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作者:寒花一梦      更新:2023-05-01 03:11      字数:2876
  她实在觉得自己命苦。怎得没有来得及和云莺修复关系便又眼睁睁看着云莺要更高不可攀?若云莺诞下皇长子,自己更要死无葬身之地。这也罢。偏生贤妃还让她往后多来月漪殿走动,说只要让云莺看到她的诚心,往后便不用担心什么。让她常去走动……一旦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也好怀疑到她身上是不是?顾蓁蓁深觉贤妃让她常去月漪殿、往有孕的云莺面前凑是不安好心。哪怕她尚未窥知贤妃究竟藏着什么祸心。却一如既往不能不去。顾蓁蓁在往月漪殿去的路上,一路心情异常沉重,呼啸寒风如从她心底刮过,叫她的一颗心冷冰冰、寒颤颤。本想从库房里再挑两件像样的贺礼,可之前得知云莺有孕已经送过厚礼到月漪殿作为道贺。且又担心总送东西,不小心出现问题……旁的更不敢送,吃的、喝的、用的但凡出现纰漏她便逃脱不了干系。到最后只能两手空空的去。顾蓁蓁到月漪殿时实在心虚得紧。哪怕在冷风中吹得那许久,也巴不得云莺不见她让她直接回去。可惜,事与愿违。“顾美人,娘娘请您进去叙话。”碧梧客客气气对候在廊下的顾蓁蓁道。顾蓁蓁唯有随着碧梧入得殿内。月漪殿内炭盆烧得旺,满殿的温暖,让她瞬间通体舒畅,但这种舒畅在望见躺在软垫上睡觉的波斯犬时也一瞬间消失殆尽。顾蓁蓁头皮发麻、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默默挪动脚步,离阿黄尽可能远一点,也紧跟上碧梧脚步。尽管如此,身后依然传来“汪”的一声,接着又是连续好几声。顾蓁蓁惊慌不已,眼里含着一包泪,直到珠帘后传来云莺慢悠悠的声音:“阿黄,不可胡闹。”只是这样的几个字而已,却当真叫波斯猎犬安静下来。顾蓁蓁满怀感激中随碧梧穿过珠帘,便发现原来今日也有旁人在——沈婕妤,以及谢宝林。“见过淑顺仪,见过沈婕妤。”顾蓁蓁规规矩矩行礼。本坐着的谢宝林也站起身同顾蓁蓁行礼。待她们见过礼以后,云莺笑吟吟看一眼顾蓁蓁:“顾美人却是来得正好。”来得正好?顾蓁蓁干笑一声:“想来是嫔妾来得巧了。”哪怕想和云莺修复关系,可云莺主动好脾气对她说起话,顾蓁蓁只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对劲。随即听见云莺道:“的确很巧,今日正巧缺顾美人。”顾蓁蓁不明缘由,去看沈文茵和谢梦灵,沈文茵便笑:“我和谢宝林正同娘娘说起叶子牌,可须得四个人才好一起玩,正是三个缺一个,赶巧顾美人过来了。”叶子牌,三缺一。顾蓁蓁难得脑子机灵一回,迅速明白云莺为何那么好脾气同她说话——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在看冤大头!这个冤大头却没办法不当。顾蓁蓁安慰自己,若花些银钱能够哄得云莺高兴,也不是白花。“那我是来得巧了。”顾蓁蓁一笑,应承下来和她们一起打叶子牌。宫人们把打叶子牌的一应东西准备妥当,四个人当下围坐一桌。顾蓁蓁始终知情知趣,于是半日下来直输得有些肉疼。可临走前得云莺一句“下次再一起打叶子牌”,又觉得今日输得挺值的。顾蓁蓁笑着同沈文茵、谢宝林从殿内出来了。谢宝林本便住在云溪宫,不多时同她们两个人分开,而顾蓁蓁与沈文茵一道慢慢往外面走。“沈婕妤似乎同淑顺仪关系不错。”顾蓁蓁含笑说道。沈文茵微笑问:“淑顺仪难道不好吗?”顾蓁蓁说:“嫔妾绝无此意。”迟疑了下,她压低声音,询问沈文茵,“以沈婕妤所见,嫔妾从前几次三番得罪过淑顺仪,淑顺仪可曾将那些放在心上?”沈文茵不知顾蓁蓁是真害怕假害怕。纵然她认为云莺既然留顾蓁蓁一起打叶子牌,多厌恶顾蓁蓁是谈不上的,也只道:“淑顺仪不像是小性之人,或也看顾美人从前做过些什么事。”顾蓁蓁心里一个咯噔。她干巴巴笑了声:“也、也没有做什么……”便岔开话题再不敢聊下去。而她们走后,碧梧将新煎好的汤药送到殿内。寻个借口支开碧柳,殿内也未留人,那一碗汤药方被放在地上。阿黄嗅一嗅便冲云莺“汪汪”叫得两声。云莺挑眉,嘴角微弯,慢条斯理拿了肉脯喂给阿黄,吩咐碧梧道:“将今日的药渣留下。”第56章 香味每隔几日, 按照吴太医药方去取的安胎药便会出问题。留下的药渣寻机让张老太医查证过,皆如最开始那样是将其中的那味石菖蒲悄悄换成藜芦。如此安排在寻常情况下,倘若相信自己有孕,且次次饮下吴太医开的安胎药, 便时常会有呕吐之症出现。只要月事一日不来便会一日对自己有孕坚信不疑。而藜芦所引起的不适皆会以为与怀孕有关系。又因脾胃欠恙, 气血亏虚,即便被其他的太医诊脉也会是滑脉之像。这筹谋可谓无懈可击。但越是如此, 越证明那背后之人如何心计深沉, 如何歹毒,最终统统化成自己的罪证, 以及皇帝对她的怜爱。借着阿黄确定哪一日的汤药有问题。云莺便也次次循着这些端倪在吴太医的面前说起“孕吐”之事。吴太医见云莺不曾有所怀疑, 兼之碧柳表现出的对云莺孕吐不止的担心, 自然相信一切如计划中的那样,正当顺利进行着。于是每每以怀孕之由对云莺进行安抚, 只在平常的饮食之事上有所建议。虽然往常每月只消去朝晖殿请安两次,但赵崇免了云莺去请安,天冷得厉害,云莺也懒怠出门。她这个正主不怎么在人前招摇, 六宫便显出些风平浪静的意味。兼之新年一日一日地近了。六宫上下沉浸在新年即将到来的喜气中。直到新年之前这些时日,顾蓁蓁往月漪殿来过好几回。每次云莺见她过来,便会命人去请沈文茵和谢梦灵,而后她们四个人一起在殿内打叶子牌。顾蓁蓁明知是故意等着她这个冤大头也没辙。过得两次,每每去月漪殿,干脆邀上沈文茵、谢梦灵一道,自觉替云莺省下再特地派人去请她们的功夫。赵崇隔几日便会去一趟月漪殿。也晓得云莺和沈文茵、谢梦灵、顾蓁蓁时不时会凑在一块打叶子牌的事。这样妃嫔多的吵闹场合, 赵崇不爱出现。除非不得已, 否则能避则避, 这一日得知云莺又在同她们打叶子牌,他便没有往月漪殿去。云莺如今毕竟是“有孕”在身。哪怕打叶子牌,也不能太过“操劳”,寻常至晌午附近就会散。见离晌午不过小半个时辰,赵崇绕道御花园。他准备去折上几支梅花捎去月漪殿,带给寒冬愈发懒怠出门并且近来不得不少出门的云莺赏玩。往梅林去须得经过晏清湖。看着结冰的湖面,赵崇想起不久之前云莺同自己母后在此处玩冰,回想起她们那时的笑靥,不由弯了唇。“……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轻云薄雾……”吟诵诗词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赵崇脚下的步子一顿。抬眸间,听见对方心下觉察他的出现,也听其准备继续将那首词吟诵完。“……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赵崇听见这道吟诗颂词的声音便习惯性头疼。他侧眸瞥一眼大太监夏江,夏江当即扬声说:“陛下驾到——”将那吟诵诗词的声音给截断了。本背对赵崇的人似一惊方转过身。又慌忙行礼:“嫔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崔娴穿着一袭月白裙衫,没有穿斗篷,臂弯披帛随风轻扬,手中握着一枝绿萼梅花。她身姿纤柔,如此衣着单薄,在寒风中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尤其鼻尖、眼角泛着一抹红,越似惹人怜爱。但皇帝惯常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