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更黑压压的一片手，周经国猛然回头。公社大门里，原本之前举手表决韦凡的不少人也都举起了手，他们之前投票韦凡只是出于对周经国的害怕，其实并不怎么想投韦凡。周经国是什么样的人，能被他看好的当然就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外人不知道韦凡为人怎么样，但石头屯的人可太清楚了，趋炎附势的小人，没人希望这样的人当选公社妇女主任这个职位。就在刚刚，刚刚才投了韦凡一票的群众被公社外一片举手震惊，又或者实在是不满意韦凡，见周经国一群人背对着他们，他们也就有了举手的胆气。然后被骤然回头的周经国抓个正着。周经国与被抓包的众人脸色都僵硬了，因为谁都没想到最终是这样的结果。“看来秦清曼同志当选公社妇女主任的事是民心所向，是众望所归，我看不用数票数了，我宣布，这一届的公社妇女主任当选人为秦清曼同志。”何建白是亲眼见证秦清曼如何当选的，也在秦清曼几次的提醒下知道秦清曼的能力，也不让周经国跟群众们尴尬太久，直接就宣布了公社干部竞选的结果。结果一出来，所有举起来的手都放了下去。然后公社里、外都响起了掌声。“秦清曼同志，恭喜，恭喜你当选公社干部，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大家要全心全力为人民服务。”郑安国是第一个向秦清曼祝贺的人。“恭喜，秦清曼同志。”方明杰的手也伸向了秦清曼。“恭喜，恭喜。”其他人也都向秦清曼恭喜，此时的秦清曼就跟之前的韦凡一样，被众人恭喜着，但跟韦凡之前不同的的秦清曼被人恭喜是因为监督红旗公社大选的副县长亲自宣布的竞选结果。韦凡之前有多得意此时就有多失意。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竞选不赢一个刚嫁做人妇的小媳妇，更没想到周经国帮了她那么多，她都没有得到公社妇女主任这个职位。都说嫉妒的人面目是最丑陋的。韦凡对着秦清曼的方向大声怒吼道：“我不服，秦清曼名不见经传，刚结婚的一个小媳妇怎么就有资格竞选公社干部职位？凭什么？”因为韦凡这句话，现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秦清曼。这些人的眼里有着兴奋的激动。秦清曼最开始没看懂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几秒钟后就反应过来了，这是等着自己打脸韦凡的兴奋，也就是说大家对自己非常信任。相信自己能打韦凡的脸。哎呀妈呀，这信任还真让人意外又惊喜，甚至还有点压力。人群里，郑美琴跟黄婉清看向秦清曼的目光尤其热切。她们跟秦清曼最熟，最知道秦清曼的本事，这韦凡不为难秦清曼还好，故意为难那只能是自取其辱。“我听说你嫁的老公是军中的领导，你能当选，是不是靠的就是你男人的本事？”韦凡既然当众为难了秦清曼，就不打算善了。反正她进公社的路死了，干脆豁出去，她得不到的，秦清曼也别想得到。不就是靠自己男人有本事吗，她韦凡没本事，嫁的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农民也是有骨气的，她看不起秦清曼这种靠男人揽利益的行为。这一刻的韦凡把自己当作正义的一方，面对秦清曼咄咄逼人。秦清曼原本没想对韦凡说太难听的话，此时听到韦凡扯到卫凌的头上，她脸一沉，一直隐藏起来的锋芒也暴露出来。她能在后世白手起家，手段可不像外表这样温和。秦清曼的脸一沉，最先心惊的不是韦凡，而是周经国，周经国一直看不透秦清曼这人，对秦清曼的提防也最重，公社他待了多年，最不想的就是秦清曼掺和进来。今天阻止秦清曼当选，也是他最后做的努力。“你叫韦凡？”秦清曼对韦凡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但神色却非常的冷。韦凡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是。”第135章竞选公社干部肯定会牵扯到利益, 秦清曼知道有人会反对，肯定还不止一个，所以她也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甚至包括有人拿卫凌的身份说事也在她的预料中。所以在面对韦凡的责难时，秦清曼并没有心慌。不仅没有心慌, 看向韦凡的目光还非常的冷, 她不喜欢有人拿卫凌来说事, 她今天能竞选公社干部靠的可是自己的本事。“韦凡同志，你是在质疑公社干部选举的公平性吗？”秦清曼问韦凡这句话问得很轻, 她其实是在手下留情，因为她知道自己当选就代表韦凡落选, 落选之人心中不平衡说几句酸话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问这句话也是在给韦凡台阶下。如果韦凡愿意息事宁人, 那她也就算了, 如果对方不罢休，那么肯定会顺着这句话掉进她挖的坑里, 掉了坑, 再想爬出来就不可能了。韦凡原本就不满意秦清曼的当选, 脑子早就气愤得失去了理智，哪里还能分辨出秦清曼这句问话是在给自己挖坑，直接就跳进了坑里。“对, 我就是在质疑, 听说你才刚结婚，看你这身材, 这副柔弱的样子，干活肯定不行, 你有什么资格来竞选公社妇女主任这个职务？”秦清曼见韦凡掉坑里, 在内心深处为对方叹息一声, 然后看了一眼周经国等人。这一刻，不仅是周经国等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直全程参与村、屯投票选举的生产队，生产大队的队员们脸色也无比的难看。可见韦凡这句话得罪了多少人。这相当于是否定了从村、屯到生产队，生产大队，甚至是公社领导干部的所有功绩，相当于是指着周经国他们这些公社领导的鼻子骂他们在公社干部大选中徇私舞弊。这要落实了这样的罪名，所有相关人员都要受到惩罚。“韦凡同志，你可别瞎说，你自己不知道情况是你自己的问题，秦清曼同志参与公社干部大选是经过层层考核的，不管是她的身世背景还是她的个人能力与功绩都是登记在册的，这可做不了假。”最先反驳韦凡的不是秦清曼这个当事人，而是周经国。其实韦凡之前指责秦清曼那些话原本就是周经国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也是准备一会在合适的时机下由另一个人来指出，结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韦凡自己会亲自出头。落选之人出头指责秦清曼得位不正，真是个猪脑子。周经国在这一刻无比的后悔，他怎么就光看到韦凡还算听话的份上选择培养韦凡，就韦凡这脑子，怎么斗得过秦清曼。秦清曼一句话就让韦凡掉坑里了。还得他亲自出面给秦清曼作证。想到韦凡打乱了自己的部署，周经国越想越憋屈，看向韦凡的目光也带上了不善，他之前真是眼瞎了才会选择让韦凡进公社。韦凡原本主要火力对着的是秦清曼，结果秦清曼还没回答她的责难，周经国这个革委会主任倒主动帮忙回答，听到周经国的回答，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了原因。可惜后悔也晚了。大冬天的，韦凡背后迅速冒起一层白毛汗，她知道自己得罪了周经国，肯定会被周经国记恨。只要一想到周经国整治人的手段，她不仅吓的脸色惨白，双腿也有点站立不住。秦清曼还没出头韦凡就被周经国压制下去，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有点看不懂情况了，这周经国之前可是明显打压秦清曼，这会怎么主动帮忙说话了。老百姓们看不懂里面的关窍，方明杰这些公社干部当然知道原因。大家的眉头都有点皱了起来。有些事可以私下进行，也可以暗斗，但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这是默契。偏偏韦凡打破了默契，让周经国与郑安国一方都陷入了尴尬。“公社大选到此结束，同志们，大家都散了吧，都赶紧回家烤火暖和暖和，别冻生病了。”何建白这个副县长也不想惹出没必要的麻烦，见气氛有点僵硬，赶紧通知大家竞选结束各回各家。“何同志，不急。”这会阻止何建白的不是周经国一方的人员，而是秦清曼。事情牵扯到卫凌，如果事不当众说清楚，很容易以讹传讹，到时候不仅会对她的名誉有影响，甚至会影响到xxx师部，这是秦清曼不想看到的。“秦清曼同志？”何建白对秦清曼的情况不了解，之前他看过秦清曼的个人资料。就资料看，秦清曼是高中毕业的学历，这学历在白城进县里工作都没问题，所以才有资格竞选公社的干部，但这只是学历，抛开学历，就秦清曼个人的能力来说，资料上并不明显。个人能力不明显也就成了秦清曼竞选干部的掣肘。其他四位竞选人虽然没什么学历，但她们的个人能力都挺突出，有些人是劳动模范，有些懂点医术，在村、屯里贡献不小，这才被众人投票推选进入公社。何建白此时其实是在帮秦清曼。秦清曼也知道何建白是在帮自己，她的功绩只是因为军区奖状还没下来不能公开，但此时质疑声牵扯到卫凌，牵扯到xxx师部，她是必定要发声的。“何同志，请再次公开我的个人资料。”秦清曼向何建白建议。何建白深深看了一眼一副成竹在胸的秦清曼，最终又看了一眼郑安国，见郑安国跟钱襄阳都微微点头，就知道秦清曼的个人能力可能不像资料上写得那么简单。何建白干脆当众同意向群众公布秦清曼的个人资料。公社大门里、外都有很多人。虽然有人从亲戚口中知道了一些秦清曼救人的事，但毕竟那只是听亲人说的，而且亲人在说这种事的时候也很有可能掺水，此时见公社要公布秦清曼的个人资料，大家都非常期待。原本秦清曼与另外四位竞选公社妇女主任的个人资料都张贴在公社的公示栏里。但这个时期还有太多的人不识字，不是谁都会去看的。这才有了大家虽然知道五位竞选人，但却都只是凭借认识去了解，不认识的也就真不知道各自的具体情况。公社除了干部，当然还有工作人员。去取秦清曼个人资料的就是公社组织部门的同志，这位同志不仅拿了秦清曼的个人资料，还把另外四位参选人员的个人资料也都拿了出来。“给我吧。”方明杰对工作人员招手。他是公社的社长兼公社党委书记，确实应该正面面对群众的问题。工作人员见方明杰招手，立刻把手里的资料都递了过去。方明杰接过直接翻到秦清曼资料，然后举起手里的大喇叭对群众们直接说道：“同志们，这是秦清曼同志的个人资料，公社栏在一个星期前就贴出了公示，这会我给大家念读一下，大家请注意听。”群众一听秦清曼的个人资料一个星期前就贴在了公社的公示栏，看向韦凡的目光顿时就有点意味深长起来。韦凡原本就害怕了，此时再被众人这么一看，脸色更白。她不识字，虽然知道公社干部大选前会提前公示参选人员的个人资料，她也没去看，刚刚光顾着找秦清曼的麻烦根本就没想起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