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作者:寒花一梦      更新:2023-05-01 03:13      字数:2722
  但睁开眼,略略偏头望去,提醒般微笑说:“可惜臣妾的手不是巾帕,不能帮陛下净面。”“是吗?”眉眼含笑的赵崇倾身上前,也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一笑,这会儿只问,“累不累?”云莺点点头:“累。”赵崇笑一笑,这才松开她的手,同她拉开点距离道:“朕帮你按摩,免得明日浑身酸软,更禁受不住。”寻常至多散步遛个狗的人忽然骑马一整日,身体如何禁受得住?指不定如何腰酸背痛。“多谢陛下。”云莺收回手来从善如流应声。赵崇便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莺莺今日瞧着似乎兴致不错。”云莺轻唔一声,下一刻又听赵崇问,“上午怎得那么痛快便答应下来同清河一起打马球?”听皇帝问起,云莺但笑:“陛下为何觉得臣妾会不答应?”“你们往日也没有什么来往。”赵崇拿捏着力道帮云莺摁揉起手臂,“何况先前……”提起从前的事情,云莺不免顺着赵崇的话回忆起清河公主那一位“病逝”的驸马,以及曾经与赵骊关系不错的荣安县主徐晚晴。于是意识到大约在赵崇眼里,计较起来,她若不愿意也是有充足理由的。病逝的驸马薛晖养外室一事牵扯到云家。在过去同赵骊来往繁多的徐晚晴又曾妄图和吕兰双合谋算计她。不说对清河公主赵骊有什么想法。可这些事情在先,凑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少不得会有尴尬与不自在。最要紧的是有意问她因由。云莺想,不管为何会问起这件事,她也不能随便回答。赵崇提起这一茬实是想要试一试能否多知晓两分云莺内心所想。如若其中牵扯到前世之事,盼着云莺主动对他说出口毕竟颇有一些难度。他今日不时记起这一桩事。说到底难以心安,同样希望帮得上忙,而非对她的这些事一无所知。云莺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赵崇这个问题。无伤大雅的事情她懒得编造,很愿意对他实话实话,可这件事如果要说实话便无异于自找麻烦。沉吟数息,云莺嘴角微弯,在一阵水声哗啦里转过身。她身体贴近浴桶壁,也拉近和赵崇的距离,弯一弯唇:“陛下当真不知道吗?清河公主乃是陛下的皇妹,臣妾难道不能为着陛下想同殿下交好?”赵崇落在云莺身上的视线因她骤然转过身而不得不先落在别处。一眼之下的旖旎偏在眼前挥之不去。他变得有些难以正经和云莺讨论与清河公主赵骊有关的事。尤其,她给出这样的理由。是为着他……哪怕知道不是真的,光听一听这样的话一颗心也能不声不响软下去大半。赵崇又想,这大抵是个美人计。倘若轻轻放过,往后更没有机会这般打听了。“莺莺正经些。”赵崇板一板脸压下唇边泛起的笑意,望向云莺,“朕知道你不会,至少现下不会,不必拿好听话来搪塞朕。”云莺看赵崇面容肃然,晓得自己的话他受用。于是,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为何不会?”云莺手指戳一戳赵崇的心口,继而抬眼看他,眼尾勾着笑,“陛下为臣妾做过那么多事,臣妾便不能想着回报陛下吗?”赵崇握住云莺作乱的手指,似无奈叹气:“莺莺回报朕便是这样回报?”“不可以吗?”云莺倾身上前,另一只手绕到他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继而吻了下他的嘴角。赵崇在云莺的蓄意之下神昏意乱。他努力定住心神,犹想开口,却被云莺骤然封堵住唇。唇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让赵崇刹那怔一怔。然后,便再说不出话。也罢也罢,她现下应当不需要他帮忙,若是需要,不会将他撇在一边的。赵崇在一阵心神荡漾中勉强想道。良久,两个人终于分开,云莺将脸埋在赵崇的肩上平复着呼吸。满面春风的赵崇笑着抬手摸了两下她的脑袋。过得片刻,云莺抬起脸来。她弯一弯眼睛对赵崇说:“清河公主为何会主动来凑打马球的热闹,旁人未必清楚,陛下也不清楚吗?”“是因为陛下冷落了清河公主许久呀。”“臣妾可不笨。”温情过后突然被“倒打一耙”,赵崇瞠目,来不及辩解,只见云莺伸出手要他扶。赵崇乖乖扶住她,默一默,仍是说:“朕纵然身为兄长,也不能对她太过放纵,叫她不知收敛,愈发任性妄为。”云莺从浴桶里面出来。赵崇又立刻拿宽大的干巾将她裹住。任由赵崇帮她擦着身上水珠,云莺问:“陛下那么生气么?因为清河公主不愿意同驸马和离?”赵崇说:“不全是因为这事。”云莺听言,不由“咦”一声:“原来还有别的事情。”赵崇手上动作顿一顿。他记起当时赵骊在他面前说过的话。“嗯。”赵崇语气平静,选择对云莺坦白,“她对朕说,薛晖那等被旁的女子用过的脏男人,她才看不上。”第89章 坦白要对着云莺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易事。但赵崇依然选择坦白。他希望云莺有一日会对他坦诚, 便不能自己一门心思藏着掖着。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将这话说与她听。云莺也被赵崇一句话闹得瞠目。反应过来,她止不住想笑, 只碍着不便直白笑出声, 竭力将笑意压下去。清河公主着实太过不小心。竟然当面对自己的皇兄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一时情急,她未能来得及多想, 口不择言惹怒皇帝陛下又是后悔不迭, 以致于今日不得不放下清河公主的身段,同往日入不得她眼的六宫妃嫔一起打马球。薛晖强霸民女为外室, 在她的眼里是“被旁的女子用过的脏男人”。那么她这位三宫六院的皇兄呢?脏男人。云莺在心里多咂摸两遍这个词, 愈发压不住内心笑意。赵崇知道云莺在憋笑。沉默中用干巾帮她擦去身上的水珠以后, 又取来寝衣帮她穿好,赵崇终于无奈开口:“若想笑便笑罢。”云莺看一眼赵崇, 见他眉眼全无愠色,只有两分的无奈和疲惫。她嘴角翘了翘,公正评价道:“陛下和薛晖不一样。”赵崇低低“嗯”一声,辨不出信与不信。不过, 云莺仍是认真向他强调:“臣妾是说真心话,不是在敷衍陛下。”他和薛晖怎么会一样?撇开身份,把薛晖同他放在一起比较,也是辱没他了。单单论起品性,他便绝做不出如薛晖那般强霸民女之事——只是若要分辨“脏男人”这几个字,在某种程度上,在某种结果上, 他们两个人没有太多区别。念头转动的云莺又想笑了。她再次压下笑意, 手指轻扯一扯赵崇的衣袖:“陛下, 去用膳罢。”赵崇一言不发反握住云莺的手,像不愿马上离开浴间。在云莺朝他看过去时,他垂眼望向掌中她的手,轻抿嘴角,声音低了点:“朕听清河那样说以后便想到你。”云莺便问:“陛下想到臣妾什么?”“想你是不是也嫌弃朕。”赵崇抬起眼,望入云莺的一双眸子,“想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很脏。”云莺眨了眨眼睛,在安静中,又眨了眨眼睛。她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去岁年底那些时日,眼前之人曾有过不少莫名其妙并且反常的举动。推算时间,大抵正好附和——原来是被清河公主的话刺激到了。云莺回想起赵崇彼时问过她什么讨厌、恶心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