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上讲台，虽然穿着高跟鞋，目测不到一米五。

  林婳抬头看她的新班主任，本是一副甜美的长相，却因为操劳，有了几分岁月蹉跎的痕迹。

  柳叶眉微皱，杏眼含威，目光犀利，债主般的气场，扫视着全班，好多人都低下脑袋，不敢看她的眼睛。

  “没事就出去看看别人班，整栋楼加起来都没你们吵！教导主任来了，没大没小地瞎喊，那好歹是个领导，你们尊敬一点，我在外面脸上也过得去……”音量不大，因为教室里安静，听得很清楚。

  原来是一个苦口婆心、谆谆教导、讲道理的老师，林婳心想。

  崔老师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朝林婳看了一眼，目光温和下来。

  “今天来了一个新同学，你们认识一下，林婳？”崔老师示意林婳站起来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林婳，以后请多多关照。”林婳很久没有在公共场合发言了，说得特别简短。

  同学们还是很给面子的鼓了掌，班主任点点头，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担心，把林婳调到第一排和向菊坐一起。

  实际上，林婳由于长期吃镇静作用的药物，很少有精神好的状态跟同学讲话、玩闹。

  她连一节完整的课都扛不过去，常常强撑着听了半节课便昏昏欲睡。

  课间休息，别人都正常地出去活动，林婳在下课铃响的刹那，能迅速进入深度睡眠，参与不了走廊上的那份热闹。

  高二离高考已经不远了，每节课都很重要。可是，在药的副作用下，她从早到晚都打瞌睡，学习成绩渐渐稳不住了。

  除了成绩下滑，还发胖，一路飚到120斤。

  正是爱美的年龄，林婳心情不好，去文科班找周晓月诉苦。

  她趴在周晓月旁边的桌子上，嘟囔道:“怎么办啊，再肥下去，没法出门见人了。”

  周晓月好笑地问:“你有我胖吗？”

  林婳侧过头，瞄了眼周晓月的身材。在同龄人里，她的发育是很突出的，胸前的两朵肉饱满地快鼓到腰间了。

  “哎！我要是多余的肉都能长到胸上，连嫁人都不用愁了。”

  话音刚落，周晓月伸手到林婳的胳肢窝里，挠她痒痒，嬉笑道:“好啊，学坏了是不是？编排到我头上了！”

  “哎呀！好痒，不说了，再不说了……”林婳咯咯笑着，连连求饶。

  精神亢奋起来后，突然极困，林婳眼睛一闭，顷刻之间竟倒桌上睡着了，幸而意识还算清醒，紧急地催促着身体:快起来，回自己班上，要上课了。

  周晓月见状，一下就慌了，她摇着林婳，说:“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别吓我……”

  直到林婳眼睛睁开一条缝，周晓月才稍微放心了些，她扶起林婳，说:“能走吗？送你回去，没力气就靠我身上。”

  周晓月半背半扶地把林婳弄回了她的教室，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谢，晓月。”林婳迷迷糊糊地，眼睛睁不开，说话声音很小。

  “你这样怎么能上学？身边得有个人才行。”周晓月凑到林婳耳边，语速很慢。

  “我妈每天接送，有时脑袋困了，心里是清楚的，没事。”林婳缓缓说着。

  “以后我来找你吧，可别再一个人跑出去了，太危险。万一半路上晕倒，旁边没人，头磕到什么尖东西上，就糟了。”周晓月叮嘱她。

  林婳靠着周晓月的胳膊，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两个女孩从小一起长大，上十年的情分，很多事情不用明说便能意会到七八分。

  周晓月只要有空就去陪林婳呆一会，林婳在课间时间睡得很沉，醒来时，如果桌上有半袋零食压着一张纸条，就代表周晓月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