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者:泷芽      更新:2023-05-01 17:13      字数:2909
  “行了,你们包完,就就把这些拿厨房去。”老太太把肉馅放石桌上,又去拿和好的面。两人很快就包完了,都端厨房后,又回来,帮忙包肉馅的。老太太一伸胳膊,说:“不用,你们洗手去吧。”橙花和德凤两人面面相觑,手上粘着面,支棱着,不敢放下,怕弄脏了衣服。“我自己包。”翟明翠说,“你们包的不好看,也太大。饺子要捏小小的,一口一个才好。”翟明翠已经开始擀皮。老太太一个人,又是擀饺子皮,又是包饺子的,全都自己来。大儿子半年没回来了,她这个当娘的,想自己亲手做一顿。翟明翠一边包一边觉得自己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不为别的,老太太哭了。自从家里老头去世之后,老太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几乎没有再流过泪。可这次,她怕了。她真的怕。心里打鼓一样,不知道德福怎么样了,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大哥,你的脚真崴了?”张德柱一路上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不敢相信地一次次低头看张德福的脚。张德福就想笑,自己弟弟怎么跟疯魔了一般,这个脚崴了,还能有假?“你大嫂怎么样?”张德福问,“还吃不下东西吗?”“能。”张德柱想了想,前两天他看见他大嫂吃火烧,吃不少呢,便道:“怎么不能吃,能吃!”“能吃就好。”张德福说,“那时候怀东东,什么都吃不下,瘦的皮包骨了。”他说完,低下头,十分惭愧,“哎,怀东东的时候我就不在,现在又不在。你嫂子,受委屈了。”“咱妈照顾的挺好地。”张德福只能宽慰他大哥,“你别多想,嫂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也能吃,也能说,我看没事就和咱妈一起聊天,挺好的。”张德福不信,听着这话就觉得假。便认为德柱是在宽慰自己,心里更揪着了。厂子的大卡车开起来突突突的,从煤厂到家,原本走小路,距离不远,可一过车,就要绕路,跑得远了。“厂长说啥?”张德福勉强把视线从张德柱的脚上转移走,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越想越邪乎。邵女刚说了她做噩梦那件事没几天,他大哥就真的崴脚了。“没什么大事,就是看我的伤势,还问了问最近井上的情况。”张德福动了动左脚,给受伤的右脚腾多点地方。不能碰到车,一碰,就疼的厉害。“到底咋回事?”张德柱还是忍不住问。“回家再说吧。”张德福闭上眼睛,“我一直没合眼,先休息一会儿。”“现在说呗。”张德柱心急。“那回家还得再说一遍。”张德福知道,回家后,家里有几个人就得说几遍。是一个小事故。大晚上突然下雨,矿场也跟着停了电。德福拿上手电筒和雨布,去搭机器,以免下雨生锈。爬上一个小土坡,搭好后下来,一转身,踩空了,直接从一米多高的土台上掉了下来。他手里当时还拿着手电筒雨布等物件,而且跌落的十分意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右脚脚背着地,只觉得一阵钻心疼,紧接着,整个右脚都麻了,热辣辣的,其他感觉一概没有。后来工友们把他抬回去,有人帮着看了一眼,说脚崴了。第二天,张德福在梦里疼醒,实在受不住,只能去离得最近的村里找大夫。大夫看一眼,说,不行啊,只用红花油正骨没有用,你这得固定,要不然,以后会落病根的。工友闻言,坚决不顾张德福的反对,当天就把他送回指挥部。指挥部上有个常驻医生,天天跟着他们跑的,解决个头疼脑热的问题。医生说这得上石膏,要回去医院上,他可没有石膏给上。张德福就笑了,多大点事啊,不就崴个脚,还用上石膏?医生很严肃,说你这不能马虎,你怎么知道只是崴了,我还说可能骨折或者骨裂了呢。张德福挥挥手就要走,叫上送他来的工友,再重回井上。还没走,指挥部的一个人说,德福,你媳妇打电话来了,打了好几个了。德福突然心里一揪,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那人摇头,“不知道啊,反正听她话里,挺急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第22章 舍命陪君子赵开艋这个人, 和他的外表一样,是真正做到里外合一的。他性格出挑,做事不计后果, 从小到大就是个混世魔王, 比邵萍大两岁, 留了一级, 后来是同班同学。这人的心眼极多, 小眼睛一转, 好像要把世间事都考虑进去, 再一转, 又全部吐了出来。明明知道后果,却毫不在乎,是个精明的莽夫。再加上他不高的个头,这么多年, 因为心眼儿太多,压得不长了。这是大家对他评价的原话。心眼儿多, 比藕还多, 压个子, 长不高。果然, 一米七二的个头都是多说了,反正自己也不太在意身高, 不怕人说。他天生一对儿死鱼眼,眼白多黑仁儿少,可偏偏又是个不认命的死鱼, 眼尾儿吊着梢,生生把那股死气给吊了个半活。就这样一个人,喜欢过邵月亮。就这样一个人, 喜欢邵月亮没多久,又转头爱上了邵月亮的妹妹。也就是邵女。赵开艋是个不计后果的,做事从来不留余地的人。而且这小子家里有点儿钱,后面跟着几个人对他前呼后拥,说好听了是人缘好,说难听点就是臭流氓。所以,在他疯狂追求完邵萍,又转头追求妹妹邵萍的时候,弄的满城风雨。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那些派头和阵势。邵女一个人在前面走,后面呼啦啦跟着好几个“保镖”,当然,赵开艋是站在最中间的。邵女红着脸,问他跟着她干嘛。赵开艋就笑了,咱兄弟回自己家,啥时候跟着你了。也是,邻居,紧挨着住,没办法说谁跟谁了。这阵势足足摆了一个多月,后来每个人干脆都骑上自行车,在邵女周围打转。学校、邻居、甚至整个市里,都传遍了。赵家那个不成器的流氓,又开始作了。这次作出了花来,又张扬又不知所谓,惹的小女孩哭了多少次,路上的人看见都心疼。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黄静和邵海波被邵萍说的实在没办法了,才拔腿去了邻居家。邻居赵大婶赵大叔倒是好说话的,两人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回来把他儿子栓在树上,上衣扒光了,带到邵女面前赔礼道歉。赵开艋的那张嘴脸,邵女至今都历历在目。他站在对面,咧着嘴笑,笑啊笑啊,好像要把邵女一口吃掉。他来道歉,邵女却哭了。那时候还小,十五岁,哭的天昏地暗。因为外面的闲话传遍了,不好听,很难听。尤其是那些大姐头女孩,说的时候,满脸的羡慕。是她们一生都企及不到的排场。也有暗地喜欢赵开艋的,就喜欢他流里流气、坏不垃圾的,到处编排邵女的坏话,什么难听说什么。面对着这样的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她们不知道,这件她们嘴里的大好事,对邵女来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汝之蜜糖,彼之□□”。不过好在这次道歉后,赵开艋就消停了。他先是被他爸妈送去叔叔家住了一段时间,几个月回来后,怀里搂着一个小姑娘,就在巷子口,过往的人,都拿眼瞟他们。赵开艋可不怕看,又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搂着一个小姑娘,可是这次换人了。几次三番过去,没人记得邵女的事了。“是邵女的孩子吧,那个东东。真的很像。”赵开艋说着往里瞅。邵萍原把邵女遮到身后,可没想着,邵女自己一闪,走了出来。她还是往日的样子,白白亮亮的。如果说邵萍是月亮,那邵女,就是星星。她没有年轻的邵萍那么耀眼,独一份儿挂在天空。她的美,是大众的,是天上的星星,却是整个天空的星星。“是我女儿。”邵女笑着拂了下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