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爆发激烈的掌声。周经国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他一眼就看到被秦清曼搀扶着坐在凳子上的高叶芳。看着高叶芳一脸惨败的神色，他就知道秦清曼是玩真的。他家天成这次危险了。第143章“秦清曼同志。”周经国没敢耽搁时间, 主动向秦清曼打招呼。“经国同志。”秦清曼非常平和地回复周经国。现场众人看到周经国出现，立刻噤声，一是出于对周经国身份的害怕；二是因为谁都知道赵天成是周经国的儿子, 周经国此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赵天成而来。周经国话语的轻重跟高叶芳完全不同, 大家都好奇又忐忑公安特派员会不会秉公办理。“秦同志, 能借一步说话吗？”周经国这会已经顾不上李宏义, 因为他知道能不能救出赵天成，李宏义这个公安特派员说了不算, 秦清曼说了才算。秦清曼知道周经国为什么而来。听到周经国毫不掩饰的话语，她犹豫了几秒钟才跟周经国走到一旁, 直截了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经国同志, 案是农场场长报的，不管是我还是黄婉清同志都只能维护律法的尊严。”秦清曼率先表明根源, 也算是把自己跟黄婉清都摘了出去。报公安的确实是场长胡自强, 最先想要闹大的也是胡自强, 她只是顺水推舟送了赵天成一程。周经国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当然知道最先的办案人是谁。只能说，胡自强擅自淌水成了棋子而不自知。“秦同志，我知道事情是因场长同志而起, 但能不能看在咱们同为公社干部的份上给天成留一条路, 你放心，我一定把天成调得远远的, 绝对不再打扰黄同志。”周经国在来的路上想了一路，最终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跟秦清曼硬杠不一定能杠得过, 但凡他在乎赵天成一点就只能妥协。“经国同志, 我跟婉清都不是执法机构, 我们没权对赵天成同志做出任何的处置，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为难我？”秦清曼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承认的。“秦同志，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没打算给天成推脱，他犯了事是事实，我代他向黄婉清同志赔礼道歉，我不求你们能彻底放过他，但能不能念在他并没有给黄婉清同志造成伤害的前提下适当宽宥。”周经国知道秦清曼不好对付，只能尽量低头。为了儿子，他不得不低头。说起来他也亏欠赵天成这孩子，要是孩子打小就养在自己身边何至于会被养坏，看看其他几个养在身边的孩子，都挺好的。秦清曼看着周经国认真思考。她知道不可能因为赵天成就能打倒周经国跟周经国背后的县革委，她动赵天成也是有目的。“经国同志，你这样让我跟黄婉清同志都很为难。”秦清曼话语说得并没有那么死。周经国秒懂，他知道是自己投诚不够，想了想，说道：“天成这孩子太不稳重，确实应该找个稳重的媳妇，你放心，我跟天成他娘会尽快给天成物色个老实稳重的孩子，尽快让他们结婚。”他这话相当于是明着告诉秦清曼，自己不会跟高叶芳结盟。高叶芳跟他们家结盟的前提就是嫁进周家。秦清曼看着周经国笑了起来，“经国同志，我听说赵天成同志的婚姻是他姥爷做的主。”她这是在提醒周经国，周经国别看是赵天成的亲生父亲，但却做不了赵天成婚姻的主。周经国的脸皮因秦清曼这句话颤抖起来。他察觉到秦清曼的目的不仅是高叶芳，还有可能是自己的老丈人。如果他身后没了老丈人撑腰，以后别说是在县里，就是在公社，他的话语权都会受到影响，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周经国犹豫起来，权衡利弊。“经国同志，我听说赵才同志快要退休了。”秦清曼的目标确实是赵才，赵才不退不仅会一直影响红旗公社，也会给她跟卫凌带来麻烦。于其等着炸=弹爆炸，还不如提前排=爆。秦清曼知道高叶芳能让周家同意进门一定是走了赵才的路子，她对赵才也进行过了解，知道赵才快要退休，一个快要退休即将失去权力的人当然会极力抓住权柄。秦清曼不能让赵才再拥有权柄。赵才跟周经国不一样，这人更狠，也更毒，做事非常的绝，能祸害的人也就更多，这样的毒瘤最好是尽早除了，大不了扶持一个能把控的人。秦清曼不想把握权柄，但这个世道必须要有自保之道。周经国听明白了秦清曼的提示，也听懂了秦清曼的暗示，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面临如此进退两难的选择。“秦同志，你的意思是？”周经国想亲耳听到承诺。秦清曼淡笑，语气很柔和，“经国同志，你是位很能审时度势的同志，工作能力不错，也能处理好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我觉得你完全能高升一步。”她说的不是假话，确实是打算扶持周经国成为县革委的领导。而这才是稳定整个白城的一步棋。现在才71年，离十年结束还有5年，五年时间不短，这种大势所趋下，拿下一个赵才，一个周经国，又有什么用，走了一个赵才还能有第二个‘赵才’。如果第二个‘赵才’是比赵才更疯狂的人，受害的绝对是更多的百姓。于其如此，还不如扶持一个有底线，能受控制的人去坐那个位置，而周经国就非常合适。从周经国在公社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他有一定的底线，很会衡量利弊，也很能审时度势，做事不会太过分，很能给人留一线。这样的人才是最合适坐县革委领导的位置。秦清曼不担心周经国得势后涮自己，只要卫凌背靠军队，只要卫凌在军中的位置不动摇，随时都能收拾周经国，而这也是周经国为什么忌讳她的原因。周经国因为秦清曼的话，脸颊慢慢有点红了。这是激动的。任谁听到能升官都会如此热血上涌。但周经国也有自己的疑虑，干脆对秦清曼问了出来，“为什么是我？”他不信秦清曼只有这么一个选择。秦清曼不可能跟周经国说绝对的真话，但也不打算糊弄，也明说道：“你有自己的优势，赵才同志已经给你铺好了不少路。”于其扶持一个从零开始的人，当然是扶持一个有一定影响力的人更方便与容易。周经国听懂了。听懂，理智也回归了。一盆冷水从天而降，他身上的热血急剧冷却，看向秦清曼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警惕与畏惧，馅饼不好啃，“你们太狠了。”如果他同意，他虽然会收获，但也会被所有人孤立。因为他只要同意秦清曼的提议，就意味着背叛赵才。老丈人半生对女婿贴心贴肺，女婿却为了自己的利益白眼狼踩着老丈人的脊梁往上爬，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周经国都会被人诟病。秦清曼淡淡看了周经国一眼，说道：“任何事都会由盛及衰，我是在救你。”这话一点都不假。按照后世的资料文献，76年结束十年，十年中，越是猖狂、疯狂的人在十年后都会受到清算，罪重的直接处死，罪轻的也得坐无数年的牢。别看这批人在这十年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只要十年结束，这些人的下场都很惨。只有偶尔有些罪责轻的能逃过大清算。周经国被秦清曼的话语吓到了，而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不敢把事做得太绝的原因，不是他还有良知，而是担心眼前的富贵权势是过眼云烟。“高叶芳在京城有关系，赵才已经跟京城方面取得了联系，他们在合谋，我暂时不知道他们合谋什么。”周经国经过再三思考，最终做出了选择。“这点我早就知道了。”秦清曼微微点头。她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从卫凌透露给她的一些信息中早就猜到高叶芳一定会动京城的关系网。“那我还能帮你什么？”周经国没想到秦清曼早就知道高叶芳不简单，心中的寒意更甚。他总有种感觉，那就是秦清曼不仅掌握了赵才的盘算，可能连京城里的情况也都清清楚楚，而今天赵天成的被抓就是秦清曼的算计。也是逼自己投诚的第一步。“赵天成不能跟高叶芳结婚。”秦清曼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两人联合。“我说话不当数。”周经国为难地看着秦清曼，赵天成姓赵，他还真管不着，只要赵才一天不倒台，他就没法管赵天成。“不用你来反对，我有办法，你配合我就行。”秦清曼得了周经国的投诚，也没打算一直为难赵天成。说起来偷盗信件这样的事可大可小，就看当事人怎么处理。周经国听秦清曼这么一说也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不好明着跟老丈人对着干，如果这样，说不定他这个家就得散了，毕竟他媳妇可是很向着娘家的。“秦同志，你放心，我一定管好天成，绝对不让他再给你添麻烦。”周经国接着表态。说实话，他也不喜欢高叶芳。非常不喜欢高叶芳当他们周家的儿媳。“你能拿到赵才跟京城勾结的证明吗？”秦清曼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周经国，就刚刚那点投诚根本就不够，她得让周经国跟赵才彻底决裂。周经国从投诚秦清曼那一刻开始就知道没有后退之路，听秦清曼这么说顿时有种该来的终于来了。“赵才为人非常谨慎，他的书房我也是有事才能被他叫进去，他书房真正能放机密的箱子都上了锁。”周经国回答着秦清曼的话语。“有能直接拿下赵才的罪证吗？”秦清曼不打算让赵才一直跟京城眉来眼去，她打算直接斩断京城伸向白城这只手。周经国沉思起来。他是赵才一手培植起来的，跟赵才又是翁婿关系，很多事赵才都不会避他，除非是绝对的机密，凭周经国的谨慎聪明，有些事就算赵才没有跟他明说，他也能猜出一些来。现在就是要拿出扳倒赵才的罪证。秦清曼见周经国在思考并没有打扰，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跟周经国的身上，大家的眼神都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