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谁允许他这么干的？”

  林婳突然出声，旁边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室友们同时吓一跳。

  “回来啦？这……你打算怎么办？”吕霞问。

  “不怎么办。”林婳回答，“让开，窗帘拉好。”

  朱倩倩有几分不满地瞥了眼林婳，和白蕊一块坐回各自的书桌前，继续玩电脑。

  “咱寝室要出名喽！”白蕊事不关己地评论了句。

  林婳照常洗漱、换衣服、开电脑。

  她盯着屏幕出神，手机忽而响起，是吴有打来的。

  第一遍，没接。

  第二遍，迟疑了片刻，还是按了接听。

  “喂？你在寝室吗？”

  吴有的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期许。

  “在。”林婳只吐了一个字。

  “那……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出来好不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吴有挂断的前一秒，林婳连忙说:“等等！我从来没想过结婚那么遥远的事，也不愿意跟你结婚，你走吧。”

  她没有再拐弯抹角，拒绝得十分干脆。

  “我不走！你不来，我就一直等！”吴有耍无赖，“欧，对了，我带了好多白酒，你不想看着我出事的话，赶紧出来！”

  林婳将信将疑地踱到阳台，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瞄。

  围观者基本都散去了，剩下吴有，颓丧地瘫坐在草台上，对着瓶口喝酒。

  林婳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心底揣测:喝醉了，顶多倒在路边睡一晚，能出什么事？

  如此估摸着，她关掉电脑，钻进蚊帐，用被子盖住脑袋，强迫自己快睡着，不要多想。

  夜里九点，起风了，有些冷。

  她不太放心，准备下去瞅一眼。

  正巧吕霞晾完衣服，拉开半扇窗帘，对林婳说:“安心睡吧，他走了。”

  “喔，谢谢！”

  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然而，手机嘟嘟两声，来了一条季扬的短信--“吴有闹自杀，速来！地点:high吧左侧第二个窗户（门已反锁进不去）。”

  林婳瞳孔放大，脑海里蓦然浮现高中那年，顾明跳楼的场景。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哆嗦地爬下床，穿外套，拿钥匙。

  “吕霞，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吴有要……自杀！不管是真是假，看看就回来，但……外面太黑了，我不敢一个人去……”

  临出门，林婳央求寝室里体格最强壮的女生。

  “可以，走吧！”

  吕霞从抽屉里取出双截棍，别在腰带上，意气风发地走在前面。

  她俩一路小跑到吴有开的酒吧。

  季扬站在门口指路:“快！第二个窗户啊！”

  如果说吴有求婚是林婳没经历过的一种场面，那么此时透过窗口目睹的，绝对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具视觉冲击的一幕。

  连吕霞都懵了，嘴巴成“o”型，眼睛挣得大大的，不知该说什么。

  室内，有一男一女，一片旖旎风光。

  男的自然是吴有，女的仅穿着文胸和网袜，身材火辣。

  两人在沙发上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

  灵光乍现间，林婳恍然大悟，仿佛成长路上的一道神秘关卡，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于男女之事的具体操作，她一直都有着重大误解！

  对于生理课没学好的人来说，老师讲过的姑且一知半解，没讲过的更是稀里糊涂。

  不过，当真相以最直接的方式摆在眼前时，即便是傻子，也该看懂了。

  林婳相信，吕霞的心情跟她是一样的。

  她们一左一右猫在窗台檐上，偷看现场教学，大气儿都不敢踹。

  人越小心的时候，往往容易出错。

  吕霞想看清楚一点，脸快贴窗玻璃上了。

  林婳嫌她的头大挡住了视线，伸手往一边推。

  “哐当！”

  或许是由于年久失修，纱窗向内砸到地板上。

  “谁？！”

  吴有听到动静，快步移动到窗边。

  林婳来不及逃跑，和吕霞定格在原地，神态极为尴尬。

  “林？你怎么在这儿？”

  吴有看清偷窥者的脸，慌慌张张地回头找衣服穿，从裤袋里抓出一沓钱，丢给屋内的女子。

  女子整理好钞票，扭着曼妙的腰肢走了。

  “林婳，我……”

  吴有气色苍白，够到窗棂，目光始终注视着林婳的眼睛，紧张地想找出些什么。

  女孩的黑眸里，毫无波澜。

  “我啥也没看见！吕霞块头大，一直挡在前面，都是她在看！”

  林婳下意识地把烫手山芋扔给同伙。

  她忘了，吕霞是一个正义感很强、嫉恶如仇的人，最讨厌撒谎、被冤枉。

  “我块头再大，总不能超过一米以上吧？怎么挡一整扇窗户？明明是你站左边我站右边，我们都在看！”

  吕霞一说，吴有的脸色更不好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他艰难地组词，“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刚才你看到的就是成年人正常的需求和交易，一只鸡而已，不必在意。”

  “你误会了，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林婳连忙撇清，“我只想把话说清楚，你我不是一路人，不适合有交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就这样，拜拜！”

  趁吴有黯然的工夫，林婳拉起吕霞就跑。

  校门口，季扬仰着头抽烟，似乎在等她。

  “林婳同学，你今天的所做所为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季扬弯下腰，一口烟吹到林婳脸上说:“本来以为几分钟能解决的事，结果等了一两个小时！有那么好看吗？不怕长针眼？”

  “咳咳！”

  林婳被呛，用手在鼻尖扇了扇，厉声道:“还不是你把我引过来的！改天找你算账！现在没时间废话！寝室要关门了，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