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投票结束后，学生指导员王老师来教室找周晓月。林婳被周晓月拉着，俩人一块出去。

  门前站着个带细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眼神和善，面带笑容。

  指导员看向周晓月，微颔首道：“恭喜你!周晓月，票数最高，大队长是你的了。”

  说完看了看林婳，稍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嗯……林婳这次的票数，不太理想，十个人里面最低的。我看你平时挺喜欢体育项目的，要不就当体育委员吧？”

  在林婳的概念里，“体育委员”和“男人婆”是一个意思。至于误会她喜欢体育项目，就更冤了。

  班主任屡次以林婳腿长超过同龄人为由，赶鸭子上架似的，让她参加各种田径赛。

  林婳有史以来口齿最伶俐的一次，对指导员说：“王老师，体育委员还是让给男生吧，其余的我都没意见。”

  指导员思索片刻，觉得颇有道理，又建议道：“对了，你还会画画，那就文艺委员吧。”

  林婳大喜：“谢谢老师!”

  指导员抬手指了指楼下的升旗台：“走!带你们去看看以后工作的地方。”

  一个正对升旗台的大门开着，右边摆着两张大办公桌，左边靠墙十来把椅子。桌子后方有个大柜子，柜门敞着，里面堆满了杂物。

  再往内好像有个洗手间，玻璃门前一个水池，旁边挂着两个拖把。

  指导员站外面，没打算进来，嘱托了几句：“我还有几个人没通知到，你们把办公室稍微打扫打扫，随便弄一弄就行。洗手间的门坏了，我一会找师傅来修。你们走的时候把大门直接锁了，我明早来开。然后是明天的晨会，你们要向全校师生介绍自己，回去好好准备。还有就是，副队长等会要来，你们见面认识一下，我就先过去了。”

  指导员走后，周晓月搬了个椅子坐在桌边，找了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皱着眉头在想自我介绍。

  林婳觉得有点无聊，转悠了一圈。在杂物柜里找了个洗画笔用的小桶和一块抹布，打了一桶水准备擦桌子椅子。

  结果桶里面飘着一层没洗干净的颜料，林婳想着水不能浪费，转身把水从半开的玻璃门边倒进去冲厕所。

  突然，厕所里传来“啊”的一声，林婳吓得大喊：“晓月!厕所里有鬼!”

  她跑出去拉着周晓月：“我们快跑啊!”

  周晓月还没搞清楚状况，看到凭空出现的江树，在林婳后面慢慢走出来，衣服差不多都湿了，丧着一张脸说：“是我。”

  林婳惊恐地回头，发现是江树，松了口气，又疑惑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刚才差点吓死我了!”

  江树解释道：“我是副队长，王老师叫我来的。可是我肠胃不舒服，今天一直闹肚子。刚刚在厕所听见你们在外说话，我就有种不祥的预兆。没想到被泼一身水，我得回家换衣服了，明天见。”说完捂着肚子走了。

  林婳还想申辩：“我真不知道里面有人!”

  周晓月听懂了原委，笑的前仰后合，推着林婳说：“江树真是倒八辈子霉，遇上你这么个冤家，哎哟我肚子都笑疼了!”

  次日，天气晴朗，江树远远地瞧见几个女生在大队部门口嬉笑。印象中还是头一回，看林婳笑得那么发自肺腑地开心，周身都朦胧着一层柔光。只是，女孩转头注意到自己过来了，瞬间闪不见了人影。

  林婳早上到升旗台的时候，察觉到大家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直到周晓月拿着口红往她嘴上涂，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要上台讲话的女孩们都化了妆。

  其实，林婳在家时，也经常拿余秋芳的口红画着玩。女孩嘛，天性爱美，而且是有重要讲话的场合，化个妆很正常。

  但是，望着江树走过来了，林婳不好意思让江树看见她化了妆的样子。兔子似的钻进台上女孩堆里，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大会开始了，周晓月第一个上台自我介绍，十几个包含“火辣辣”三个字的排比句出口，惊艳了全场，台下热烈地鼓起掌来。

  江树第二个，一段流利的英文说得大家云里雾里，不太明白却觉得很厉害。后面翻译成中文后，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江树讲完后，站到了林婳身边。林婳半低着头没看他，江树小声喊：“林婳？”

  林婳听在耳里，感觉他喊她全名的刹那，仿佛除了林婳这两个字，其它的字都没了颜色。

  “你不用这么害羞，你这张脸我从小看到大，别说化了妆，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江树故意逗她。

  林婳被戳破了小心思，不免有些气恼，四处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注意的间隙，照着江树的脚背使劲一踩。

  江树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接着贫道：“你别靠我这么近啊，昨天被泼了一身水。托你的福，我今天有点感冒，小心被传染!”

  林婳刚准备再踩一脚，台上辅导员朝她看过来：“下面有请，文艺委员林婳同学，上台发言，大家欢迎!”

  林婳小步走到话筒架前，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群，所有眼睛都看着她。

  忽然，脑中一片空白，之前背的词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东拉西扯地说几句。

  脸上越来越烫，说得不知道再讲什么了，赶紧鞠个躬就下台了。

  林婳知道自己没讲好，不想跟江树再站一起。另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隐进树的影子里，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先进班级的流动红旗颁发完毕，大会散了，林婳一个人偷偷溜回了教室。

  周晓月在班上同学都回教室后，站讲台上张望了一会，看见林婳埋着头好好待在自己位子上，心里一阵无语。

  “林婳，到处找你，散会后王老师还交代了一些事，就你不见了。”周晓月站到林婳桌前，手上翻着笔记本。

  “什么事啊？”林婳抬起头。

  “就是分配了一下值班人员，十个人周一到周五每天安排两个人在大队部值班。因为周一有升国旗，王老师说我身为大队长只能排在周一。然后，你排在了周五。每个月最后一个周五有大扫除，王老师和当天值班的人，需要去每个班做卫生检查评分。这是个重要的任务，江树主动请缨想排在周五，王老师同意了。所以，和你一起值班的是江树。”周晓月很详细地说了半天。

  “什么？”林婳的脸上看不出是惊讶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

  “友情提醒啊，你们俩打情骂俏时请收敛一下，不要被王老师看见了，影响不好。”周晓月凑过来小声嘀咕道。

  “怎么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婳反应有点大。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周晓月直接下结论。

  “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说。以后每天中午，还有下午放学的时间，我们大队部的十个人都要去校门口维持秩序。尤其是注意低年级的学生，打闹过程中的安全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几个人，以后每天都会见面!”周晓月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