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季夏出游(1)
作者:时莫空      更新:2022-05-03 04:33      字数:2620
  7岁的林婳看向8岁的江树时,需要微微低头,是俯视;12岁的林婳看13岁的江树却要抬头,变成了仰视。

  林婳还没适应这种男女生理发育差异带来的神奇变化,她的小学已经到了最后一个夏天。

  星期一的早晨,林婳走在长长的、笔直的烟雨街上,街道两边的花坛每隔一米种着一棵桃树。实验小学坐落在烟雨街的东边,校大门朝西,临街。

  六年时间,这条名字和它本身一样诗情画意的烟雨街,林婳走过了无数遍。路边的桃树从她入学第一天就伫立在那里了,每年三月,桃花盛开,一年比一年茂密,今年的尤为花团锦簇,千朵万朵地压枝低。

  三月三,学校举办文化艺术节,林婳和江树均报名参加了“烟雨杯”绘画活动,那场景如梦似幻的。

  站在街头,两排桃树成一个倒过来的“V”形,桃花深红映浅红,绵延不绝仿佛看不到尽头。

  桃树下铺开着大幅的画纸,参赛的学生像睡军营大通铺似的,一条条趴在纸上作画,引来无数市民围观。

  江树在林婳的旁边,两个人都半跪在纸边,弯着腰画画。微风吹过,花瓣如蝴蝶一般纷飞起舞,在眼前忽近忽远,朦胧间斑驳成影。林婳感觉好不真实,仿若她和江树就在画里。

  林婳站在六月初的校园门口,看着沿路的桃花已然凋谢,不禁有些感伤。桃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燕子飞走了明年还会再飞回来,唯有时光流逝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向升旗台走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沁人花香,学校花坛里种的栀子花又开了。

  大队部共事的学生干部们还是和平时一样其乐融融。

  学习委员蒋甜甜和生活委员方雯是五年级的,还有一年才毕业。

  另外宣传委员谢梦婷、体育委员何知乐、安全委员董建、组织委员赵诗韵、纪律委员刘凡,加上文艺委员林婳、正副队长周晓月和江树都是六年级的。

  实验小学对口实验中学,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八个人会读同一所初中。至于能不能分到一个班,就看缘分了。

  指导员照例在升旗仪式结束后宣布一些事情,只不过今天情绪比较低落,他说:“你们中有八个人即将毕业了,我这里还剩一些经费,想最后组织大家出去玩一趟,每人可以带两个关系好的朋友一起去。活动内容就是安城一日游,具体行程安排我稍后策划好了再告诉你们。这两年能陪你们共同成长很荣幸,希望你们出了这个校门,在新的起点继续努力!”

  指导员像个温暖的邻家哥哥,平时对众人多有包容和照顾,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的。

  此时他浅浅的微笑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大家方才意识到,要离别的不是他们,而是眼前这个学生指导老师,可能一转眼就再也不会见了。

  周末,参加户外郊游的人在校门口集合。江树把季扬带来了,周晓月和林婳没有带其他人,另外几个委员也是有的带了好友,有的没带。

  指导员王老师说:“今天的出行路线是:草莓园--碧云山--农家乐。我们不是第一次出活动了,老规矩,管理好各自的安全问题,有事情要打报告,不能擅自离队。大队长负责人员统计,男女生各有多少人,一会告诉我。”

  周晓月留在大巴车门边,林婳陪着她一块清点人数,就在她们准备上车关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等!我是跟你们一起的!”

  林婳扭头看了看,惊讶道:“钱思思?!”

  一个板寸头、个子瘦小、辨不出男女的人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林婳看向车内问:“这是……谁的朋友啊?”

  生活委员方雯起身走到车门口,接过钱思思的包,不好意思地对周晓月和林婳说:“这是我表姐,钱思思。她性子比较顽劣,今天可能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晓月忙说:“哪里的话,快上去吧。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地玩,不要多想。”

  林婳瞅着那个仿佛天生自带隐患的小身板,估计今天的出游会很热闹。

  钱思思在林婳的印象里算得上是“头号捣蛋分子”,她们是在绘画班认识的。

  朝厕所里丢蚊香片、往讨厌的同学抽屉里丢臭气包、怂恿同伙差点把老师讲台烧了……全是钱思思干过的事。

  大巴从市区开到郊外,一片片的农田映入眼帘,从窗边飞过。

  车上人声鼎沸,林婳起得太早,没睡饱,闭着眼假寐。

  季扬突然激动的喊:“你们快看!好多大棚,草莓园到了!”

  林婳睨了一眼窗外,波浪起伏的温棚整齐排列着,透明的塑料布上有一层像是蒸包子时飘在玻璃盖上的雾气,迷迷蒙蒙的。每隔几个棚,哨岗似的立着一个个白墙红尖顶的小瓦房。

  指导员和草莓园主交涉过后,大伙一人挎个篮子向大棚飞奔,钱思思冲在最前面。

  六月初的气候已经有点热了,温棚打开的瞬间,一股更热的气流扑过来,夹杂着土腥气的清淡草莓香。

  钱思思一进棚,摘了两颗又大又红的草莓就往嘴里塞,方雯急忙上前阻止她。

  指导员走进来说:“你们不要直接吃啊,摘完了出去洗干净了再吃,外面有水池。”

  林婳注意到,周晓月的心思不全在摘草莓上,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的动静。

  江树摘了小半篮,出棚洗了蹲在林婳身旁吃,看她贪多,不停地摘。

  钱思思和季扬撒开了欢,在棚里上蹿下跳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家提着洗干净的草莓,出了园子。

  一行人回到大巴上,准备去下一站。

  指导员提醒道:“草莓园到碧云山大概半小时车程,你们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把草莓都吃了啊,一会爬山提着重,不方便。”

  林婳一把一把地抓着吃,悲催地发现,摘得太多,吃不完了。

  她东张西望地打量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草莓,只有坐她前面的江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从座位和窗户的间隙里,林婳小声问:“江树?要不要吃草莓?我撑不下了。”

  江树回头,笑道:“叫你少摘点,拿来吧,正好我爬山渴了的时候吃。”

  他接过剩的草莓,放进背包,林婳瞧见,说:“没多少了,你直接吃了吧,包里压软了就不好吃了。”

  江树无所谓道:“没事,我不嫌弃。”

  林婳听如此说,便随他去了。

  到达目的地,大伙一下车都往厕所跑。半刻钟的工夫,陆陆续续地出来在空地上集合。

  上山有两条路,一条是石梯,还有一条是原生态的山路,有一些游客正在攀爬。

  钱思思倏地跳出来建议道:“登山是为了锻炼身体,我们去爬陡坡好不好?”

  指导员犹豫了片刻,说:“这座山不高,走楼梯一会就到了,没意思,我们去土坡那边吧。”

  没有人提出异议,全体默认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