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们喊爸爸喊什么？”“喊阿叔。”舍友震惊了，张大嘴巴跟旁边的另一个舍友说话：“他们竟然喊自己的爸爸妈妈喊阿叔阿婶。”旁边的舍友给了他一个‘你真是没见识’的眼神：“我们那边喊爸爸妈妈喊伯伯和娘娘。”舍友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咽了咽口水才缓过神来：“你们校长真好，愿意送你们来上学。”赵义平点头：“我们校长确实很好。”吃过西瓜，叶蓁邀请众人：“我们要出去买一些生活的用品，你们要一起去吗？”“我有生活用品，不用买。”“我也带了生活用品。”“阿姨你们去吧，我们就不去了。”叶蓁带赵义升、赵义平以及沈西往外走，走出门口才开口说话：“你们觉得学校怎么样？”赵义升和赵义平对学校的印象非常好，赵义升给出非常高的评价：“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叶蓁笑了笑：“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现在才1971年，特殊的十年还没过去。进入街道，第一眼看到的是腐烂的菜叶子和涂满墙壁的粪便。随后，他们闻到一股臭味，这股臭味夹杂着腐烂的味道、粪便的味道以及形容不出来的酸涩味道。叶蓁拿出手绢捂住鼻子：“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赵义平和赵义升摇头，叶蓁压低声音：“这里是地主街，以前这里叫和平港，住着方圆百里的富户和地主。”“后来资本家和地主被人民群众推翻，这里被改名为地主街，住的仍然是方圆百里的富户和地主。”“只不过他们现在不是地主，而是需要改造的资本家、老地主。”叶蓁继续往前走：“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赵义平和赵义升摇头，叶蓁压低声音继续说：“带你们来这里是想让你们更全面地认识这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有它好的一面以及不好的一面，当你们进入一个新地方时，不要被眼前的美好蒙住眼睛。”“你们看，美好如省区也有这种肮脏、臭气熏天的地方，所以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学会分辨身边的人是忠还是奸，学会在纷杂缭乱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的定位。”赵义平和赵义升变得严肃起来，叶蓁带着他们往前走：“这里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批·斗，批·斗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需要我解释了吧？”“不用。”“不需要。”叶蓁带着他们走完整条街道，经过街道上的每户人家，绕一圈后才走出地主街：“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以后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希望你们能擦亮自己的眼睛，时刻保持清明的头脑，不参合争斗，不搬弄是非，更不要被别人的三言两语蛊惑。”叶蓁看向两个学生：“一会我不送你们回学校，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跟你们说这里很安全也很不安全，这里可能是梦想开始的地方，也可能是梦想破灭的地方。”“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思考，如果你们想要离开这里，我会带你们一起离开。如果你们依然坚持要留在这里读书，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并且以你们为荣。”赵义升和赵义平都不是孩子了，俩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过叶蓁作为他们的校长，就要对他们负责，需要把整个省区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做选择。赵义升心志坚定：“我选择留下。”尽管前方藏着万丈深渊，他也想试着跨过去。赵义平犹豫片刻：“我也选择留下。”他不喜欢半途而废，所以即使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他也想试着走一走。叶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样的，我在长木生产大队等你们载誉回归。”叶蓁拿出钱包，拿出四张十块钱，一人给两张十块钱：“这是校长私自给你们的奖励，拿好了，该吃吃，该喝喝，遇到困难给校长写信。”赵义平看向赵义升，见赵义升接过钱才跟着接过钱。叶蓁把钱袋放回包里：“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目送赵义升和赵义平离开，叶蓁打了个喷嚏：“我们也走吧。”这时候的叶蓁和赵义升、赵义平不知道这里是长木学院走向世界的开始，更是长木学院作为一所科技大学闻名海外的开始。沈风伸手牵住叶蓁的手：“妈，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地主街？”叶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妈妈瞎掰的。”“你骗人！”“什么叫骗人，妈妈这是用现实例子给他们上课。对了，你不是说小山子想要看故事书吗，走，咱们去收费站买书。”叶蓁牵着沈风往前走，走了很远还能听到沈风的声音。“妈，要是小平哥哥发现这里不是地主街怎么办？”“我会夸他聪明。”“若是小升哥哥写信问你地主街的事呢？”“妈妈年纪大了，等他们问我时我应该已经忘记地主街的事。”“妈，你好奸诈。”“谢谢你的夸奖。”俩人先是去收购站买书，随后才去招待所买钱小花交代要买的东西，如此在省区游玩了两天才坐车离开。叶蓁回到长木生产大队时收到一封请帖，送请帖的人是基地的同志，听沈野说该人是他队上的小队长。叶蓁作为沈野的家属肯定是要去参加下属的婚礼，于是回到家的第三天她跟赵主任以及李队长的媳妇一起去基地参加婚礼。结婚的同志名叫吴周，今年刚二十岁，他的媳妇跟他一样是基地的工作人员。这个时候结婚不走大礼，俩人在工友们的见证下结为夫妻。基地专门为这对新婚夫妻准备了三桌酒席，叶蓁跟沈野坐在主桌，旁边是孙主任夫妻、李队长夫妻以及赵队长夫妻。沈野给叶蓁夹一筷子菜：“尝尝这块炖肉，这是食堂孙师傅的拿手好菜。”叶蓁咬一口炖肉，用眼角观察赵主任和李慧玲，这个李慧玲是李队长的媳妇，虽然跟长木生产大队的某位女同志同名，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赵主任和李慧玲都用吃人的眼光看着她，不过赵主任是真的对她有意见，李慧玲只是纯粹馋碗里的肉。李队长知道自己的媳妇是什么性格，赶紧夹了块炖肉送到她的碗里：“特别好吃，你快吃。”李慧玲顿时笑眯眼，夹起肉送进嘴里，吃出一嘴巴的油。赵主任咳嗽一声，扭头朝孙主任使了个眼色。孙主任跟沈野碰杯喝酒，根本没注意到赵主任的暗示。赵主任气得掐住孙主任的大腿肉，人家沈大队长和李大队长都知道给自己的媳妇夹肉，他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孙主任痛得叫出声，所有人看向他。孙主任赶忙掩饰自己的窘态，解释说：“咬到舌头了。”众人收回视线，只是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吃过饭，男人们聚在一起谈论工作，女人们坐在一起话家常。叶蓁喝了两碗汤，这会肚子涨得很。她趁众人说话的空档走出门口，跟门口的女同志打听厕所的位置，打听到厕所的位置后快步走向厕所。解决完生理需求，叶蓁折了根野草，叼着野草东瞧瞧、细看看。说来也是巧了，她在厕所旁边的树林遇到赵主任和李慧玲，只见赵主任走在前面，李慧玲走在后面。叶蓁感觉得到赵主任不喜欢自己，为了避免碰到时尴尬，她躲到树后，打算等她们走了再走。然而赵主任和李慧玲没有离开意思，俩人走到一个大树旁边站着说话。叶蓁听到赵主任说：“叶蓁刚才的态度你看明白没有？”叶蓁？她们在说她？叶蓁下意识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偷听。随后她听到以下的对话：“不是我对叶蓁有意见，实在是她那个人太傲气，看不起我们这些没读过书的女同志。”“刚才你家李队长不是给你夹肉吗，我看得到叶蓁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她那是在嘲笑你跟李队长，我猜她当时心里肯定在想：李队长和李队长的夫人不愧是山村出来的人，一点素质都没有。”叶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当时光顾着吃肉，根本没看向李队长和李慧玲。当时赵主任言之凿凿：“你家李大队长跟他家沈野都是大队长，她凭什么看不起你？就凭她是校长？”“说句不好听的，她要不是在这里当校长，这会估计已经被带去改造了。”李慧玲开口说话：“为什么要改·造？”赵主任心里骂李慧玲蠢货，脸上却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外边的校长都是臭·老·九，臭·老·九都要被带去改造。”李慧玲哦一声，似乎没听懂赵主任的暗示。赵主任又说：“慧玲啊，她那样看不起你，你对她没意见？”李慧玲心想她能有什么意见？“如果我是你，我会写信举报她，举报她侵·占公家财产。”“可是我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我会写，如果你想写信，我可以帮你写。”李慧玲不敢答应，她家李队长说来了基地后不要惹事生非，遇到不懂的事就闭上嘴巴，等他回家了再问他。她记下举报信的事，想着等李队长回家了再问他举报信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信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