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思有些醉了，踉踉跄跄的，林婳和她并行，在发现某人路都走不直，歪了的时候，及时拉一下。

  学生公寓的门口，守着个大爷，钱思思不客气地冲他嚷道:“老头！开门！”

  大爷诧异地看了林婳一眼，钱思思朝身侧竖起拇指，扬着下巴解释:“这是我同学！”

  林婳顺利地随钱思思进去了，总觉得门卫瞧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钱思思住在某单元栋的一楼，拿钥匙开门的动静有点大，连推带踹的。

  与她同屋的另一个女生，从门缝里瞄到某人回来了，犹如躲瘟疫一般，迅速关上门，再也没出来过。

  钱思思大摇大摆地走到自己房间，整个人往书桌前的凳子上一摊，仰头对林婳说:“娃娃，我的胃好难受，帮忙倒杯水。”

  说着，手臂拂过桌面，拿起一个陶瓷杯，悬在半空中。

  听到钱思思又理所当然地使唤自己，林婳扭头望向厨房，没好气地说:“哪儿有水？自来水吗？”

  “客厅那么大个饮水机，没看见啊？”钱思思提醒她。

  林婳噘着嘴，扯过杯子把手，出去灌满，态度恶劣地摔放在桌边，水摇晃地溅出来几滴。

  钱思思不甚在意，细细喝了两口，闭眼调整了片刻，从衣兜里掏出两样东西放桌子上。

  “咦？这个粉色的手电筒好可爱！”林婳拾起其中一个样说。

  “这叫电棒，不是手电筒！袭击坏人用的，你快放下，小心把自己打到了！”钱思思急忙从林婳手中夺下危险物品，塞进抽屉里。

  林婳的注意力又转向另一瓶液体，察觉到钱思思心虚的眼神，趁她想藏起来之前，赶紧抢过去。

  瓶子很小巧，像某种化妆品，贴纸上是日文，林婳好不容易辨认到“防狼喷雾”四个字，差点笑出来，说:“你用的上这个吗？色狼又不是瞎子。”

  “谁说喷色狼用的，男女老少都能喷，你别瞎动那个盖子把自己喷了啊！”钱思思瘪着眼睛说。

  林婳觉得没意思，将东西还给她，嘀咕道:“用得着这样防人么？周围都是同学，忙着学习考试，谁闲得没事干，一天到晚惦记你的钱?”

  “你懂个毛！”钱思思收好了喷雾，半靠在床边，说:“钱是我老头赚的，归财务管，我手上又没钱！反而要顶着他的名义，过得提心吊胆的！”

  “真是奇了，向来只见过哭穷的，还没见过哭钱多的。”林婳说，瞅了瞅身后半开着门的衣柜，无意间瞥见一套跆拳道的衣服挂在里面，腰带是黑色的。

  钱思思还在诉苦:“我老头成天忙生意，根本就不管我，老娘也是，喜欢在家里打牌，老子放假回去一趟，她直接丢一扎钱，叫老子出去玩，给她腾场子！”

  “你学过跆拳道吗？这黑带是真的还是假的？”林婳试探地问，没心情听某人无病呻吟。

  如果钱思思的级别是黑带，那召唤出第二人格就存在很多变数，要么打不过，要么两败俱伤。

  “你竟然怀疑老子黑带是假的！”钱思思倏地站起来，掀开褥子，指着床板说，“老子能一脚把这个板子蹬破，信不信！”

  “你抽什么风？床弄坏了睡哪儿？”林婳拼命拉住暴躁的钱思思。

  “也是！”钱思思回过神说，“我换个东西蹬，不然你不相信我是黑带！”

  她在客厅巡视了一圈，“嘭”的一声，门口放鞋的木架子被她一脚劈散了。

  “行了行了！我信！”林婳没来得及拦住她，赶过来说。

  钱思思拍了拍腿上的灰，神气活现地走进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端到房间里，慢悠悠地洗。

  正在这时，林婳的手机响了，是医生的来电，她避开钱思思，走进厨房里接听。

  “喂?医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我陪家人在渡江旅游，这里都是山，宾馆里没有网，电视也不好看，挺无聊的，你最近情况怎么样?”

  “喔，我挺好的，渡江在哪儿？”

  “在川城！白天看见好多吃的玩的，瞎买了一堆，到时候给你带一些过去。”

  “那边最出名的是火锅吧?我吃不了太辣的，不用了……”

  林婳还没说完，钱思思的大嗓门插播过来:“娃娃！你在干嘛？”

  “你在寝室?”医生显然听到了。

  “没，刚有个同学喝醉了，我把她送回了公寓。”

  “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你不认识，她叫钱思思。”

  江树记忆中的人和声音都对上了号，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嘱咐道:“注意安全。”

  “这……两个女生，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女的也有一肚子坏水的！”

  “好，知道了。”

  “嗯。”

  林婳跟医生聊完，走回房间，钱思思在泡脚，问她:“跟谁打电话?”

  “跟你有关系吗？”林婳双臂环在胸前，脑中一团乱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有头绪，无心应付钱思思。

  “娃娃，帮我把这盆水倒了呗?”钱思思又乱提要求。

  林婳站门边，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钱思思赤脚穿上拖鞋，自己端盆，路过林婳时，抱怨了句:“一点都不温柔！”

  林婳“哼”了声，没理她。

  “不早了，赶紧洗洗睡！”钱思思边铺被子边跟林婳说。

  “额……我酝酿一下！”林婳丢了巨意味不明的话，开始在房间和客厅之间来回踱步。

  “酝酿个毛线，老子好困，不等你了。”钱思思打着哈欠说。

  林婳踱到门口，研究着被劈坏的鞋架，心想:这个架子看起来并不扎实，我也能一脚瞪垮。

  她实在拿不准钱思思的武力值，晃进晃出的，不知不觉，过了凌晨两点。

  其实钱思思一直没睡着，整个人缩在被子的一角，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的。

  林婳有些捱不住时，随便洗了洗，睡在床的另一边，和某人之间的距离，能挤下一个大胖子。

  钱思思没有任何造次，始终以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一动不动，直到林婳躺下，才安心睡了。

  感觉到钱思思这些细微的举动，林婳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也许，不该打钱思思的主意，虽然和她关系不是很亲近，好歹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

  林婳睡不沉，眯一会醒一会，天很快就亮了。

  她轻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心情无奈又沮丧，手锤着床沿，小声发牢骚:“就知道不行！”

  钱思思耳尖，听到怨言，一骨碌坐起身，激动道:“这里隔音不好！你在我房间里喊不行，别人听见会误以为我们很开放！”

  林婳瞪了钱思思一眼，起床穿衣服，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出门，正巧碰到孙兰和向菊。

  她们看到钱思思和林婳精神不济的样子，仿佛遇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长针眼一般回避了目光。

  孙兰一到教室就被崔老师叫出去了。

  向菊特意到林婳跟前，悄悄耳语:“你不要跟钱思思走得太近，坊间流传她和女生抱着睡觉！”

  “是吗？有这种事？”林婳知道向菊是好意，也不方便说什么，只能笑两声当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