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作者:榕嬷嬷      更新:2023-04-30 11:12      字数:4552
  魏珩带着余怒侧眼望去,说话的人没见着,但却瞥到了坐在墙角,吓得一动不动,直盯着他看的女孩。作者有话说:啊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天在办理离校手续和搬家,我一个人搬行李过来的,当然也是因为不太远,然后走楼梯把行李都运上4楼,又整理了一番。现在这篇更新,就是我在新的小窝里码出来的,耽误更新了不好意思qaq第54章 撒酒气(中)许是他的眼神里还带着未能消去的戾气, 同他视线相撞的一刹那,沈青棠立刻像被针扎到了般, 吓得转过了身去。早在方才发生动乱之时, 秦颂便下意识放下碗筷,走到桌边护起了她。只是她被这突来的意外吓得有些发傻,或者是不敢相信, 那个素来寡淡的人, 面上居然会露出如此阴鸷凶狠的神色。她从没见过的神色。没来由的,沈青棠的心突突跳得飞快, 好像就快要喘不上气了。秦颂直盯着对面来势汹涌的魏珩,对沈青棠仍旧是一副保护的动作。可相反的是, 魏珩却不曾给过秦颂一个正眼, 自见到沈青棠的那一刻起, 他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惊慌意外取代了他眼底匆匆褪去的凶煞, 她吓得转过身去的动作, 和微微发颤的双肩, 以及耳边那一对轻晃的玛瑙红坠,皆无一例外地映入了他的眼帘。就像凛冽的刀锋一样,破开了他处心积虑的假饰, 轻剐着他的心口,清晰地告诉他:他那未加收敛的、最不想让她看到的一面,就这样毫无遮掩地被撞破了, 甚至还令她心生退怯, 不愿与他正面相对。短短的片刻功夫里, 空气骤然安静了许多, 沈青棠背过身去, 也不清楚现下是什么情况, 只觉得那双阴狠的眼睛看到了她,盯得她如坐针毡,颇有些不舒服。“秦颂,”她小声唤了句,紧张地一把抓上了秦颂撑在桌边的手,轻轻推了推,像是什么无助的请求,“走吧,我们走吧?”说着,她已然下意识慢慢站起了身。秦颂早便想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多看魏珩一眼都觉得厌憎,正巧沈青棠站了起来,他便顺势揽过了她的肩,将她护在怀中,狠狠给了魏珩一个警告的眼神,许久才转回头,带着沈青棠如避瘟神般大步离去了。这样的警告与挑衅,在少年人的眼里,无疑带着些隐隐宣告主权的意味。像是吃了什么哑巴亏,魏珩气得忍不住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可见沈青棠就那样躲在秦颂身边,那样的依靠和信赖其他男子,全然没有想再看到他的意思。万般焦躁难耐的情绪就这样横亘在心中,堵得生疼,将所有想要宣之于口的话,全都硬生生倒逼了回去。他攥得指骨咔吱作响,强忍着将视线从那相伴而去的两人身上移去,酝酿了几下,还是忍不住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吓得在场之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魏珩恶狠狠地盯了眼那瘫在桌上、四肢无法动弹的逃犯,拂袖转身,从齿间愤然挤出了两个字眼:“带走!”大人一怒,无数下属受苦。随侍的锦衣卫也不敢多嘴,只麻利地将逃犯使力押解归去,诸事小心翼翼,生怕再触到自家大人的逆鳞。这一晚的变故,无疑给不少人带来了难以抹去的影响。残月透过窗柩洒下泠泠清辉,沈青棠盖着薄被躺在床上,一想起那狠厉如鹰犬般的眼神,以及毒辣干练的手法,便觉背后泛起一阵恶寒,辗转反侧,如何都睡不下。虽然她以前总听人说,那北镇抚司的都指挥使是如何如何的可怕,几乎可谓是活阎罗。可那时她总觉得不过也是个离她很远的人物,放在嘴边闲来说说,倒也没什么太在意。可现在忽然要与她最熟悉不过的一张面孔挂上关系,纵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来得还是有些猝不及防,让人一下子无法接受。想起过去在沧州,那个句句带笑,事事温柔的少年,沈青棠一下子又忍不住悲从中来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她拉过薄被慢慢盖住脸,在这清寂凉薄的夜里,独自咽下自己的悲痛,暗暗怨着那个罪魁祸首。一夜未能好睡的结果便是,沈青棠第二日眼下挂着浓浓的乌青,轻咳了两声,没什么精神地去开了医馆的大门。在门口除扫的裴三娘一见她这副模样,忙扔下扫帚去关心起了情况,“哟,怎么了这是,身子不爽利啊?”“没有,”沈青棠勉强弯起了一个笑,抱怨道,“昨晚上犯梦魇了,不知冲撞了什么牛鬼蛇神呢。”“三娘,”她忽然转了话锋,眼里稍亮了许多,“晚上方便腾出店面来么?我这医馆新开张,大伙还没聚在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呢,你们前几日帮了我那么多。”“嗐,这算个啥?”裴三娘尽听到晚上要聚伙吃饭的事了,忙爽快地一口答应,“晚上一句话,我叫上人,把好菜都给留着,我们也好好沾沾你这开门大吉的喜气。”两三句寒暄罢,沈青棠又去后院拘了捧凉水,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醒过神来。真是有够晦气的,昨晚本来好不容易入睡了,结果又被那人带有压迫性的眼神,和拧断别人胳膊的画面给吓得惊醒了。梦境尤为清晰真实,那感觉,拧得都不像是别人的胳膊,反而是她自己的胳膊,这怎能让人安神好睡?沈青棠略有些烦闷地轻叹了口气,看着水面上憔悴的自己,感觉还是要做些别的事冲冲喜,把这糟糕的记忆洗刷掉才是。她总不能,让那个人成为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心结与阴影吧?新日升起,一天的问诊很快也拉开了序幕。忙碌会使人无暇忆起不愉快的事,新奇的病例和求医者的感恩道谢,也让沈青棠渐渐打起了精神来。她有自己真正该做的事情,宝贵的精力和时间,着实不该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人身上。她轻快地拨着算珠,眼见天色渐深,正是到了用晚饭的时辰,不由唤了堂中的几个小厮,打算让他们去把秦颂叫来热闹热闹。可转念一想,他最近忙得脚都不沾地,思索了片刻,还是递上一锭银子,换了个吩咐,“去买几坛上好的佳酿来,我要店里最贵最好的,今晚大家好好庆祝一下,该吃该喝,不醉不归!”沈青棠敲了两下桌子,起哄得高兴,到了晚间,将气氛一直活跃起来的也是她。大家只以为她是新店才开张一天,生意便这般火热,大抵高兴坏了。“来来来,满上满上,都满上。”沈青棠抱着酒坛,绕着桌沿给每个人都添上了酒,末了,还不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笑意盎然的,已然微醺得有些站不住脚了。“前几日,多亏大家的照顾了,来,我敬你们!”她高举起酒杯,扬起了一个酣甜的笑容,也不含糊,直接先干为敬了。这一杯下去,险些人晕得向旁边栽了去,还是裴三娘眼疾手快揽住了她,偏生怀里的小姑娘还在笑,感觉好像出了点小糗,怪不好意思的,“是不是磕到你了呀三娘,疼不疼……”沈青棠关心地抬手抱住裴三娘,像小猫一样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嗓音黏黏糊糊的,分明这个拥抱是去安慰裴三娘的,但她周身带着的那份脆弱感,总会让人觉得,现下最需要温暖和关怀的,其实是她自己。可满桌的人自然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事,只是为新医馆高兴,为她高兴,个个觥筹交错,举杯相邀,祝日后大家越来越好。“好!”一听到美好的祝词,沈青棠又来了劲,活像一个乐憨憨的捧哏。她从裴三娘的怀里离开,作势又要为自己添酒,见她连酒都倒不准了,酒液全洒到了桌子上,裴三娘也心细地连忙拦住了她,“哎呀好了好了。”裴三娘抢过酒瓶,不无关切,“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喝啊,你瞧你,都醉成什么样了。”“齐四,马五。”裴三娘叫住了那两个吃得满嘴流油的秦家小厮,用眼神示意他们快去叫自家少爷来把人接回去。两个小厮愣了片刻,赶忙会意,临走前还不忘抓上了几个鸡腿,仿佛吃了能跑得更快似的。可沈青棠却不以为意,面上晕开了一片红霞,仍笑着作解,“三娘,你不知道。”她动作不太利索地抢过了裴三娘手中的酒瓶,颇有神秘感地一字一句小声道,“我这叫,壮、胆。”说罢,她又傻傻笑了两声,仿佛饮下这酒,她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什么闯进她生活里的妖魔鬼怪,统统都能被赶跑。见她神志不清醒的,拿起酒瓶还要喝,裴三娘赶忙抱住她哄起来,视线落到自家相公身上时,还暗暗朝一个方向使去了眼神。锦衣卫出身的他自是知道察言观色,立即动身离了去。“好了好了,咱们歇一会再喝啊。”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裴三娘也赶紧将沈青棠安置在桌边休息了起来,瞧她晕晕乎乎的,也不禁关心道,“你以前喝过酒不曾啊?”“嗯?”沈青棠迷离着双眼,反应了许久,忽然噗嗤笑了一声,娇憨回道,“没有啊。”“我是不是……嗝,”她轻轻打了个酒嗝,侧头伏在桌子上,仍旧晃着手傻笑着,“很厉害啊?”视线渐渐像晕开的涟漪一样化成了虚影,裴三娘好像没回答她,沈青棠扑闪着疲惫的睫羽,也不禁垂下了眼睑。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了来,声音飘忽渺远的,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沈青棠朦胧地眨了眨杏眼,自下而上看去,好像看到的是个蹬靴穿袍的男子,但是看不太真切脸。“秦颂?”沈青棠试探着唤了一声,她实在是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只以为是秦颂来接她回去的,也不由闭上了眼,呢喃着嗔笑道,“你怎么才来呀……”沈青棠迷迷糊糊的,差点就要晕睡过去了,可就在瞌睡虫在她眼前飞舞不休之时,一个带着点薄怒的阴冷声音又生生撞进了她的耳朵里:“你看清我是谁?”沈青棠昏沉着脑袋,反应了片刻,登时吓得一个激灵,费力地半睁开了眼睛。作者有话说:很巧的一个事情是,两人都把第一次醉酒的经历给了对方。魏狗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是到了后面,呵呵,将要“恃酒行凶”了。不过也得追妻追得痛不欲生的时候,才有醉酒大戏,就,实惨,因为醉酒了也没追到,还要乖乖道歉hhh第55章 撒酒气(下)魏珩那阴沉的面色只在她眼前清晰了一瞬, 随后便因酒力的缘故,化成了三三两两的重影。沈青棠闪了几下眸子, 双颊粉醺, 直看着他,一动不动,像只打量突发危险的懵懂的小兔子, 眼底还带了些受惊的余悸。许是她方才吓得一颤的动作太过明显, 见她傻愣愣地瞧着自己,魏珩忽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只以为又像昨日一样,没掌控好度, 不小心将她给吓到了。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时, 谁知, 沈青棠却晃悠悠地起身走来, 气鼓鼓地拿拳锤了一下他, 力度不轻不重, 软绵绵的,直砸得他有些没回过神。“你凶我作什么呀?”女孩一开口便是委屈巴巴的埋怨,她皱起眉仰头看他, 泛着光的眼眸瞧着还像要气哭了。魏珩被“骂”得有些发蒙,僵愣在原地,微动了几下嘴唇,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在他的印象里, 沈青棠一向都是乖巧温顺的,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笑一笑掩过去, 甚至从来都不曾在他面前显露过坏脾气, 或是表达过自己的愠恼和不开心。久而久之, 甚至连他自己都疏忽了,沈青棠原来也是有诸般情绪的。她只是习惯了善良与隐藏,而他,竟也在不经意间习惯了肆意妄为。或许,从她当面摔碎玉簪的那一日起,她藏着掖着的小爪子便开始露出来了。酒液常会使人分不清幻梦与现实,沈青棠微皱着眉,瞧了瞧眼前这个跟木头一样傻站着不动的人,愈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真正的魏珩才不会这样子,他最会生气和摆脸色了,那眼神一冷下来,架势大得,好像方圆百里的人都扰到了他的清静。“哼。”沈青棠闷闷地鼓起腮,也懒得耗费精神同他置气,索性昏着脑袋,不怎么愉快地从旁走开了。她可真是晦气啊,这好端端的吃着酒,居然又碰到了这号人,还要被他凶上一句,实在太……正东摇西晃地走着,忽然,沈青棠昏头转向的,渐渐失力,有些脚步虚浮地向旁倒了去。突来的失重感令她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可就在快要坠下去的那刻,咯噔一声,它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只有力的手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