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长期的工作默契，黄莹和高个男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各自带领十个人，朝相反的方向走。

  “我们今天去江边步行街，属于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还是那句话，现场调研一定要讲究真实性，到目的地后，你们每个人具体站位，我会来安排。”

  “这个时间码头的人有点多，我们排队买票吧，不要一窝蜂，注意安全。”

  黄莹操心的事不少。

  又是坐船，林婳一高兴，眼睛似乎没那么痒了。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喜欢看水花，十个兼职的女生都趴在栏杆上，叽叽喳喳的。

  步行街靠近江岸，入口处有一个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圆形花坛。

  下船后，黄莹停在花坛边，将手上的一摞表格分成十份，发给每个人。

  “你就在这条街上玩，不要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然我找不到你。”

  她回头嘱咐完林婳，领着队伍，逐渐堙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林婳刚开始还挺激动，毕竟步行街是江城年轻人的聚集地，她头一次来。

  可逛了半天，就没意思了，坐在树荫下的休闲椅上发呆。

  来来去去的人几乎都是二十岁上下，衣着时尚，青春有朝气。

  问题是，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里好玩。

  黄莹忙得很，隔一两个小时就从她面前走过，匆匆瞟一眼，转头就不见了。

  林婳觉得自己脑门上就差贴上两个字--累赘。

  既然有了这个觉悟，怎能坐以待毙，她决定去找点乐子。

  街道两边最多的是服装店，林婳一家家地逛，试衣服玩。

  每当推销员拿个大喇叭在门前喊“限时特价”，她便混进人潮里凑热闹。

  大花车周围挤满了人，别个是正儿八经地抢购，她是装模作样地翻，反正比站在路边，像个傻子似的强。

  黄莹每天早上八点到现场工作，晚上八点回学校休息，好好的国庆节假期，全泡在劳作的汗雨里。

  林婳感觉自己仿佛在步行街上滞留了几个世纪，街头巷尾的人和物，快欣赏吐了。

  时常望到黄莹后背的衣服汗湿了，想喊她到阴凉地儿歇一歇，喝点冰饮，可惜对方充耳不闻。

  气得恨不得骂街:什么狗屁导师！到底有没有师德?好歹放一天假，让人缓口气儿，黄莹也是！太老实了，又没监控盯着她，拼命给谁看呐！

  末了下一结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国庆节最后一天，林婳的眼睛好得差不多了，觉得自己应该买件衣服庆祝一下。

  从这些天营业员们甩的脸色来看，不买点东西似乎会遭天谴。

  她取下一件看中已久的外套，正准备付账时，一个营业员好心告诉说:“这款外套四小时后会打折。”

  林婳算了算，折扣剩的钱够三天的生活费。

  于是，她走出店面，坐在树荫下等。

  突然间，人堆里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季扬和一个女孩手挽着手，两人共吃一个甜筒冰淇淋。

  林婳瞅着，直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像在玩“大家来找茬”的游戏，细细辨认着不同之处。

  在观察到女孩长长的卷发时，脑海中灵光乍现:她不是短发妹，是另外一个女生！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专程绕到季扬面前，将他和女孩的脸都确认了一遍。

  避嫌起见，鉴定完毕后赶紧闪人。

  季扬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唉?林婳！好巧！”

  结果人影一晃消失了，他撇撇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午四点，黄莹提前收工，陪林婳买了新外套，直接送她回教院。

  林婳没带多少东西，就一个包。

  到站后，黄莹把包交给她，丢了句无比朴实的话:“生活费不够可以找我借。”

  说完便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林婳和秦医生通电话，忍不住把季扬的事拿出来说道。

  “季扬最近太不像话了，频繁换女朋友，以前是高中校花，大学军训期间和另一个短发妹搞在一起，才半个月不到，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他旁边换成了个长头发的。”

  “你误会了，他没有频繁换女友，而是同时交往三到四个女的，当然，时间长了，固定人员会有个别变动。”

  “啊？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额……从我专业角度分析，季扬的行为应该属于一种心理疾病，这事我说过他几次，听不进去，没办法。”

  “有病得治啊，不然成天到处害人！”

  “唉！我们不说那个烂人了好不好？聊点别的吧？比如，近期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的，好玩的事。”

  “喔，你之前讲的那些特色小食，我基本都试吃过了，锅盔很好吃，热干面味道太重了，每回要喝好多水……”

  林婳发现，医生很喜欢听她讲琐碎的日常，仔细地聆听一遍，好像自己也经历过一遍似的。

  然后，欣慰地笑一笑说:“高考过后，你变开心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