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在天 第一部(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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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精品 更新:2022-05-03 07:06 字数:2830
“何止是朝廷,这天工山庄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兵器谱排行上,十之七八都出自于天工山庄。”李栩探头过来,“你还记得小七用的银剑么?那把剑叫天河弱水,便是出自天工山庄。”
“那把剑也在兵器谱上?”白盈玉有些吃惊。
“……那倒没有,不过这只能怪小七自己不争气,她那三脚猫功夫,用天河弱水是有些糟蹋了。”
孟离在旁冷哼一声:“你自己的功夫就很好么?你与小七,半斤八两而已。”
李栩笑眯眯地吐吐舌头,可没敢再往下说。
“如此说来,你们的大师哥便是在天工山庄里头?”白盈玉扳回正题,也算是为李栩解围。
“天工山庄里面,坐头号交椅的打铁匠,”李栩故意顿了顿,“就是我大师哥。”
白盈玉微微怔住,有些难以理解:“打铁匠?”
“你可别小看打铁匠,正所谓行行出状元,打铁要打得好,可不太容易,特别是在天工山庄那种地方,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我是说打铁高手如云……”
“行了,整日净逞这些口舌之利。”孟离淡淡打断他,“用完早食,你陪我去裁缝店一趟,然后再去替我打听下卫近贤在此地的口碑如何,有什么喜好。”
“这倒是小事,往茶楼里头一坐,就能打听到。”李栩不解,“可是二哥,咱们要去问他从前的事情,还管他的口碑喜好做什么?”
“反正也要衣衫做好才能去卫府,左右也是要等,多打听点没坏处。”孟离淡淡道。
李栩耸肩:“这倒也是。”
想来他还在为自己耽误他事情而气恼。白盈玉心中内疚,习惯性地垂下头去。
卫府,高墙深院,门口清冷无人。
立在黑漆铜钉的大门前,李栩有些犹豫:“二哥,咱们真要进去给一太监看病啊?”
孟离没理会他,抬手就叩门。
“我来我来,让您孟大神医亲自敲门有失身份。”李栩忙上前,让孟离先避在一旁,自己来叩门。
等了一会,才有家丁来开门,见孟离俊逸出尘,又穿着不凡,听说是来给老爷看病的,忙不迭地迎进来,又唤人赶紧去通报。
不过片刻,有位瘦长的年轻人快步自后堂转出来,见孟离李栩两位立在厅前,怔了一瞬,随即上前笑迎,请他们在内堂落座,命家丁奉茶伺候。
“我是府里的管事,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昆仑李栩,这位是我的药童小五。”孟离答道。
二哥还真省事,连名字都懒得想,直接用了自己的名字,还把家从蜀中搬到了昆仑。李栩委屈地心道:其实李栩、小五是一个人。
孟离继续朝那年轻管事道:“听说贵府中有人得了头风病,可是当真?”
“是我们老爷。”
“哦……”孟离点头,“他这病大概有多长时间了?”
年轻管事打量了下孟离,不答反笑问道:“李大夫看起来年纪不大,不知师承何处?”在他看来,作为大夫,孟离着实太过年轻。
闻言,孟离微微一笑,抚袖道:“我师父生性淡泊,只教诲行医救人是我等分内之事,不可图虚名,也不可贪钱财,故而从不让我们这些弟子说出他的名号,还请见谅!”
“原来如此。”年轻管事只得点头。
“想来,您是觉得我年纪尚轻,怕我学艺不精?”
“这个……”
李栩在旁适时地“哼”了一句:“多少人求着我家公子看病还求不来呢,公子,依我说咱们还是走吧,咱们又不缺钱,看他们脸色做什么。”
“小五,休得胡说。”孟离喝住他,起身不恼不愠地朝年轻管事道,“既然如此,我不便勉强,这就告辞。”
年轻管事见他当真要走,迟疑片刻,连忙拦住道:“误会误会,我绝非此意,公子快请坐,我这就去通报我们老爷。”
果然,他说罢便出了大堂,快步往侧院方向而去。李栩盯着他背影半晌,朝孟离道:“二哥,这管事的……”他顿了很久都没说出下半截话。
孟离追问道:“他怎么了?”
“他,长得和你有几分相像。”
孟离闻言一怔,随即问道:“何处相像?”
“这个……我也说不太上来,就是猛地一看,会觉眉目间有些像,可若是仔细看,又觉得不一样。”
之前那年轻管事在看到他们时,孟离能听见脚步声一滞,现在想来,大概也是因为看见自己相貌的原因吧。
难道,他也和爹爹有着血缘关系?可他怎么会在卫府?
孟离脑中急速转着,却苦无任何能指引他找到答案的线索。正想着,自堂外远处传来拐杖声,每一下都很重;待近前来,孟离还能听见稍重的呼吸声,像被风箱压出来般吃力,可听出拄拐之人不仅腿脚不便,身体似乎也不是太好。
拐杖一路拄到大堂前停住,只剩下浊重的呼吸声。
没有人说话。
李栩本想提醒孟离,可见到那位拄着拐杖的无须老人定定地盯住二哥,眼珠子凸得快要掉出来一般……
良久,老人才出声:“你,是谁?”
“在下昆仑李栩。”孟离不卑不亢,答道。
“李栩!”老人怪笑两声,“这是什么烂名字,太难听了。”
李栩闻言,在旁横眉立马,好不容易才忍住当场撸袖子拎领子问个明白的冲动。
老人接着道:“你应该姓孟,只有姓孟,才配得上你这模样。”
“在下不解。”面对这莫明其妙的老头,孟离的语气仍旧很冷静,“这是为何?”
见老人失态,年轻管事扶他坐下,轻声劝解道:“爹,这二位是来给您看病的大夫。”
“你是大夫?”卫近贤又怪笑了一声,“你哪里像个大夫……”他顿了一下,骤然惊道,“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在下目盲。”孟离淡道,同时心中也微有些诧异。初见他的人,若非事先告之,甚少有人能看出他双目失明,而这位卫大人竟然能在自己未有丝毫举止的情况下看出来。
“瞎了,怎么会瞎了,是谁害的你?是不是赵祁害的你!”
卫近贤激动地连连用拐杖柱地,紧接着又起身过来。年轻管事忙边扶边拉住他,低声劝慰道:“爹,您认错人了,他是大夫,他是我请来给您看病的大夫。”
见他面露狂态,李栩凑近孟离,声音压得低低的:“二哥,这老头不太对,好像脑子有问题。”
孟离从卫近贤言语中的癫狂也听出来了,只是他脑中想的是:赵祁,是咸王的名字。卫近贤为何说是咸王害了他?
可老满贯曾说,爹爹与咸王常在一处狩猎,应该是关系不错,他又为何要害爹爹呢?
卫近贤被年轻管事拉着,那波激动情绪也已经过去,颓然坐到椅子上,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你瞎了,瞎了,我早就该瞎了,他们都该瞎了……”
“爹、爹……要不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见他情绪如此不稳定,眼瞅着是无法正常看病,年轻管事连哄带劝地又把他扶回去休息。这一去,孟离和李栩足足被晾了小半个时辰,才又见着这位年轻管事回到大堂。
“真是对不住二位,我们家老爷久不见生人,所以……”他自是不便说出卫近贤癫狂失常,言语间藏藏掖掖。
孟离倒不以为忤,微笑道:“方才看卫大人的模样,似乎是将我认做故人。年纪大的人乍想起从前的人、事,难免会有些情难自禁,也在常理之中。”