象中结实，碾米机很快发生故障，被稻谷卡得死机了。大队长觉得这都是因为碾米机使用过度的缘故，气得立刻召集长木的干部们开会。叶蓁作为长木学院的校长第一次被邀请去宗祠参与长木生产大队内部的会议。拉开椅子坐下，叶蓁悄悄观察屋里的人，首先坐在首位的是大叔公，大叔公的左手边坐着大队长，大叔公的右手边坐着赵礼。大队长往下的位置坐着赵书记、赵会计等等。叶蓁坐在大叔公的对面，旁边坐着赵仁国的爸爸以及赵仁义的爸爸。会议很快进入主题，大队长直接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个法子杜绝其他生产大队的人来咱们生产大队借碾米机。”叶蓁觉得堵不如疏，与其拒绝别人过来碾米，倒不如主动提出帮他们碾米，以此让他们欠下长木生产大队的人情。不过她才第一次参加会议，还是先观望一会再开口比较好。大叔公敲了敲桌子：“其他人呢，你们有什么想法？”众人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事不好办啊，现在上门来借机器的都是各家的亲家，设身处地地想一下，若是我丈母娘上门来借碾米机，我肯定找不到借口拒绝她。”“是啊，六十年那会我家全靠媳妇娘家的接济才活了下来，我做不到拒绝媳妇娘家的请求。”“就算我做主拒绝媳妇娘家的请求，媳妇也不会同意，我家现在是我媳妇当家。”“大家都是亲戚，若是全都拒绝的话，以后亲戚都没法做了。”大队长深吸一口气：“这不行，那不行的，那你们说怎么办？”众人不说话了，大队长加大声音：“咱们只有一台碾米机，因为家家户户的亲戚都过来借用碾米机，导致咱们的碾米机一天能坏三回。”“碾米机再好使也只是一台机器，再这样下去，不用一个月就能把碾米机弄坏。”众人这回是不敢出声，他们的亲戚都有来借用碾米机，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大队长看向大叔公：“大叔公，这事我觉得得您出面。”大叔公面无表情：“你让我出去打发你们的亲戚？”大队长点头，其他人跟着点头。大叔公冷哼一声：“你们要脸，我就不要脸了？”大队长实在是没办法了，缩着脖子辩解：“他们不怕我，他们若是怕我，我肯定代表咱们生产大队拒绝他们。”大叔公瞥向大队长：“由我出面拒绝亲家们上门借用碾米机治标不治本，短期内肯定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时间一长了我们面子就不管了，他们还是会跟以前一样上门借用碾米机。”“难不成你要我守在长木学院，来一个亲家拒绝一个亲家？”这次轮到大队长不说话了，大队长看向赵礼：“小叔，你有想法吗？”众人看向赵礼，赵礼从小跟在大叔公身边学习，算是翻版的大叔公。赵礼抬起眼睑：“堵不如疏，与其拒绝他们上门，不如大大方方邀请他们过来碾米。”他的想法跟叶蓁的想法一样。大队长挠了挠头发：“可是机器只有一台，坏了可就没有了。”赵礼看向叶蓁：“校长没说机器只有一台。”众人的视线移到叶蓁身上，叶蓁迅速收起笑脸：“嗯，我确实没有说过机器只有一台，不过目前我们学校确实只有一台机器。”“但是吧碾米机能组建出一台就能组建出两台、三台，无数台，只要我们能找到合用的材料，就能组建出无数的碾米机。”众人欢喜起来，大队长急忙接话：“这事好办，蓁儿啊，你把组建碾米机的材料列出来，我带人出去找材料。”叶蓁点头：“碾米机最重要的零件是发电池，目前咱们这边很难找到合用的发电池。”赵礼想起沈北：“可以写信给沈北他们吗？”大队长迅速点头：“对对对，沈北他们经常出门，肯定知道哪里能买到发电池。”“我上个星期已经给沈北寄过信，不过他们经常走动，不一定可以接到我的信。”也就是说让沈北帮忙找发电池这事不现实。大队长叹出一口气：“这事确实难办。”叶蓁又开口：“不过基地负责人应该知道哪里能买到发电池，只是咱们跟基地那边几乎没有联系，不好开口让人家帮忙。”大叔公想起沈野：“沈野同志能帮忙吗？”叶蓁摇头：“沈野在外边带队工作，暂时回不来。”大队长想起队上的其他家属：“我记得钱主任的媳妇也在我们生产大队。”赵仁国爸爸提醒大队长：“钱主任媳妇是咱们的妇联主任。”大队长想起赵主任，赵主任那个人看着挺和气，其实特别高傲，且眼高于顶，非常不屑与他们交流。大队长不说话了，叶蓁想了想说：“这事其实有一个可用的法子。”众人看向她，叶蓁往下说：“我们可以上门给其他生产大队的人碾米。”大队长想说话，大叔公看出他的想法，摆了摆手说：“你别插话，先听蓁儿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找不到发电池不意味着其他生产大队的人找不到。我们可以跟他们合作，只要他们能给咱们找到两个发电池，咱们就免费给他们做一个碾米机。”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大队长催促起来：“继续说。”叶蓁拿起水杯喝一口水，放下杯子才又说：“当然了，有些生产大队可能找不到两个发电池，我们还可以提出只要能给咱们提供哪里有卖发电池的线索，咱们可以卖给他们一个碾米机。”“还有，若是其他生产大队的人能买来发电池，咱们也可以帮他们加工碾米机。”赵会计满脑子都是账本：“叶校长的法子好，这样一来咱们光是卖碾米机也能赚不少钱。”众人刚才还不太懂叶蓁的意思，听了赵会计的话恍然大悟，是啊，光是给其他生产大队的组建碾米机他们就能赚不少钱。若是能把碾米机卖遍周围的生产大队，长木绝对可以成为这里最富有的生产大队。大队长一改刚才的焦虑，笑眯眯说：“我赞成蓁儿的提议，只是这事得好好操作，要让其他生产大队的人拿钱给我们的同时还要感谢我们。”赵礼思考起来，片刻后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先去其他生产大队免费碾米，然后跟他们提一提换碾米机的事。”叶蓁有不同的看法：“免费的东西不值钱，我们可以去其他生产大队帮忙碾米，不过不能免费碾米，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比如说碾米一百斤需要收一斤的手续费。”大队长的眼睛更亮了，其他人则目光灼灼地看着叶蓁。众人围绕碾米的事发表自己的看法，会议开了一个晚上，从晚上的十八点开到第二天的凌晨四点。这次会议他们定下换碾米机的操作办法，定下去其他生产大队碾米的事。本来应该由大队长带队去其他生产大队碾米，但是大队长觉得这事是叶蓁出的主意，应该带上叶蓁一起去，免得遇到问题时想不出办法解决。叶蓁心想这个时候去其他生产大队挺好的，当是年前的旅游。年二十五的早上，大队长、叶蓁、赵仁国的爸爸、赵仁义的爸爸、赵会计、赵礼以及沈西出发去其他生产大队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