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林大宝的名声不仅仅局限在本村或者隔壁村，连其他村都略有耳闻，林富生越来越觉得，这健康的姑娘是找不到了，根本没人愿意，别人一听是林家村的林大宝，就林富生的那个儿子，根本不见。林富生后来盘算着还不如就实话实话，找那些特别贪财，家里的女儿精神不太好根本嫁不出去的那种，到时候举行婚礼，拉着两口子直接去医院做试管，反正能生出来孙子就行。林大宝一听要娶个智障或者是精神有问题的女人，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但林富生是个心狠的，扬言他要是不听话，直接过继堂叔家的孩子，不再养他，他爱去哪里去哪里。自从人废了，林大宝的自尊受创，早已不是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在家里唯唯诺诺，虽然不愿意，可为了待在家里，继续被父母养着，只好接受这个安排。林富生有心，找了好几个媒人打听家里困难，女儿有问题的家庭，还真给他找到了。这女孩精神有问题，除此之外只有几岁孩童的智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精神状态也不好。只是这次他依旧不能如愿，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在他们两家人准备定亲的那天，举报给了妇联，妇联带着人直接闯进来，不允许他们举行定亲，说是违反了法律。林富生不满的说：“违反了什么法律！”看着这些工作人员，林富生非常确定，肯定是有人举报他们。“我们两家人都愿意，没有人反对，怎么就违反了法律。”女方的嫁人也询问。妇联的工作人员把姑娘拉到身后，把相关条例念给两家的家长看，让他们死了这条心。与此同时工作人员还跟女孩的父母说：“不要一时贪财害了女儿，他们只是看中你女儿的生育能力，你以为是给你女儿找了个婆家，能够养着她照顾她，他们只把她当生育机器罢了，你们都会觉得辛苦，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何况做试管婴儿是非常伤身体的，你女儿的身体真的承受得住做试管吗，就不怕害了她，让病情加重！？”简直愚昧至极。其实在农村，这种结合方式，没人举报，也不会有人真的追究，毕竟山高皇帝远，管不过来的，但既然有人举报，妇联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维护女性权益是她们存在的意义。在妇联的监督，警察的陪同下，两家人的定亲礼就这么散场了。妇联和警察特意去村长那里谈话，让地方上多注意林富生家的情况，如果是知情的健康女子要跟林大宝结婚，这个他们管不到，若是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要多监督多走访，一定不要酿成大祸，免得又弄到热门，被上头敲打。不过这林富生也是真的让人烦，一桩桩一件件，停不下来了，什么事都有他们，官司都还没打完，媳妇都快娶上了。林家暂时消停了，林酒儿从公司出来，约上周霖去吃饭，两人是妥妥的饭搭子，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彼此都挺愉快。完美解决林家想骗女人子宫的奸计。林酒儿说：“知道一次我举报一次，绝对不可能让他如愿。”除此之外，林酒儿还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更新了林家这次定亲礼的事情，也感谢了妇联的及时赶到，她也不怕被林家人知道是她搞的鬼。周霖说：“下次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周霖已经帮了好几次，林酒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给周霖添茶后说：“你不嫌我烦吧，老是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你忙。”这是林酒儿第一次感到不好意思，毕竟次数多了，她虽然是个自私的性子，但不代表脸皮厚，并不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对方就该帮她。周霖闻言，连忙说：“你的事情从来无小事，对我来说举手之劳，能帮你我很开心，你别因此不再找我帮忙。”他乐意之至，甚至觉得能够帮助林酒儿是一种荣幸，无形之中有人嘉奖他一般的快乐。经过这一年半的接触，对于周霖的性格，林酒儿是没什么话讲的，人沉稳，办事牢靠，低调，而且能力也强，模样也周正斯文。林酒儿打量周霖的神情，忽然轻轻笑了下，甚至眨下眼说：“我们之间除了吃饭这件事外，你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和我说？”周霖看到林酒儿俏皮的表情，表面上还算平静，内心其实漏跳了一拍，不知道是心悸还是心动，莫名的放在桌子上的手放到了腿上，然后掐一把，让自己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把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会吓到她吧？“我……”在工作上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的周霖被林酒儿的直接给问住了，第一次吞吞吐吐。林酒儿并不介意这样的周霖，继续笑着问道：“你谈过几次恋爱？”周霖说：“一次，出国留学之前，谈过一个。”林酒儿特别坦然地说：“那你是处吗？我这么问会不会太冒犯了？”冒犯也要问，就当我是个lsp吧，只要对方不介意就行，介意的话，她道歉。周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没有……”“什么意思？”周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点不准确，连忙说：“我是。”林酒儿略微失望地说：“那你一点经验也没有咯？”周霖一下子没看懂林酒儿，茫然地说：“对……”对于性经验，林酒儿也一点都没有，所以她内心深处还是倾向于找一个有经验的对象，这样或许过程会更愉快一些，最起码有人引导，当然，对方如果很好，她也不会因为这块缺乏经验就不愿意跟对方接触，这不是个必要条件，算是……增益条件？“没事，你别有什么不安，既然你不好意思，那我就直接一点吧，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吗？”对于整栋写字楼的单身男性来说，林酒儿就是女神般的存在，她对任何一个男性说这样的话，周霖想，都没有人会拒绝吧，单从外表她足够优秀，何况他还比其他男性更深入的接触过林酒儿，与她吃过很多次饭，有过许多次的交流，知道她内在的美丽更加夺目，又怎么会决绝呢？周霖这次一点都不犹豫，也不吞吞吐吐，眨眨眼睛，非常迅速地应下道：“愿意。”她这样好，他怎么可能不愿意。他从来没想过林酒儿会愿意和他交往，毕竟比他优秀的人太多了。林酒儿点点头说：“那改天你去做个身体检查，把体检报告带过来可以吗？我这个人比较谨慎。”有过几年留学经验，接触过很多开放思维的周霖并不觉得这事儿很唐突，爽快的点头说：“好的。”甚至没有要求林酒儿也去做个身体检查。“我的性格是不是太霸道了，你会不会感到不适，如果感到不适随时跟我讲。”“不会，我很喜欢你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还有，我没有生孩子的打算，虽然只是谈恋爱，但怕在一起久了后，你会去想这些，然后觉得被欺骗了，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就算不一定会走到最后，有可能谈一段时间就分开了，但这些事情早一点告诉也是应该的。这倒是让周霖顿了下，但他很快就表示没关系。“我理解你不想生孩子的想法，也尊重你。”他表姐也是不想生孩子，甚至抗拒谈恋爱，网络世界更是有不少女性表示不愿意生孩子，他愣了一下是因为没想到林酒儿也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她的原生家庭太糟糕，亲人太薄情寡义，原本以为她会想要一个至亲之人陪在身边，看来是他把她想得太脆弱，她比他想象中坚强的多。“你需要时间深思熟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吗？”林酒儿笑眯眯地说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周霖非常坚定地说：“不需要思考，我现在就预约明天的体检，最快下午就可以把体检报告拿给你。”林酒儿被周霖的反应给逗笑了。周霖看到林酒儿笑，捂住额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还好我们选得是包厢。”第21章 不可能当扶弟魔（21）周霖和林酒儿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去体检后就到4s店提了一辆车，他现在年薪可观，买一辆车还是很轻松的，他想下班后可以送林酒儿回家，而不是两个人挤地铁，然后在某个站分开。周末要约会的话，有车出门也会更方便。之前单身他觉得坐地铁也挺好，最起码不会经常堵车，一直没考虑要买一辆车，但现在当然是有车更方便，去哪儿都方便。不过没想到确定关系的第三天，他约林酒儿去看电影被拒绝了。林酒儿：“今天不行，我有跆拳道课要上，晚上回去还要做卷子，想看电影要提前和我说，这样我可以调整一下时间。”周霖知道林酒儿做事一向有章程，闻言并不意外，表示：“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约你，那你这几天哪天有空我们去看。”林酒儿看看自己的备忘录，回答说：“周五晚上吧，那天下班后我没什么事。”“好，那就周五，看完电影顺便去吃饭，那附近有家泰式餐厅很不错，我们去尝一尝。”别看周霖现在安排的井井有条，其实他完全没去吃过，只是提前做了功课，查了附近有什么口碑不错的店。“可以。”对于林酒儿来说，恋爱后并没有耽误自己保持从前的节奏，不会因为恋爱就不想好好工作，一心只想着和男朋友腻在一起这种想法是完全没有的，在她眼里，恋爱只是生活的点缀，是锦上添花，绝不可以打乱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何况她稍一松懈可能就要晚两年买房子了，赚钱还是蛮重要的。所以两人的约会都是林酒儿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才安排时间，还好两人在同一个写字楼工作，中午还是能凑在一起吃饭见面。说实话，已经确定关系三天了，周霖还有些不敢相信和林酒儿在一起的事，很不真实。毕竟林酒儿在他看来是特别美好的存在，这份美好让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配拥有吗？明明他学历和家庭条件都比这个女孩好很多，可与她接触后你并不会觉得她有什么不如自己的地方，气质独特，外形无可挑剔，尤其是专注工作的时候让她更显魅力，太吸引人。其实她这样的外形去做博主，去当网红也完全能赚的来钱，甚至比现在更多，也更轻松，但她就是踏踏实实的上网课考本科，兢兢业业的当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甚至抽空还坚持健身，学习可以自保的防身术，对未来有规划，那种坚持自我不动摇的气质正是除了外貌最吸引周霖的地方。她不是那种空有美貌脑袋空空的存在，不会让人接触一段时间就觉得了无意趣。为什么会有不真实的感觉，周霖思索过，大概和他们虽然确定关系，但因为工作缘故，彼此都还没有特别长久亲密的独处过有关，还需要过渡一下。周五那天看完电影的路上，周霖鼓足勇气牵到手才觉得踏实，有了真实感，走着走着会忍不住露出傻气的笑容。有这样的女朋友，未来不要孩子又有什么问题呢。原来女孩子的手这么软，原来谈恋爱这么开心。林酒儿谈着小恋爱，有一个特别包容她配合她的男友，生活越加充实，事业也蒸蒸日上，对比起来，林家现在简直就是一团糟。林富生自从知道是林酒儿搞的鬼后就对她更加仇恨，但林酒儿远在帝都，他又不可能现在跑去帝都和林酒儿拼个你死我活，没准刚到她公司楼下，就被保安给拦住然后扭送到派出所了。自从他们家的事情被爆到网上后，他和儿子的模样早就被一些人记住了吧，甚至有些人还调侃他长得像古代电视剧里的奸臣。不过正因为网上的事情，林富生这个不懂网络的人也开始接触网络，甚至让林大宝给他注册了个账号，时不时地就去看林酒儿在网上做了什么，看看林酒儿那个朋友白姣姣在网上发了什么。当知道林酒儿升职后也谈了恋爱，对方比他介绍的那些相亲对象优秀一百倍，甚至根本没法比，心里颇有些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遗憾和痛苦。如果女儿当初有这么一个男朋友，他们何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如今大女儿和女婿已经对他寒心，从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求必应，如今是打十个电话可能只有一通能办成事儿，还都是不涉及钱财的事情。儿子成了废物，不工作天天在家躺着，不是吃就是睡，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缘故，身体越来越肥，跟头猪一样，做什么试管，根本讨不来老婆，手里的积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少，从前仿佛触手可及的镇上房子如今只能是梦想，梦里想一想的事情。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差，林富生的心态也逐渐崩溃，这苦日子望不到头啊。但他怎么都想不通，日子怎么忽然就天翻地覆了？孙梅香拿着空空的米袋子找到正在喝闷酒的林富生，要钱买米，结果被林富生一酒瓶子砸到头，瞬间头破血流。“要你妈的钱，吃个屁吃，死了拉倒！”林富生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妻子身上。孙梅香并没有露出错愕或者震惊的表情，自从儿子废了后，孙梅香就经常挨打，林富生说她不应该给儿子钱出去喝酒，不是她给钱，儿子就不会变成废人，要么就是她不应该生林酒儿，不是她生了林酒儿，他们怎么会被这个畜生坑成这样，人毁了，名声也烂了。这一切仿佛都是她的错。这一酒瓶子把孙梅香砸的晕头转向，她恍然的转身，手里的米袋子掉在地上，她穿过院子来到外面，身后的骂声还在继续。说她是扫把星，是狗娘养的。从前孙梅香也深信不疑儿子才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未来，是他们的命，可现在，孙梅香忽然就觉得，儿子真的好吗？一无是处的儿子天天缩在屋里玩手机，吃饭都要三催四请，而女儿还知道心疼她，偷偷给她塞钱，让她花用。从前她的酒儿也很好很好，大部分钱都给家里，自己留着生活费还能攒下来一些，然后悄悄拿给她，甚至会给她买一些小礼物，怕林富生知道要走或者被儿子拿走用了。儿子呢？没给她花过一分钱，她被林富生打也不知道拦一下或者问问她疼不疼。从小到大被灌输太多封建思想的孙梅香忽然就想不通了，女儿有什么不好？她为什么从前那么深信不疑有了儿子才能有好日子。她可真羡慕有工作的表姐，只比她大五岁，丈夫是个文化人，尊重她，从不打她，还把工资给她，退休后领着退休工资，喝喝茶养养花，虽然夫妻俩只有一个女儿，可女儿嫁人后仍旧时不时的来看望他们，还要把他们接到大城市生活，那是她可望不可即的生活，而她从前竟然还和丈夫一起嘲笑这个表姐，说他们连个儿子都没有，以后一切都是女婿的，赚那么多有什么用，都是外人的。表姐当时笑呵呵地说：“什么儿子女儿，我死了后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把这辈子过好就行了，她有能力自然饿不着，反正又不靠男人活着，我女婿？他才不贪我们这点家产，这镇上的房子连人家半年的工资都不如，到时候我们死了，要么给小孩，要么捐了。”小孩是女儿的孩子。那个时候她想不通，也没去深想过，还觉得表姐两口子是打肿脸充胖子，表面不稀罕，心里也向往着有个儿子。如今想来，表姐才活得自在通透，她倒是有儿子，可她过得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