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爸爸得知负一楼被淹后，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他们家的车位就在负一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淹，他这几天都比较谨慎，用完车后都会让俞悦桐收起来，也幸亏是收起来了，要不然他们的车也完了！那辆面包车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俞爸爸开熟了，又能装，现在是没用，但等水退去后，就有大用处了！现在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他可舍不得再花钱买一辆不知道是不是泡过水的车。俞悦桐只是在下面站了一会就回去了。“妈，这些小青菜都可以摘了，全部烘成菜干吧，我再种点菠菜下去。”俞悦桐回来的时候，像个没事人似的。“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种不种菠菜的呢！”俞奶奶要急死了。“奶奶，现在才是要种菠菜呢！”俞悦桐说，“外面又是大风又是大雨，咱们哪都去不了，别人也跟我们一样。一天两天还好，要是这雨下一个星期呢？”“呸呸呸！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又不是台风，哪能下这么长时间啊！就算是台风，也不一定会下这么久啊！”俞奶奶抓住俞悦桐的手，替她拜了拜，小孩子不懂事，让佛祖不要怪罪她。“但是整个虞城都被水淹了啊。等雨停了，水退了，还有多少菜能活得下来？到时候别说五块钱一斤，五十块钱一斤能不能买到也是个未知数。”俞悦桐的这个说法成功吓到俞奶奶了，但她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呐呐道：“我们国家那么大，虞城的菜死光了，再从其他地方运不就成了吗？”俞妈妈缓过劲来了，干脆利落地带上了手套，拿上剪刀和水桶：“妈，现在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报道这个事情呢，不光是虞城，也不光是咱们国家，现在全世界都在下暴雨！”这场雨来得有早有晚，有的地方八月二十一就开始下雨了，有的地方九月七号才开始，但现在已经九月十二号，基本上大半个蓝星都被淹了。俞奶奶只能听懂一部分的普通话，也只会说简单的词句，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看俞悦桐给她找的本地话配音的节目，自然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俞奶奶一听，果然慌了：“那、那怎么办啊？”俞悦桐示意她看看周围：“咱们自己种菜，在屋子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还怕没菜吃吗？”一屋子的绿色给了俞奶奶很大的安定感：“也是，咱们悦悦有远见！”俞悦桐给她指派任务：“奶奶，你和爷爷一起去洗菜，我和我妈把能摘的菜全给摘了，咱们把菜烘成菜干，不占地方。安安康康过来拉车了！”俞爸爸去业主委员会开会去了，早上过道窗户被砸烂给了很多人巨大的恐慌，现在业主们想要和物业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做点防护措施。俞爸爸原本是想让俞悦桐去的，但俞悦桐觉得在家摘菜种菜更重要，于是就把俞爸爸打发过去了。小青菜的生长速度很快，发芽率也很高，俞悦桐在每个种菜盆里都制作了蚯蚓塔，并且薄肥勤施，三五天就会浇一次酵素肥或是水肥，虽然挤挤挨挨，但小青菜们都长得极好。一个半米长的种菜盆收获了三斤多，一个架子有九个盆，因为要考虑重心，所以架子是类似于劈开的梯形，这样算下来不到半平米的地方就能收获三十斤的青菜。而这样的架子，一个房间里至少摆了十个。新鲜的蔬菜很占地方，在盐开水里焯烫几秒，拧干水分再放入烘干机，低温四十度烘十二个小时，一麻袋的青菜就会变成用保鲜袋随便一装就好的青菜干。“当时还说买来没什么用，现在才发现太少了，唉。”三个十二层的烘干机已经满负荷工作，然而未处理的新鲜青菜还有好几麻袋。剪完青菜，还要将盆内的土松一松，顺便将青菜根拔出，切碎了拿来堆肥是相当好的材料，还有发黄、过老的青菜叶，也一起切碎了堆肥。这些堆肥的材料是要和土放在另外的堆肥箱里熟成的，不能直接使用，要不然熟成过程中产生的高温会让菜苗直接死亡。至于旧土，则是要在松土后加入底肥，再撒入泡过水的种子。俞奶奶可惜地看着那堆青菜叶，俞悦桐种得好，需要“丢掉”的叶子并不多，但几百斤的小青菜总能挑出一些不好的，堆在一起就是个非常客观的数量了。“悦悦，咱们养几只鸡怎么样？这些菜叶用来堆肥也太可惜了！”俞悦桐是有考虑过养鸡这件事的，但一来鸡给她的印象并不好，鸡这种短肠子生物走到哪里拉到哪里，如果要养在家里，首先要考虑的是改正鸡到处乱拉的习性。虽然可以通过训练改变这个坏习惯，但俞悦桐没有太多时间去管教训练。第二个原因就是鸡的变异问题。禽类比哺乳类更容易变异，杀伤力也比植物更大，一级变异鸡的鸡爪就能轻易地捏碎一块巨石。鸡和狗不一样，狗是一种很亲近人类的动物，而且智商也较高，即便变异了，大部分的狗还是会选择保护自己的主人。但是变异鸡就不一样了，鸡的智慧并不高，很少会产生“眼前这个人是我的主人”的想法，变异后的鸡就不要妄图和它保持变异前的关系了。尤其在它们的铁爪面前。人的骨头对它们来说，再脆弱不过了。“咱不养多，就养两三只小母鸡，能下蛋补偿补偿营养就行了。”如果在今天之前，谁要敢说养鸡，俞奶奶第一个不同意。家里养狗她一开始就不太高兴，后来看安安和康康像是半个人似的能干，又乖又可爱还会撒娇听指令，觉得新奇有趣才慢慢真香的。但即便如此，她也会时不时地冒出一句：“现在真是时代变了，狗也能住这么好的大房子了。”养鸡，那是坚决不可能的！隔壁林老太太就养了一只鸡当宠物，俞奶奶可没少说“这得把家里弄得多脏啊”之类的话。但显然俞悦桐刚才的话把她吓到了，直接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再说吧。”俞悦桐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外婆是有养鸡的，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只鸡走到她的脚边，当着她的面撅起屁-股掉落了一坨消化物吧唧砸在她脚上的事情，至今让她心有余悸。虽然现在能面不改色地用纸巾捡起安安和康康的排泄物并观察是否健康，但现在是现在，小时候是小时候，童年阴影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介怀的。“悦悦，中午要吃点什么？这么多青菜，干脆下面条吧。”昨天吃火锅吃得虽然很爽，但多少也属于是大鱼大肉了，中午吃点清爽的刮刮油也不错。“妈妈再给我煎个鸡蛋！”童年阴影归童年阴影，煎鸡蛋还是无辜的！俞悦桐格外喜欢大火宽油煎荷包蛋，蛋白被热油滋啦滋啦地鼓起泡边缘变得酥酥脆脆但蛋黄还是有一点流心，滴上两滴酱油她能吃十个！虽然还有很多焯过水的青菜还没处理完，但剩下的工作并不复杂，只需要等烘干机将里面的青菜烘干，收集好腾出空再把青菜均匀铺平放进去继续烘干就可以了。趁着俞妈妈下面的功夫，俞悦桐打开了几个社交网站收集信息。热搜已经爆炸了，再看不见任何的娱乐圈新闻，从热搜第一拉到最后都是大雨相关的词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往某个地方下特大暴雨、出现洪灾、积水过深，也只是挂几天的热搜，大家捐钱的捐钱，看热闹的看热闹，开地图炮引战的引战，抗震救灾有国家，大部分人担心归担心，但还是有自己的事情去做。然而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到处都在下连绵不断的雨，x城被淹竟然已经成了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下雨？下雨怎么了？你是不考大学了吗？！你是不还房贷了吗？你的下个季度房租有着落了？还是家里拆迁几个亿可以当人家富贵花了？！什么都没有还想着放假放假放假，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哦！”这段话虽然听起来很好笑，但就是千千万万卑微老百姓的生活。不管是暴雨还是什么，只有能上班上课，爬也要爬过去！比起下雨上班路上路滑摔倒、被淋湿着凉感冒，还是老师or上司更可怕。但老师家也被淹了呢？上司的车也被泡了呢？学不用上了，班也不用上了！明明是那么令人幸福的事情，可是除了不知世的孩子，没人能笑得出来。网络上灰烟瘴气得几乎已经没办法看了，当人的焦虑被不断放大时，有一个人选择用恶语相向发-泄，那么整个环境都会变得污秽不堪。该上班的不能上班，得上学的没得学上，网络办公和网课在“我家随时可能被淹”的恐慌之下也成了摆设。俞悦桐不会因为已经知道未来的发展就对这种乱象进行高高在上的评判，因为她上辈子也是这群无措惶恐又可怜的人之一。俞悦桐只大致了解了一下网络的风向，就选择了物理断网——关机。“妈，家里遥控器呢？”这个时候，最可靠也最可靠的消息来源，就是国家背景的中央新闻台了。熟悉的主持人正神色凝重地播报着重要新闻：“……这是z国历史上全国降水量最大的一次，但国家各部门工作人员的工作正在有序进行，还请各位居民听从指挥……相信国家！相信自己！”作者有话说：? 第33章“哦呦！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本以为俞爸爸只是去开个简短的业主会议, 结果没想到一开就是几个小时，更没想到他会满身狼狈的回来。“唉别提了。”俞爸爸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热水，然后才抱怨道，“我们几个业主商量了一下, 准备一起出去买点水泥砖块什么的以防万一, 结果没想到一出去就听到有人说超市要关门了, 那可不得赶紧去多买一点东西吗，诶呦那个人多的呀！”“超市怎么要关门了呀？！现在生意不是最好做的时候吗？！”俞妈妈惊得差点跳起来。“还能为什么？官府不让涨价，举报核实后就要罚钱，虽然有补贴，但那补贴才几个钱啊！现在最后一点货卖完就不补货了。”俞爸爸叹了一口气, 指着自己的战利品, 两箱水, 一袋干莲子, 倒是日用品收获颇丰，买了最大号袋子也爆满的两大袋。水是一瓶五百毫升的不知名果汁, 一箱 24瓶, 俞悦桐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众所周知难喝得要死的榴莲蜜桃味饮料。像是其他的水和饮料都被抢光了，只剩下这种年轻人不买的, 俞爸爸也不认识, 抱着能抢到就是赚的心态抢了两箱。蔬果区被洗劫得干干净净, 五谷杂粮区也是重灾区, 俞爸爸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了这袋莲子，也就两斤多, 袋子都没装满。“唉, 这世道！”俞妈妈让他赶紧先去洗澡, 气温虽然还在三十度徘徊，但淋了雨又不一样了，很容易感冒。俞悦桐去给俞爸爸熬姜汤，这个时候越小心越好，毕竟生病了可没那么容易得到医疗资源。“这也不便宜了啊！什么莲子啊，就要一百八十一斤！他怎么不去抢啊！”俞妈妈看着袋子上的价签，气得将塑料袋弄得哗啦哗啦响，“上个月我买去超市的时候还是六十块一斤呢！从农户那里买能要二十不？！这超市老板怎么能这么黑心呢！”超市卖的莲子本就比其他地方贵，最便宜的是并夕夕，同等品质差不多是三十一斤。当然，这说的是个大无硫的去皮莲子，如果是不考虑个头的磨皮莲子，并夕夕上甚至能做到16.5一斤！俞妈妈在超市、批发市场和农户手里都买过，所以对价格十分清楚。家里有吃不完的菜，买东西量大又爱去批发市场，前几天虽然也能感觉到物价在涨，但她没有太过在意。一来是节前，每年节前物价都会多少涨一些，二来她出门买东西时虞城还只是下雨，今年的下水道被特意疏通完善过，路上的积水甚至比往年还要少。可现在几乎全国都被淹了，情况一下就变了。俞悦桐叹气：“能买到就不错了，说不准过两天就要两百八一斤了。”俞妈妈还是很相信官府的：“那不能！官府不可能不管的！新闻上不是说了吗？相信国家相信人民，只是一点点雨而已……”铿锵有力的声音越来越小，俞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抱着莲子坐了下去一言不发。官府在努力，大部分人也是好的，但现实状况摆在这里。八月官府就在号召抢收，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听，更不是所有作物都能在八月就成熟，大片大片还未长成的农作物被淹没，虽然官府在不断放出“国家储备粮十分充足”这类令人安心的消息，但这对普通百姓的生活又有多大的用处呢？官府的粮仓又不是现在就对所有的民众敞开大门，更不是把粮仓的里面的粮食按人头均分给每一个人。群体的恐慌已经无法克制，所有人都在想着要多囤一点粮，再多囤一点粮！俞悦桐抱了抱她：“妈，实在不行咱们自己种点吧。养鱼的鱼缸那么多，咱们再种点藕下去，到时候又能吃藕还能吃鲜莲子。”干莲子基本上只用来炖汤，但鲜莲子是可以拿来当水果吃的。俞悦桐老家就有种藕的，村子的池塘还有野生的，现掰现吃去掉苦味的莲子芯，莲子又甜又脆，好吃得很。“可算了吧！种莲藕那得多厚的土啊，咱们家的地板已经够辛苦的了！”俞妈妈也就是口头上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