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
作者:初云之初      更新:2023-04-30 05:23      字数:4033
  岑修竹已经哭倒在了母亲怀里。江光济……她宁可死都不会嫁去江家!前世皇后也曾经起意将魏公的妹妹许给江光济,只是同样被魏公婉拒,皇后不肯罢休,到底另寻了一名贵女嫁去江家,后来那贵女十月怀胎生产的时候,产婆却被小傅氏扣住,那贵女难产而死,母子俱亡!江光济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护住小傅氏,防备那贵女的娘家人寻她算账。这种男人怎么能托付终身!岑夫人也是又气又急。魏公也就罢了,即便年岁差得大些,总也是个上好门庭,可江家——谁不知道江家是个龌龊门第?!她对那中官怒目而视:“大长公主为孙女请婚任家,如何又成了江家?皇后殿下若有不便之处,大可不必应允,谢绝即可,又何必一女许二家,羞辱岑家和大长公主?!如此为之,果真欺人太甚!”那中官听她说完,冷汗都下来了。他原以为就是来传个旨而已,哪成想内里居然还有这等私隐之事。圣旨被昌国大长公主一怒之下掷了出去,他赶忙去捡了回来,正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昌国大长公主却捶着心口大哭起来:“皇考,先帝啊!你们早早去了,却留我苟活于世,遭人羞辱至此……”她一句话把太宗皇帝和先帝给搬出来了,别说是那中官,即便皇帝在这儿,怕都得躬下身去,作揖求饶。那中官听得冷汗涔涔,一边告饶,一边乞求岑夫人规劝一二,好歹稳住了局面之后,快马加鞭回宫复旨。皇帝还在宫里乐颠颠的盘算着什么时候再举办一场宫宴,请昌国大长公主和宗室长辈们入宫一聚,也请皇太后来,到时候有昌国大长公主站在他这边,皇太后怕也得退避三尺!这时候听人回禀那中官回来了,当即传召,哪知道对方几乎是屁滚尿流的入了殿,“咚咚咚”连磕数个响头,又哆嗦着将事情原委讲了。皇帝:“……”皇帝:“!!!!!”我不是,我没有!骂我干什么?!这婚事不是你自己来求的吗?!怎么又不乐意了?!等等,你是进宫为自己孙女和魏公求婚的?!可皇后说是你自己愿意把孙女嫁给她弟弟的啊!皇帝发觉到问题症结所在,二话不说,轿辇都顾不上坐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凤仪宫去质问皇后。因为他先前坚持追封生父生母的事情,已经与皇太后闹崩,再因为先帝末年的种种乱政,地方上又不断起火,民间已经有人在议论新君不贤,上天降祸。这时候再把昌国大长公主得罪了,站到宗室的对立面去,以昌国大长公主的特殊身份和历经两朝的尊荣,一旦跟皇太后联合起来,是真的有可能把他废掉,再立新君的!皇帝火急火燎的进了凤仪宫,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道:“昌国大长公主此前入宫,到底是为她孙女向魏公请婚,还是向你弟弟请婚?!”皇后见他来势汹汹,着实吃了一惊,踌躇几瞬,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起初,起初是向魏公请婚,后来大长公主被臣妾劝住,也是很中意臣妾弟弟的……”皇帝:“……”皇帝:“?????”皇帝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面目不要那么狰狞:“你只需要告诉朕,大长公主答应把孙女嫁给你弟弟了吗?!”皇后:“……”皇后被他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不知所措道:“大长公主没说不把孙女嫁给臣妾弟弟,又说臣妾的弟弟是青年俊彦,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同于想把孙女嫁给臣妾的弟弟吗?”皇帝:“……”皇帝:“?????”敲里吗!你坑惨我了!!!皇帝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冲上前去死死掐住她脖子,面容扭曲:“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害我?我跟你拼了!!!”第247章 曹操上线13皇帝降旨赐婚岑修竹和自己妻弟的时候,还打着交好昌国大长公主、再以岑家为跳板拉拢其余长安勋贵的主意,他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自作主张、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说自话——他是绝对绝对不会下那么一道旨意的!这原本是一桩施恩于下的喜事,既交好了昌国大长公主,又能修复同任家的关系,皇后这么横插一杠,他成什么人了?!棒打鸳鸯,不择手段的收拢勋贵和宗室势力,然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事儿办成了,得利的是江家,是皇后的弟弟,皇帝又能捞到什么好?更别说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办成,昌国大长公主接到圣旨之后当场就掀了桌子,现在他又该怎么收尾?皇帝面孔扭曲,死死掐住皇后脖颈的同时,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许多人来。一直以来与他不睦的皇太后,近日屡屡蒙受皇太后恩赐的宗室子弟们,朝堂上在他下达政令时心照不宣交换眼神的朝臣们,还有他深入民间白龙鱼服时、百姓们提起新君时那异样的眼神……皇后脖子被他掐住,喘气不畅,脸上很快涨得通红,一边艰难的咳嗽,一边用力拍打着皇帝手臂。侍从们也不敢无动于衷,纷纷近前劝阻,将皇帝拉开,还有人小跑着出了门,去请皇长子和大公主来规劝一二。皇帝回过神来,恨恨松开手去,将皇后甩到一边,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着。皇后跪坐在地,像是一条离岸之后又重新入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泪细雨一般顺着面颊往下流淌。她呜咽着解释道:“陛下,臣妾不是有意的,昨日大长公主入宫,想求臣妾为她的孙女和魏公赐婚,臣妾想着同样是做填房,光济可比魏公年轻许多呢,大长公主又何必舍优取劣?试探着提了光济几句,大长公主明明也是很欣赏他的……”皇帝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捂着心脏,破口大骂:“皇后,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弟弟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他哪里能跟魏公比?还舍优取劣,说这话你不觉得烫嘴吗?!”皇后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低着头不敢作声。皇帝却没有丝毫心软,因为赐婚皇长子鲁氏女而生的愧疚荡然无存,看着饮泣不止的皇后,他由衷觉得厌烦,甚至于情不自禁的开始怀疑:“皇后,在你心里,到底当朕是什么?你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有没有真正的为朕考虑过?!”皇后听他如此犀利质疑,不禁变了脸色,满脸泪痕,委屈的抬起头来:“陛下何以疑臣妾至此?夫妻一体,臣妾怎么可能不为陛下考虑呢?!”“是吗,”皇帝冷笑不止:“入京之初,你便提起新旧勋贵联姻,鼓动朕为你弟妹拆散任、邓两家的婚事,此事若成,是江家得利,不成,是朕颜面大损,蒙受勋贵们怀恨!之后朕不欲同朝臣对峙,提起许婚鲁家之事,后宫皆无异言,唯独你左右推诿,不肯为朕分忧!再就是现下,你明知道朕急于拉拢昌国大长公主,却还是故意篡改了她的意思,瞒着朕、欺骗朕将岑家小姐赐婚给你弟弟——如此种种,你竟然还有颜面对朕说什么夫妻一体?!”他眼底厌恶之情即将溢出:“在你心里边,第一要紧的是娘家弟妹,第二要紧的是让皇长子登上帝位,却不知道朕能不能排到第三!”“陛下!”皇后声音凄厉:“臣妾绝无此意啊,陛下!”“口蜜腹剑!”皇帝牙根紧咬,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上天不佑啊,竟使朕遇上你这样一个无德无才的皇后!”皇后脸色苍白,还要再加辩解,皇帝已经冷冷看了过去:“若再敢胡搅蛮缠,朕立即便废了你!”废后。这样严重到了极致的事情,他居然以这样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出来。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心脏抽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去。“陛下,”她颤声道:“臣妾,臣妾是您的结发妻子,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您怎么能轻言废黜……”“结发妻子?你几时与朕结过同心?”皇帝嗤之以鼻:“至于废后,先帝废得,朕为何废不得!”皇后嘴唇嗫嚅几下,眼泪簌簌不停,皇帝视线在殿外噤若寒蝉、垂手侍立的侍从们脸上扫过,不无疲惫的皱起眉头:“你有时间在这儿哭,倒不如想想此事该当如何收场!”皇后眼泪暂歇,眼底却逐渐浮现出层层绝望。是啊,事到如今,这场闹剧又该如何落幕?圣旨已经下了,皇帝不知内中蹊跷,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先前几位重臣前去奏对,他满腹欣然之下,还主动提了几句,叫那几人届时别忘了去讨一杯喜酒。现在这旨意被架在了半空中,收,收不回来,放,落不下去,真真是进退两难。圣旨降下,事情的性质便跟先前意图口头赐婚任、邓两家完全不同了,覆水难收,圣旨更不可以收回,否则天子的威严与权威何在?可若是听而任之……昌国大长公主是真的敢掀桌子,而且也真的有能力掀桌子的!更别说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老牌勋贵任家,而且人家两家也占理。皇帝头大如斗,皇后……皇后生不如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宫内帝后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宫外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便在勋贵、宗室乃至于官员们当中流传开来。听说昌国大长公主府上与任家议婚,打算将岑家小姐嫁给魏公做继室夫人,昌国大长公主为了给嫡亲的孙女增添一份荣光,特意入宫请求皇后赐婚,皇后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阳奉阴违,直接让她弟弟顶了魏公的缺,把岑家小姐赐婚给了江光济!所有听闻此事的人都被皇后的无耻操作惊呆了,惊诧于皇后无脑且恶毒的同时,又对岑家小姐和魏公致以十二万分的同情。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皇后是疯了吗?!皇帝也陪着她一起疯?!当初宫宴上想要强行拆人婚约、成全江家兄妹俩已经足够无耻了,现在又来?!还踏马直接下了圣旨,让人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先是在老牌勋贵们脸上踩了一脚,现在觉得不过瘾,又对着昌国大长公主来了一个飞踹,帝后夫妻俩是真心觉得日子过得太好,天下尽在掌握,想给自己平静无澜的生活增加一点波澜是吗?!起初好歹还有点遮羞布,这时候竟连遮羞布都不要了,宁肯露着屁股,也得祸害个好人家个姑娘成全她弟弟,真是……邓夫人听闻此事时,手里茶盏都没能捏住,直接砸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皇后疯了是吗?!为了自己娘家,真就是一点脸也不要了,只要能给弟妹抓个良配,天下都可以丢?!”她骇然道:“昌国大长公主她都敢坑,那可是太宗皇帝的嫡女,宗室柱石啊——她是铁了心要跟宗室掰腕子吗?!”隋夫人听闻此事也很震惊,甚至已经开始从玄学角度思考问题:“皇后是不是被下了降头?那玩意儿真的有用?!”皇太后得知此事之后,头顶不由自主的冒出来一排省略号,沉默良久,心绪十分复杂。皇后……皇后是不是哀家安插过去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